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说是牲园，其实只有一些猫狗兔鹿、禽鸟等物。管事说谢济凌不许上贡珍禽猛兽，一则劳民伤财，二则上行下效，朝野上下会有玩物丧志的不良风气。
不得不说谢济凌实在是个克勤克俭的人，都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吃穿用度在王爷堆里算顶顶朴素的。
顾宵刚吃第一顿王府的饭食时，因腹中饥饿，觉得美味无比。结果接下来的日子里，永远都是那几道菜。王府的厨子说他们一年四季只有四套菜单，秋天就是这样的，得等冬天了才能做新菜色。
在顾宵得了特权后，每天一点也不客套的指使大厨房做这做那，厨子们的职业生涯才重焕生机。
顾宵其实不太想养宠物，虽然他很馋别人的猫猫，但他自己朝不保夕的，不知道什么就得狗带。谢济凌是个实用主义者，有用的人便是上宾，没用了就可以剁了喂狗。
他自己死了没事，他的猫主子没人伺候那可不行。顾宵在一堆肥美好撸的猫咪中左摸摸右摸摸，最后一只也没带，恋恋不舍的离开。
张管事见顾宵一只也没看中，不由得心下一紧。这可是王爷面前顶红顶红的人，厨房匠人坊都围着这位爷转，每日给他做山珍海味、机巧玩意儿，真真是头一份的看重。
他养的牲畜没得这位爷的喜欢，他这回的差事可当的不好。
“顾大人是不喜欢吗，小的明日，今日便出去采购！顾大人喜欢什么样的，小的必定给您寻来。”张管事弓着腰，一脸的谄媚。
顾宵感受到了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快乐。他品味了一下，然后良心受到了谴责。
“没有，不必了！”顾宵连连拒绝，“我想起了忘山道长说我活不了多久了，估摸着不过四五年的时间。我要是死了，我的猫就没地方去了，还是不养为好。”
顾宵非常诚恳的解释了他不要猫的原因，试图缓解张管事的紧张。
没想到张管事更加惶恐，“顾大人必定长命百岁，岁岁平安。道长的话不足为信，不足为信。”
顾宵看见张管事额角的汗，闭上了他想要解释忘山道长在道教的权威性的嘴。
“那就借张管事吉言，长命百岁，岁岁平安。”猫他是真的不要，毕竟他真的不能长命百岁。“你把这些小家伙们都养的很好，我要是带走怕也养不成这样。你还是继续养着，我得空就来看看。”
顾宵决定把牲园当猫咖，常来撸猫。
“小的必定不负大人托付。”张管事只觉得峰回路转，便忙不迭的应下。
顾宵离开了牲园后，在王府里乱逛。他现在是上宾，为谢济凌武器改良出谋划策，奉献良多，小院可关不住他了。
去牲园的时候竹叶竹林要跟着，顾宵想着天冷，便没让她们跟来，将她们留在小院里烤火。张管事要遣小厮送顾宵回去，顾宵也拒绝了。他看了太久四四方方的天空，现在只想跟着白云一路走到头。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顾宵看着一个八字胡，着灰长袍的人领着一批面容姣好、气质各异的少年走过，顾宵好奇的张望。
以顾宵对王府浅薄的了解来看，着灰长袍的一般都是管事。只是这批少年看着貌好俊逸，不像是做小厮的。
王府里除了小厮，哪里还需要这么多美少年？
八字胡瞧见了路边上张望的顾宵，连忙撇下了美少年们上前来问好。
“顾大人安好。”
顾宵：“好，好，都好。”
“这些小孩是新进的小厮吗，个个都是好相貌啊。”顾宵想，谢济凌这么严于律己的人，竟还是个颜狗？
八字胡被问的顿住了，手抓着袍子捋了好几次，才为难的开口道：“这些都是宫里赏的，王爷久不成婚，太后和皇上都很关心，隔三差下赐下不少人。顾大人您放心，这些人跟你比起来，那是完全不够看的，您才是王爷的心尖尖。”
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顾宵有些怀疑自己失忆了，或者顾统领什么时候回来了，用回了他的身体又消失了。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八字胡说的每个字他都知道，连在一起却理解不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顾宵蹙紧了眉，满脸的疑惑不解。
八字胡以为顾宵爱听这些话，想多听一些，便又卖力的拍起了马屁，将顾宵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最后还不忘说道：“在您来之前，可从没有人让王爷如此上心。”
顾宵听完了一顿马屁，脑子里灵光一现，电石火花间联想到了那句经典的小说语录：少爷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啊啊啊啊啊，不是这样的啊！
顾宵终于懂了，他这个摄政王府兵器技术暂时顾问，被当成男宠了。顾统领是个暗卫，常年在暗处行走，从不在众人面前露面。除了几个知晓内情的人，都以为他是刚来的。
而他指导弩制作工艺的全过程被封的死死的，旁人只知道他行事嚣张，在谢济凌的雷区上跳舞也没有被拉出去砍头，肯定很得宠！而且何方人马送来的绝色佳人王爷连余光都不给一个，肯定是喜欢男人！
顾宵心如刀绞，扣在他头上的锅太黑了。
“我实话告诉你，你们王爷不喜欢男……”
顾宵想要辟谣，但转念一想，谢济凌好像爱着顾统领，求而不得。
“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你们王爷的……”
说了也没办法解释，他技术顾问的身份好像得保密。
“我实话告诉你，不是你想的这样。而且你把这群人带到你们王爷面前，他要生气的。”
顾宵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说法，并且拯救一下倒霉的八字胡。办这样一件差，还能得谢济凌的好脸色？
八字胡疯狂点头，“多谢顾大人指点，小的立马找个偏僻的地儿把他们关起来，不让他们靠近王爷和顾大人分毫。”
八字胡满怀感激的走后，顾宵猛然察觉，他解释了，又好像没解释。头上的锅依旧又黑又圆，好大一个。
顾统领你可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宵闭上眼睛，为顾统领默哀了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