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神新娘（七）
“你这是？”谢灵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突然换了人。
“我只是坐久了腿麻，想在这里躺一下。”
谢灵想让开位置让他继续躺着，没成想剧情是魔鬼，根本不让她挣脱。
她不受控制靠近，罪恶之手伸向他的衣领。
嗯？剧情杀她，她不想这样啊！
她扭曲着睁大眼睛，心里暗叫死了死了，手按上了他的胸膛。
嗯？怎么会有触感？
封炎挑眉，捉住她的手:“这么惊讶，你以为你进来的是实体吗？”
“意识？灵魂？”
“嗯哼！所以努力破局吧？我刚刚压坏剧情对象，赔你一个。”
话落他摊开手吹了一口气，谢灵没来得及看清，就见他人一闪，立在她三米之外，而原地躺着的剧情人物再度出现，只是脸不是少年江平的模样，赫然是封炎的样子。
谢灵想开口，剧情再度降临。
“他生得挺好看的，他是山神吗？”谢灵摸摸剧情人封炎额头，“这么烫，嗯？他怎么还叫着冷。”
她内心深处生出无力感，眼睁睁看着自己叛逆的手将对方搂入怀中。
封炎顺了顺自己额前发丝，心里怪异，明明头发变成的他也算自己，偏偏他看着有些碍眼啊！
此地他不想过多干预，却能做些手脚。
他背着手，不动声色划了个圈，时间顿时快速流逝。
不出所料，年轻男女互生好感，一个救下落崖的他，一个救出狼群的她。
在这一刻，命运将他们纠缠，羁绊就此结下。
剧情渐入佳境，谢灵没有初始那么抗拒。
顶着封炎脸的剧情人对她关怀备至，送她鸡血藤，允诺明天救她出去，让她逃脱悲剧宿命。
直到第二次被嫁给山神那天，剧情力量消失。
她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远远的村落传来很大的动静。
谢灵走了回去，映入眼帘的人间惨剧教她心惊。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提着刀如恶魔，他们背着收刮来的财物，狰狞大笑。地上躺了一地村民，零零落落。
谢灵摸不清状况，只见山匪头目拽出一个人，那是代入江平角色的剧情人封炎。
“兄弟们，这件事这么顺利，可多亏了这位兄弟，没有他献出药粉，放入井中无声无息药倒整个村子里的人，我们可不能这么省事。”
“不，不是我，不。”剧情人模样颓废，对于眼前一幕不敢置信。
“兄弟，别谦虚。”头目嘿嘿拍着他的肩，转而发出一道命令，“兄弟们，点火，一把火烧个干净。”
“不，不要点火，他们只是昏迷，他们还有救。”剧情人想要跑过去阻止。
头目架住他，神情憎恶仇恨看着地上的人:“哼！如果为财我可以放过他们，可是我程蛟最爱的女人也被他们害死。当初翠翠和我青梅竹马，偏偏他们迂腐迷信，将翠翠嫁给劳什子山神，让她惨死在山上。我程蛟从那一刻立誓，不为翠翠报仇誓不为人。”
“你是程家坡的人？”剧情人愕然。
“哼！早就不是了。我逃出村子，在外漂泊闯荡，只为了有朝一日积蓄力量杀了他们，为翠翠报仇。”
正在此时，一个老者颤巍巍醒来，听到他的话，伸手大骂:“程蛟，你这个叛徒，叛徒。”
他艰难转头，看到剧情人不敢置信:“江大夫，你，你也是帮凶，杀人凶手。”
程蛟快意大笑:“我敬爱的前任村长，这一天你有想到吗？是不是很生气？”
“那我再告诉你，昨天晚上我可是亲眼看到这位江兄弟从山神娘子的住处出来，你看别人两情相悦，却被你生生拆散，当然要报复。”
老者神情变得痛心悲悯，双手合十向天祷告:“山神大人恕罪！山神大人恕罪！”
程蛟见状上前用力踹出一脚:“没有山神，没有劳什子狗屁山神。”
“我们有罪，新娘不贞，山神发怒，现在一切，都是山神降罪。”老者不顾嘴边血，撑着伤不住向山神谢罪。
“那你去陪你的山神吧！”程蛟愤怒拔刀，手起刀落。
整个世界失语，剧情人望着地上大滩鲜血，老者控诉不甘的眼睛望着他，像是要剥开他灵魂，去往他心底指责他有罪。
火焰燃烧，整个人间化为熊熊炼狱。那红热烈残酷，一如他即将凋零的爱情。
谢灵沉默良久，走上前。
“江平，这不是你的错。”
“是……这样吗？”
“嗡”一声轻颤，整个世界撕裂开，露出它原来的样子。
他们依旧在来时的那一处山谷，其他三人陆续睁眼，神色各异。
大家收敛情绪，目光同时转向江平。
江平脸上有泪，他抹了抹眼角。
“你们看到了？你们说她到底在哪里？我……有罪吗？”
谢灵想了想，最后那一刻她身上已经没有剧情降临，她下山回村只是自己的选择，无法得知程月梅具体去了哪里。
“您没有罪。”说话的是钱陌，他神情忧郁，“你献出药只是为了自保，如果那天您不交出药脱身，第二天怎么能去救月梅姑娘。”
那个两人约定，第二天江平去救姑娘的晚上，上天和他开了个玩笑。
出村不远的路上，他撞见一帮人密谋打劫，他躲藏暗处被发现，有人建议杀他灭口。
那一刻他近乎绝望，姑娘还等着他，他不能死。
他思考各种生路，最后想出献药求生。
药用的好，可以是救人良方，也可以是杀人利器。
他身上一直装着防身药粉，递过药粉，他无数次安慰自己，药粉并不致命，昏倒后的人没有威胁，他们如果只是求财，应该不会再害人性命。
世事有因果，总会到己身。
他终究在余生，吞下苦果，不得救赎。
谢灵望向封炎，只见他静静望着一处。
那里，是她进入剧情后程月梅的家——归程棺材铺。
谢灵若有所思:“归程。”
…………
时间中午十一点，归程棺材铺外面。
残垣断瓦透露着时间的残忍，江平触目枯藤爬满矮墙，墙上蒙蒙黑色灼烧的痕迹让他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大家各自寻找着线索，本来不抱希望却被叶紫一声大叫燃起斗志。
“你们快过来，这堆碎石底下好像有东西。”
大家聚拢着好一顿忙活，清理完狼藉后露出一副黑色棺材。
“有些渗人啊！”叶紫后退，不动声色朝钱陌靠近。
谢灵:“江爷爷，这副棺材这么久不腐不败，有些不对劲。”
黑色的棺木上印着奇怪的缠藤花纹，棺首更是有两个奇怪的繁体字，模样好像一人渡舟，似是而非格外诡异。
江平略一思索道:“月梅曾和我说过，很久以前她家的棺材铺很有名，传说是山神赐予过的一副奇异神棺，躺进去的人将拥有奇异的力量，更能灵魂不消，不坠轮回。那口棺木就名‘归程’，正是这家棺材铺名字的由来。”
钱陌闻言突然走上前，对着棺木细看。
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制造混乱与麻烦？生死边缘才能勘本心，那么此刻正好。
“有发现，你们过来看。”他大喝一声，趁大家靠近的当口，用力推开棺材盖。
那一瞬间，棺材涌出巨大的吸力，众人全都身不由己被吸入过去，眼看着一个个朝里掉落。
谢灵一直觉得钱陌有些古怪，中招的一瞬间想呼唤守护灵，却被封炎告知棺木里面有江蕙的灵魂气息。她看了一眼叶紫，让守护灵保护她，自己尾随江平第二个跌入棺材中。
至于叶紫危险发生时她快速抱住钱陌的腰。
“叶紫，放手。”钱陌不自在去掰她的手，她反而抱得更紧，连腿都缠了上去。
钱陌施法的手一抖，吸力顿时降临他的身体。
两人身形不稳，被怪风吸了进去。
谁也没想到，小小的棺材里别有洞天，下落好一会，他们才感受到地面。
里面黑漆漆一片，天空有一轮红色圆月，风里透着说不出的难闻气味。
一切看起来虚幻而真实。
“这是？”谢灵想要问身旁封炎，却见他撩着头发笑而不语，颇有看好戏的味道。对了，他说了帮不了自己，顶多出声提醒。
身后传来动静，叶紫他们也下来了，只是钱陌脸上没了笑，面无表情推开叶紫:“叶紫，请你区分现实和幻境，作为朋友还是该保持一定距离。”
叶紫悻悻收回手脚，小声抱怨:“在里面你不会对我凶。”
钱陌叹了口气，和她拉开距离走向另一边。
谢灵正要说话，前面出现一个身影，和江蕙十分像。
她二话不说立马追去，后面三人见状赶忙跟上去。
五分钟后，失去了那背影的踪迹。
谢灵喘着粗气:“蕙蕙怎么跑得这么快！”
她看到江平眼眶红红开口“月梅还是不愿意见我。”
惊愕还没问出口，叶紫大叫:“妈妈，妈妈你不要走！”
谢灵了然，同一个人，他们眼中看到的各有不同，她转头问钱陌:“你又看到了谁？”
钱陌迟疑一瞬，照实说:“我看到我自己。”
众人愣了一下，感觉遍体生寒，这里十分诡异。
突然不远处亮起灯，一个男童声音机械念着一首童谣:“天黑吃饭了，爸爸笑呵呵。锅里冒烟了，妹妹不见了。我的洋娃娃，又在哭泣了。大家不要怕，快要天亮了，快要天亮了！”
大家悚然，只见不远处爬过来一个眼眶空洞洞全是血的小男孩，他咧嘴一笑，张开森森白牙:“我们来玩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