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张福理事端

    自从我那姑爷爷去世之后，家里但凡男人应该做的事儿姑奶奶就全都交给了张福，那个时候张福才十多岁啊。

    在我想，那么小个孩子就像个大人一样，成天被一个孤老婆子使唤，要是我啊，早就烦透了。可是人家张福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反而已经养成了习惯了，成天嘻嘻哈哈的别提多乐呵了。

    他身子骨也结实啊，这点儿光吃饭就看得出来。平时吃饭呢，柳婶儿单独盛好了给姑奶奶送到东屋，她单吃，我们五个人就在堂屋西里间吃。

    张福一个人那饭量远远超过我们五个人的，一大碗白米饭倒点菜汤，就着两个辣椒呼噜呼噜地三五口就扒拉完了。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过年的时候吃饺子。刚出锅的大个儿饺子，都还冒着白热气儿呢，人家拿筷子夹起来，直接就扔嘴里了，就听到咕咚的一声，好像连嚼都没嚼，直接就咽下去了。大概其到了胃里了这才觉乎出烫来，龇着牙咧着嘴拿拳头咚咚的砸心口，一只脚下也不停着咣咣地踹着地。嘿！那德行劲，散大了去了。

    俩小丫头看着张福那个熊样，都低下头捂嘴笑。

    柳婶儿呢，一点不拿自己当下人，拿筷子敲打着张福的碗边儿，笑模笑样地说：“哎！就你透着饿呀，臭小子！你这是直接把饺子扔嗓子眼儿里了吧？也不怕烫出个好歹儿来。你是饿死鬼投胎的是怎么着？”

    张福低头捧着碗，只顾着看碗里的饺子，才没工夫搭理柳婶儿，他敷衍着：“香！柳婶儿的饺子就是香！”

    “香个屁！囫囵个儿就咽下去了，知道什么馅儿吗你！”柳婶儿笑呵呵地看着张福。她不是真心骂他，就是存心想逗逗他。

    虽说张福这饭量大，可吃进去的东西真是不白吃。他自己也清楚，家里一帮妇女能干得了什么重活啊！抬抬架架，搬搬弄弄的还不是得自己上手啊！他也真不惜力气，别管谁叫他干什么重活，过去抄起来就走，准给安置的妥妥当当的。

    看着他五大三粗，平时乐乐呵呵不着四六的，可是一旦家里出了事，他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我就记得有一年，也不姑奶奶因为什么招惹了一帮子村民，他们在院子里让姑奶奶给他们退什么钱。好家伙！把整个院子给围了个满满当当。

    姑奶奶在屋里闭门不出，只把张福叫到屋里去了。这可把我和那三个女的给吓坏了。

    您想啊，满院子里都是人，咋咋呼呼的，我们躲在堂屋西里间儿连大气都不敢出。

    没多久，张福从东里间出来，冲我们使了个眼神，那意思：你们都藏好喽，别出来！

    随后几步出了堂屋门，他反手把门锁上了。

    柳婶儿压低身子，偷摸的溜到窗子边，眯缝着眼往外瞧。大丫头紫尘也悄没声地跟过去，打后边抱着柳婶儿的肩膀头儿，伸长着脖子瞅。

    忽然，就听着堂屋门口哐当一声，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哎吆哎吆的呻吟。

    柳婶儿身子往后震了一下，脖子一缩，忙不迭地捂上了嘴。紫尘也惊了一下，连忙弓下了腰，俩手伏在了地上，不敢动缓了。

    “柳婶儿，怎么啦？”“知道”不知道什么情况，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另一边还用手捂着我的嘴呢。我确实是害怕啊，只能瞪着眼珠子看着柳婶儿她们。

    “嗬！打起来了看不出，张福这小子还真有点能耐”柳婶儿没回头，同样压低着声音，又慢慢伸直了脖子往院子里看去。

    紫尘也缓缓地直起了身子，站在柳婶儿后边，打柳婶儿肩膀头儿后边露出上半边脸。

    我那时候小，就听见张福在院里粗声大嗓地喊着什么。

    没过多会儿，就听见院子里呼呼啦啦的脚步声。

    “嘿！那些人都走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堂屋门上的锁咔嚓一声打开，张福拍着身上的土走进来了。

    “没事儿了！”张福好像也松了口气儿，咧开大嘴傻笑着说。

    这时候，我们几个人才长舒了口气。

    柳婶儿随往外看着情况随往外走，紫尘在后边拽着她的褂子后襟儿紧跟着，“知道”也松开捂着我嘴的手，俩手扶着我的肩膀推着我，一个挨一个的回到了正堂。

    “嘿！张福子啊，你厉害啊！这是把他们都打跑了？这么多人！哎吆我的妈呀，可吓死我了”柳婶儿一边拍着胸脯子顺着气儿，一边赞赏地盯着张福。

    “嗨！她有什么能耐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紫尘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眼睛也盯着张福的脸，表情有点和原先不大一样。

    “就是的，我也就有膀子力气，要不是干妈的主意”

    “福子！别胡说八道的，出去把庭院拾掇干净去！”

    张福的话还没说完，姑奶奶从东里间打断了他。她掀开布帘儿露出半张脸，目光冷冷地说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随后，又把布帘放下了。

    三个女人都没敢再说什么，立马都各自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儿了。

    我站在堂屋当中间，一脸的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