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纸婚书
卫绡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小胖猫手忙脚乱地仓促从她怀中跃下。
不远处是缭绕着的还未散去的雾，火把照不到的地方黑黢黢一片，成白玉原地踏步，四只粉嫩的肉爪在冰冷的石洞地上磨蹭，贪恋女人手中能照明的火光，心中想跑却又不知该跑去哪，毛绒绒的小脑袋垂着不敢看女人的眼睛，模样可怜极了。
卫绡反倒替成白玉松了口气，如此这般虽意想不到，但若能就此将事情说开，他日后也可卸下一个包袱。
“球球。”卫绡轻唤他，脚下迈着步子，向他走了过去。
“喵呜——”
成白玉一身毛炸开，脊背微微弓起，耳朵软趴趴地耷拉在头上，卫绡进一步，他便迈着小爪子退一步，头始终垂着，生怕在女人脸上看到令自己心碎的神情。
卫绡好笑又心疼，小霸王如此避之不及的模样，仿佛她是个逼良为娼的恶霸一般。
“别怕，玉儿，我早便知晓此事了。”眼见小胖猫的屁股都快抵到石壁上了，卫绡索性住脚，盘膝在原地坐下，手中的火把火光盈盈，照亮她温和炯然的桃花眼。
成白玉圆滚滚的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她。
“你和离司的衣物上从不挂落猫毛，你口中的小胖球又总是神出鬼没，我若没有这等眼力和判断力，该如何去守护这偌大的京城平安？”左手举得累了，卫绡便将火把换到右手，就是这小小的火光腾挪，都让极度惊惶的成白玉向后瑟缩了一下，尾巴紧紧地贴近身体。
卫绡看在眼中，眉头敏锐地皱起……似乎因为成白玉过于紧张和惊恐，导致变成猫身后的小胖球有些应激了。
“玉儿，”她轻声唤小猫，试图安抚他本就不安的情绪，同他讲道理，“你瞧，我既喜欢你，又喜欢小胖球，如今你和小胖球既然是同一个，我当然更欢喜——这下你变得更加独一无二了，京中哪个男子都比不上你。”
“喵呜——”成白玉爪子蜷着，仿佛涂了眼线一样的宽阔眼角也耷拉着，小耳朵尖微微耸着，控制不住地发出哀怨的叫声。
“让我抱抱你吧，好不好？”卫绡敞怀，向他伸出手，温声道。
成白玉终于抬起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委屈地、不安地看向她，脚下却不肯向前，毛茸茸的猫爪前后焦躁地小幅踱步。
卫绡暗叹了一口气，手摸向腰际，幸好她视此物为重，近几日一直带在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前几日我夜半下山了一趟，第二日接近午间才回来……我便是去求这个了。”卫绡从腰间摸出一封薄薄的信笺，用火把照亮，在小猫面前晃了晃。
成白玉歪了歪脑袋，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呆呆地钉在上面，信笺上封口的印章有几分熟悉，他慢悠悠的小脑瓜想了半天，记起这似乎是母皇的龙印。
“我向女皇求了指婚的手谕……原本不想这时告诉你的，至少，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卫绡余光扫了一眼山洞口仍旧迷散着的雾气，单手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笺，“无论你是人，还是小胖猫，亦或是可以变成小猫的人，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成白玉僵在原地，卫绡从来不会骗他，他知道的。原来她竟在自己之前向母皇讨了婚旨吗……小胖橘弓起的脊背缓慢地塌了下去，贴着身体的尾巴也逐渐放松了下来，粉嫩的猫舌伸出舔了舔嘴巴，心中的不安太阳落山般慢慢褪去。
“要来和我一起看看女帝写了什么吗，小夫郎？”卫绡抖落开手中的信笺，笑意在火把的照映下温柔地印在桃花眼中，耐心地、又一次向成白玉敞开怀抱。
“小夫郎”三个字平地炸惊雷一般响在成白玉的耳中，他一激灵，抖了抖耳朵，不知此时天地何物，整只猫都晕陶陶的。
但还剩最后一丝犹豫，小胖猫山竹一样的小爪子在原地前后踮了踮，不知道该如何在女人知情的情况下以这副身子同她相处……不过最终他还是缓慢地踱步走到女人身边，轻轻“喵”了一声，用毛绒绒的小脑袋拱了拱卫绡的手臂。
“让本将军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猫啊？”卫绡早就等了半天，笑盈盈地单手将它抱进怀里，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脑袋瓜。
“喵呜——”
成白玉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好像所有午时的东跑西藏都是为了这一刻，能够这样子光明正大地赖在一个人怀里撒娇。
小胖猫圆乎乎的小爪子抱住自己的手臂，将头蹭在上面，之后便再无动静，卫绡好奇地低头看，看见小猫的胡须上狼狈地挂着一滴眼泪，肚子也一抽一抽的。
“怎么了，嫁给本将军就让你如此委屈？”手臂被抱着不方便取帕子，卫绡就直接用指腹轻轻将他面上的泪痕揩了去，打趣道。
“喵呜——”
“才不是！”
成白玉气炸了一身毛哈气道。
“好好好，我知道整个秣马朝最可爱大方的七皇子心悦我了。”卫绡揉了揉他热乎乎的肚子，将手中的信笺展开，用火把照亮举在小猫眼前。
【两姓联姻，今朝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兹赐成氏七皇子白玉与卫家清远大将军平戎新姻，钦此！】
圆乎乎的小爪子摸了摸信笺上龙飞凤舞盖好的龙印，成白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女人怀中滚了一圈，不敢相信一直担忧的事情就这么心想事成了。
见他看完，卫绡抖抖手，将信笺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