第4章 双人舞
许是见者有份，楚昀的手上也被热情的粉丝们塞了一盒蛋挞和一瓶香蕉牛奶，还被连带问了许多问题。
“累不累啊？”“你们还小，多喝点牛奶，多长高。”“一定要早睡。”“学校里的文化课还是很重要的，不要落下。”
楚昀生涩地模仿着江凛，朝粉丝们道谢，再挥手告别，然后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走了一段后，楚昀勾起唇角，露了一个小小的梨涡。
原来这就是‘粉丝’啊。虽然彼此很陌生，却又对你很关心，纯天然的善意让人心窝暖暖的。
公交车只剩最后一班，没得选择。江凛和楚昀坐到了车的末尾两个位子。江凛是个健谈的人，会主动跟楚昀有来有往地聊着，从街上的小吃聊到班里的笑料，时常还会自己先笑出来。
楚昀印象中的江凛，是同班和老师口中的街舞大魔王，但与真正的江凛见上面，才发现他没什么架子，一点儿也不凶，甚至还很善良。
“再见。”
“拜拜。”
因为江凛住得偏郊区，楚昀先下了车，回头朝车窗内的江凛挥手再见，心底里莫名地不舍。他有些想问江凛能不能成为自己的朋友，但想起与人家平常根本没交集，还是犹豫着没说出口。
楚昀缓缓垂下脑袋。
不知江凛是不是有猜透人心的本事，在这时打开了车窗，说道：“我平常练习到晚上九点半。如果下次再遇见公司一层闭灯，你可以来a班找我。”
楚昀惊喜地扬起了脑袋，双眼晶晶亮，生怕江凛反悔，“好！那说定了哦！”
见楚昀笑得这样开心，江凛狡黠地笑了起来，唇尾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像只聪明的小狐狸。
往后几个月，楚昀都是挺着胸膛去练习的，上课时谁敢揪住他的尾巴，他就以同样的方式举报回去，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楚昀已经完全想通了——这群人凭什么要他自卑呢？他为自己而自豪，为自己而骄傲，长得好看就是有骄傲的资本！
瞧着昔日的受气包不再任人拿捏，恢复了张扬与自信，同班们一口气憋在心里，感到非常不平衡，想给楚昀来一波大的，让他再也不敢嚣张了。
晚间放课后，四个身强体壮的男生特意趁楚昀上厕所时，往厕所门口丢了块‘正在清扫’的牌子，还用内锁锁住了厕所大门，对着楚昀单薄的背影，笑得又猖狂又豪横……
可谁知道，楚昀转身见到他们不止不怕，还直接一打四，抄起拖把就是干，把四个人打得上蹿下跳。
最后，四人靠叫破喉咙地惨叫才引来了巡逻的保安大叔。
虽说激战过后双方脸上都挂着彩，还被老师猛训了一顿。但是，楚昀的蜕变还是传了出去，传到了所有练习生耳中。
从此，在练习生的传言中，楚昀不再是注水的花瓶，而是铁打的钢筋了。
晚上的练习课有时候放得晚，楚昀忍不住要磨蹭一小会儿，等到一层的工作人员彻底熄灯，就能有理由去a班找江凛了。
这么一个月过后，a班的公开练习生们认识了楚昀的脸，经常开玩笑说楚昀是江凛的小迷弟，在巴巴地等着男神下课，还会给楚昀分一些小点心。
每次拿到点心，楚昀圆圆的眼睛下弯，故意卖乖道：“谢谢哥。”
小男生喜欢被喊大称呼，喊‘哥哥’或者‘爸爸’一喊一个准，楚昀把这个心理给拿捏了，果然收到了更多的点心。
好几回，江凛练完功、转过身，楚昀还在咔兹咔兹吃宵夜。
但今天这一晚上又有些不同。楚昀一进a班的后门，发现两个人在对立面站着，空气涌动着暴动和好斗的因子，底下坐了一票人，围成了一个小型战场。
中央那两个人，一个他脸熟，是a班的舞担之一，姜泽，一个只有背影，但他能认出来那是江凛。
这是怎么了？——楚昀一脸懵。
王丰白松开地上占座的手，朝楚昀招手道：“小迷弟，快来快来，给你特意留了vip专座，位置近得很，连你男神抬脚时的鞋印子都能看见。”
他这一说完，a班的其他练习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楚昀有些不好意思，蹲下身，在不打扰别人眼睛的情况，挤到了王丰白旁边，一坐下发现视野确实好，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王丰白解释道：“他们在舞蹈battle。他们俩个都是从小练舞，在比赛里常常碰面，是老冤家了。”
音响一动，随机播放一首beat曲，地板开始高频率地震动。
姜泽先一步开舞。
因为曲子的鼓点过于密集，姜泽一开始没卡上点，而后逐渐变得游刃有余，临近结尾，还放了一个单手撑地的大招，引发了围观的练习生一片吹口哨和激烈鼓掌。
只有楚昀一个人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暗自觉得不妙，一颗心为了江凛而紧紧揪着。虽然姜泽真的很棒，中后期跳得又精彩又有巧思，但他私心还是希望江凛赢。
另一首beat响起——
江凛明显比姜泽还要流畅。曲子的鼓点几乎快得跟砸雨点似地，但江凛一个也不放过，每一个都精准卡住，再到结尾时，江凛在单手撑地的同时，还加上双腿反剪，在空中定点了足足五秒……
练习生们直接看呆了，连鼓掌都延迟了三秒以后，才轰隆隆响起一片。
“太恐怖了！”“这俩是人吗？”“我吹都不敢吹这水平！”……练习生们在底下相互之间说着评价。
楚昀眼皮不带眨地看完，心里余留着激动和兴奋，眼眸中深深印着江凛的身影，投射出名为‘崇拜’的光。跳起街舞的江凛就像换了个灵魂一样，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带着极度的张扬，和可怕的专注，令人望而生畏。
货真价实的街舞大魔王。
当晚，楚昀回到家后，主动给妈妈打了电话，把周末的两节书法课，换成了一整晚的舞蹈课，打算好好恶补一番。
他很想追赶上江凛的脚步，和这样优秀的江凛并肩而行。
在前年，aw娱乐公司已经推出了一个新概念女团。这也意味着，在男女团交替的规律下，明年公司会推一个新的男团。
于是，公司对男练习生的考核明显开始加紧，每隔两个月，便要开始一次考核，将每个班进行大换血，再刷掉f班的不合格练习生。一轮轮刷下来，卷铺盖走人的真是太多太多了。
饭圈有一句话，说得又残酷又真实，爱豆是娱乐公司包装出来的商品。但这句话并不完全准确，商品有98的合格率，爱豆只有2而已。
在几乎练到麻木的环境中，楚昀总算升到了a班，跟其他4个练习生一起，将在月末29号被公司公开资料，成为进入质检部门的‘待检商品’。
但在那之前，作为舞担，他要和另一位舞担合录一段双人舞视频，当天和名字同步公开。
这只公开视频也是练习生们正式吸粉的第一步。
楚昀能感觉出来，其他练习生有多重视这个机会，练习练到晚上十一点还不肯走。于是，楚昀和搭档每晚泡在练习室里，跟其他人一起内卷，练得又累又饿还不能停。
唯一让楚昀欣喜的，便是江凛会等他下课，在他没有主动要求的情况下。每晚放课后，江凛会坐在教室前方，安静地把作业写完，有多的时间还会帮着他们俩打拍子，指出哪个动作做得不好。
二十天过去，一曲完全对称的双人舞逐渐成形。
但是在预告的时间前一周，楚昀的搭档拄着拐杖，垂着头来了练习室，向老师报告情况。原来他每晚回家后还在练，最后练到凌晨一两点，把大腿肌肉给拉伤了。医生劝他休养一段时间。
老师叹了口气，他理解这小孩的心情，于是拍了拍小孩的肩膀，“不要太紧张了。离真正的选拔还有八个月呢，养好伤，慢慢来。”
说罢，老师瞧向其余的公开练习生，里面主修舞蹈的孩子只有七个，“离预告没多少时间了。江凛，你的复制能力比较强，你来补上他的位。”
闻言，江凛在队伍里点了点头。
双人舞的难度其实并不小。楚昀花了二十天才跳得有模有样，但仅仅一整晚的训练下来，江凛居然就把编舞老师的动作给复制下了八分。
整堂课，编舞老师教得又轻松又开心，跟教楚昀时相比，明显笑得多了。
楚昀心底有些失落，他已经追赶了很久很久，付出了数不清的汗水和疼痛，才升上a班，可是跟江凛的差距依旧那么明显。
下课后，回家的公交车上，楚昀透过车窗的反光，出神地瞧着江凛的脸，思考着问题。
在他眼中，江凛是个到哪儿都闪闪发亮的存在，性格和能力都超级优秀，那在江凛眼中呢，他又是个怎样的人？有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优点呢？
正在楚昀纠结时，车窗上江凛倏然瞧了过来，仿佛正好对上楚昀做贼的眼，吓得楚昀反射性地垂下眼，一颗心慌乱得砰砰直响。
还好江凛没察觉出什么，只问道：“周末你有空吗？”
楚昀点了点头，“有时间。”
其实，楚昀的周末排了不少课，但偶尔请假是没关系的。
江凛邀请道：“双人舞我们还没磨合过。周末你来我家住吧？和我一起练。”
说不出是为什么，楚昀先是紧张了一下，才赶紧点了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