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安抚
王德福一边在前面小跑着带路，一边暗想：“这主子今晚怕是疯了吧？这都连转了三四个宫了，这大半夜的，怎的好端端地又想起了孙才人？”
柯曜倒是没多想什么，就是感觉现在自己也了无睡意，既然姚庆茹都提醒他了，她倒说得也没错，最近雨露均沾这块是做得不太好，有些懈怠了。
尤其是这新进宫的妃嫔，初来乍到的，怕是对宫闱生活还有些不习惯，又还不懂规矩。
作为明君，如若妃子的家人求到他这了，要见后妃一面，他历来都是非常开明的。
到了孙才人这，自然也不会（能）例外。
还是趁着现在想起来了，去安抚警告一下的好，不然明日可能事一多，就忘了，他日孙才人见了家人，不知轻重，将这后宫受冷落之事传了出去，对他这明君的颜面也是不妥。
尤其是这紫金光禄大夫职位，无甚实权，平日里最是闲，逮住一个话题喜欢往死里整，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不够闲似的。
这要是碰到的话题是有利于民生社稷的倒还好，比如反腐倡廉啦，比如改善科举之类的，也算为民请命、为江山社稷谋福祉了。
但难免也有选题不好的时候，比如雨露均沾啦，扩充后宫啦，比如催他绵延子嗣啦什么的，最是烦人。
快去快去，过了今晚，来日事情一多，保不齐就忘了这茬。
趁事情还未发生，防范于未然，这是柯曜最奉行的行事风格。
映月宫里，孙绮云还并未就寝。
今日姚贵妃给她的任务和信息都太过重要，时间又很紧，她且得好好盘算一下。
孙绮云这人心事重，心里有了事，没想明白对策之前，是睡不着觉的。
曹锦绣那边，有三天时间，事情又太过凶险，得从长计议。
只是姜梓兮这边，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来映月宫，得先想好计策，以便随时应对。
该怎么不着痕迹地将字条呈给皇上，又不让他觉得刻意，产生嫌弃之感呢？
还得预防着，万一失败，可不能惹火烧身，得想好全身而退的法子……
思忖之间，竟有人通传说皇上来了。
孙绮云:这也来得太快了吧？贵妃娘娘的效率不要太高啊？
还好，她已有所准备……
“嫔妾给皇上请安”孙绮云盈盈拜道。
虽然皇上是突然过来，但孙绮云却并无一丝慌乱之色。
柯曜当初第一次跟她接触时，就发现了：
这姑娘过于沉稳，临危不乱，虽然显得大方得体，但却过于刻意，就显得有些工于心计了。
女人心思太重，就显得有些不可爱了，所以，他不是很喜欢。
前次完成任务了之后，就再也没想起这号人来。
“爱妃免礼”柯曜温和地将她扶起，大步踱至书桌前，拿起她刚才看的书，翻了翻。
“怎的这么晚了，爱妃还未洗漱歇息？”
那是本《女诫》，大概是教些女子规矩的，哪些能干哪些不能干……
孙绮云因着晚上先去了趟沁澜宫，回来后又马不停蹄地想法子害人，这可不就还没洗漱嘛？
这《女诫》也不过是听到通传后，匆匆拿起装装样子而已。
“回皇上，嫔妾不过就是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有点睡不着，就先调制了一点儿香，又看了会儿书，谁知，不知不觉竟这样晚了……”她规矩应答，所有台词都好像提前背好了似的。
“嗯”柯曜倒并不在意她说了啥，只假意耐心地听她说完，内里实则是在想如何不着痕迹地提醒她不要对外细说这后宫之事？
“爱妃倒是个爱学习的，看的都是《女诫》这类良书，倒不像那个姜婕妤，看的都是些话本子之类稀奇古怪的杂书，没什么名堂”
一边说着，一边脑子里却又浮现出姜梓兮那斜躺贵妃椅，手持话本子，还边看变打瞌睡的娇憨模样，唇角忍不住有了一丝上扬……
“嫔妾多谢皇上赞誉”孙绮云闻言，眉梢一喜，羞则哒哒地就暗示上了“皇上，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嫔妾帮皇上宽衣，我们一会儿……，再聊？”
机会难得，她这次一定可要抓住，切不可让他溜走了。
要是能一举得中，能再怀个龙嗣，就更好了。
柯曜却好似没听明白似的“不慌不慌，朕想要考考你呀”
孙绮云听了，心里一咯噔，完了，这不会要考我《女诫》里的内容吧？虽然这之前倒是学过，但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刚才这又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要被他考倒了，岂不出洋相了？
菩萨保佑，阿弥陀佛，千万要考她会的。
孙绮云就这点厉害，心里愁得跟翻江倒海似的，这脸上却是一丝迹象也无，只盈盈一拜，略带撒娇口吻道：“皇上，嫔妾资质愚钝，才疏学浅，要是有什么答得不对的，还望皇上轻些惩罚则个……”
柯曜：“那是自然，爱妃不用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们这就是家常对话，没那么严肃的”
孙绮云闻言，这才略松了一口气道“那，皇上请出题吧？”
柯曜沉吟片刻，道：“这《女诫》之中说，女有四行，是指哪四行？”
孙绮云倒没想到皇上出的题这么简单，刚好是她会的，从容答道：“回皇上，这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嗯，不错，很好”柯曜点头，又道“那何为妇言呢？”
孙绮云自信满满，这些可都是她启蒙时期，家里就要她背得滚瓜烂熟的：“所谓妇言，既为：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
答完只是觉着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皇帝深更半夜来妃子寝宫，不干别的，却来考她“妇言”，可是她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可看皇上这会儿的感觉，也不像是有怒气的样子。
只能在心里暗忖：这难道就是皇上与妃子之间的闺房之乐？
这皇上的喜好，倒还真是别致！
柯曜这会儿却是在想：好呀，终于上道了，可以徐徐善诱矣。
“答得好，爱妃果然才思敏捷！
近日，听闻爱妃思家心切，朕改日有空，可宣紫金光禄大夫的夫人入宫觐见，届时爱妃就可以见见家人，以解思家之苦。
只是爱妃该知这后宫之事，跟爱妃家人之间，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我？思家心切？孙绮云这会儿是被这皇帝说得云里雾里了，她什么时候说过思家心切了？
莫非是在梦里？可皇上，也没入过她的梦啊？何以知晓？
后又恍然，怕是姚贵妃为了诓皇帝来映月宫，随便扯的一个谎吧？
这姚贵妃，可还真会扯，还好她机敏：“是，嫔妾谢过皇上，嫔妾定当谨遵教诲，后宫之事，不该说的，是断然不会透出半个字的”
“嗯，孺子可教也。朕瞧着你这映月宫里布置稍简陋了些，看着怪冷清的，明儿朕就着人给你送些瓶瓶罐罐、装饰摆件什么的过来，好好妆点一下，免得到时你家人来了，倒显寒碜”柯曜说着，就要起身。
孙绮云这一看，急了：“怎的，皇上这就要走了嘛？”
“不然呢？等着，过几日，朕就让你的家人来见你”柯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等着人谢恩呢。
“可是，皇上，这夜已深了……”孙绮云忙也跟着起身，起身前还不忘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子，夏季衣裙试样简单，料子薄透，只这轻轻一扯，就露出了香肩锁骨。
这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