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奈悲签过继单

    这去了趟陈家，爷爷算是落下了心病。

    他只希望姑奶奶不要再来找，过继这事儿呢，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就得了。可转念一想，要姑奶奶真是打定主意过继孙子，那他也只能撕破脸皮，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他心里又有了底。

    所以呢，上次张福来家传话的事儿，爷爷就当没有，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了。

    没成想，一个礼拜之后，这张福又来了。

    这次过来，张福神情非常紧张，说姑奶奶病重，让爷爷抓紧时间去趟张尔镇，晚了恐怕就见不着了。

    这一说姑奶奶病重，爷爷可真着急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妹妹啊，无论如何也得去见这最后一面。而且他也想了，既然妹妹快不行了，那估计过继的事儿也就这么着了。

    于是，他着急忙慌地跟着张福就去了张家村。

    爷爷当晚没回家，只找张福传了个话说第二天回来。奶奶问张福姑奶奶的事儿，他支支吾吾的一概说不清楚，急得奶奶只想抽他两个耳刮子。

    张福带到了话，腿儿都没住，急急忙忙地套上牲口又赶回去了。

    第二天傍晚到了开伙的时间，院门咣当一声响，爷爷回来了。

    奶奶一溜小跑冲上去，想问问是怎么个情况啊，却见爷爷垂头丧气的，他只摆了摆手，说了声：“把老大两口子叫到前院来！”就迈步进了屋门。

    堂屋里的油灯异常的昏暗，桌子上摆好了饭菜、碗筷。

    我爸妈坐在爷爷奶奶对面，这早就过了吃饭的点儿了，可没一个人动筷子。整个屋里没一点动静，只有爷爷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声音。

    见大家谁都不吭气儿，奶奶先先开了口：“他爸，先吃饭吧，有事吃完了再”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还没等奶奶把话说完，爷爷大声的把奶奶的话给噎了回去。

    我爸妈愣了，心想：知道爷爷脾气不怎么好，可是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见他冲奶奶发这么大的火呀。看来今天这事儿一准儿小不了。

    “老大，你家的事儿谁说了算？”爷爷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话把我爸妈给问懵了，俩人对视了一下。

    “你”爷爷正要冲我爸发怒，我爸慌不迭地接话了。

    “爸，我说了算！”他说完这话，我妈白了他一眼，没吱声。

    “有啥事儿您就说吧！哎对了，我姑她没事儿吧？”我爸接着说。

    “既是你当家，那我就直接说了。你姑活得好好的，她要过继九灵当孙子。”爷爷眼皮都没抬，喃喃地说道。

    “什什么？！”我妈以为听错了，瞪大了眼看向了爷爷。

    我爸也瞪着眼，可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说，你姑要过继九灵当孙子，这事就这么定了！”说完，他把旱烟袋往桌子上一扔，站起身走进东里间去了，奶奶也连忙跟了进去。

    “哎，我说爸”我妈也站起身正要朝里间喊，被我爸一把抓住了胳膊。

    我妈低下头恨恨地瞪了我爸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跑出堂屋去了。

    我爸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来回在饭桌子前踱了几步，叹了口气，蔫头耷拉脑地走出了屋门。

    之后，爷爷那屋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后来有几次奶奶要说都被爷爷给喝断了；可是我们家就热闹了，我爸妈打从爷爷屋回去那天开始就两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直到我真正过继到姑奶奶家之前，差不多没一天消停的。

    我记得大概是在半个月之后，爷爷出去了一趟。我爸我妈好像也知道爷爷出门的事儿，和奶奶一直在家里等着，到底在等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反正谁也不说话，就是那么干干的等。

    也是到了大概下半天，爷爷再回来的时候张福跟在他身后。

    进来屋门，他没坐下，从怀里哆里哆嗦的掏出来一张纸递给了我爸。我妈凑上前看了有几分钟，顿时捂着脸嚎啕大哭。

    爷爷叹口气没再说话，迈步径直走进了东屋，奶奶也跟了进去。之后，就听见了奶奶也在屋里小声哭泣的声音。

    张福没有进堂屋门儿，他掏出根烟蹲在了堂屋门口，静静地抽着。

    我那时还小，不大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奶奶哭妈妈嚎的？也不敢凑上前去。就看到我爸颤抖着手在爷爷递给他的那张纸上写了点儿什么。然后，他沉着脸走到屋门口，捅了一下还在抽烟的张福，把那张纸掖在他的怀里，随后拉了我妈一下。

    我妈转过身抱起我，紧跟着我爸走出了院门。

    “哥，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妈说了，两年以后再让我我来接九灵”张福也随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知道了。”我爸头也没回，低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