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越夜越乱
第二次的仪式。
对着自己的操作台发了一天的呆，老赵将一杯温热的奶茶贴在米菲的额头上时，她才回过神儿，摸着奶茶的杯身，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怎么无精打采的？她说你了？”老赵的目光若有所指的朝林达的办公室瞟一眼，米菲摇摇头，长出一口气，提不起精神是真的。
回忆起往事的每一天，她在想念自己的家人，无时无刻不想着为家人被杀报仇，常古今、胡学礼这些人的名字在自己的脑中不断的萦绕，墨白最后脸上的血还有眼中的温柔都在告诉自己，这是血海、是深仇！
梦中的米菲，不止一次将这些全部都杀光，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不相信那个杀人的魔鬼真的是自己？不止一次被梦惊醒后搂着马桶不停的干呕。
在医院的时候，李度一直陪在米菲的身边，他倚在门框看着她，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米菲每次干呕之后，因为胃的不舒服双目通红，还总是盈满泪水，但她都没有一次让眼泪落下来。
两个人在深夜里对视，一个忍着悲伤不发，一个忍着心痛不说。总是在米菲睡熟，李度才敢满眼温柔的轻抚她的发梢，静静摸着她消瘦的脸庞。
霓虹点亮，正是夜色张狂时。
米菲约了刘阳晚上在胡蝶谷见面，她心里的迷团太多，早早就去了莫妮那里。
莫妮在二楼的会员区坐在高脚椅，依旧一袭长裙，一只脚轻轻点在椅子的横格上，一只脚则是点在地上，与长裙相配的高跟鞋也因椅子的高度略微的轻抬，她的个子高挑，一般人脚是够不到地面，米菲总觉得如果刘阳的美是人间魅惑，那莫妮的美就这暗夜里的精灵，一个能惊艳时光，一个能温柔岁月的那种。
再看看自己，今天倒是穿了件米白色的裙子，和莫妮站在一起，真是有一种女王和她的随从感觉，自惭形秽的米菲轻抿了嘴唇，她眼底的忧伤倒底还是没能逃过莫妮的眼睛。
“看来你最近过得不怎么好。”莫妮上下打量着米菲。
米菲点点头，估计莫妮一定是听说了圣诞猎物的事情吧，她跳上高脚椅，整个人趴在吧台上，看着莫森，“给我来杯酒吧。”莫森看了一眼莫妮，后者点点头，“给她调杯甜的吧。”
真想卖个醉啊，醉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这时候米菲有点理解为什么刘阳那么喜欢喝酒，原来酒可以解千愁，成年人的世界，需要发泄。
“你听说了吧……”米菲没什么精神的趴在那里，歪着头问莫妮。
莫妮点点头，向灯光处吐了一个烟圈，烟圈缓缓升起，把灯光显得极温柔，“得罪胡婉，确实不好过。”
“莫妮，你为什么在这里？”米菲问的有点忧伤。
“不然呢？我还能干什么？”莫妮回答的有点无奈。
“陈思明怎么死的？”终于问到了正题上，米菲坐直了身体看着莫妮，这时候莫森将一杯深色的饮品放在了吧台上，米菲一看握紧了小拳头轻轻敲着吧台抗议，“莫妮姐，你看啊，我要喝酒，他却给我一杯巧克力！”
“不是巧克力，是百丽甜，这个适合你。”莫妮看不得米菲这可爱的小模样，耐着性子和她解释，“圣诞猎物的活动，非会员是不能参加的，那天夜里虽然李度不在，其它几个理事倒底还是会考虑到他和胡恕的份量，几乎都退出了游戏，参加追捕你的都是一般会员，奔着能进理事去的。天亮时，听说你受了伤，李度赶回来将你抱走后，暗渡的会员也就各自都散了，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除了李度那边不许任何人打扰你之外，暗渡这些天也很平静。”
“可是没过几天，工作人员在后山巡视时，就发现了陈思明的尸体，警察尸检发现他的死亡时间该是圣诞夜，偏偏那天夜里常立将监控关闭了。”
“为什么要关掉监控？”
莫妮讥笑道：“胡婉想找到你，李度和胡恕都要保护你，关闭监控是一个保持游戏公平的好办法，他这只老狐狸两边都不想得罪罢了！”
米菲歪着头问：“那警方岂不是一无所获？”
“嗯，那天会所里的人太多，去后山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重案组仅仅是笔录好像就做了三天。”
“一点进展也没有么？没线索？”
“现场有许多人的脚印，后山那天晚上，他们为了找你，就差没把树都踩平了！”莫妮见风风火火跑来的刘阳，招手示意她。
米菲看到刘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一把抱住了，“你怎么样，李度不让我们看你，我好担心你。”
刘阳的担心是真心的，拥抱都是用了力气，米菲回抱着刘阳，想想自己这失忆后的人生，好像也就刘阳这么一个朋友了，现在还有眼前的莫妮。
“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米菲拍拍刘阳安慰着。
刘阳眼睛里都蓄了温润，“小伤、小伤你住那么多天院！小伤李度拘着你！都不让我们去看！”
一听到李度，米菲的心不自觉的抽痛，目光都暗了下来，“嗯，发生了一些小事……”
“我、记起了一些事情。”米菲表情平淡，却觉得嗓子很干，喝掉了手中的“巧克力”，仰头看着灯的光晕，“莫妮姐，我们见过么？”
刘阳怔住，莫妮抬眼看着她，她也转过头看看莫妮，突然轻轻推了一把米菲，“记起……呵呵，是好事、是好事儿！”刘阳认识米菲数年，自然是知道她曾经失忆的事情，不过这会儿她记起，又问了莫妮这样的问题，显然有点让人意外。
莫妮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女孩儿，她叫墨非，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我们也只是见过面，并无任何交集。”
原来没有交集啊，可能是觉得“巧克力”还挺好喝的，米菲又喝掉了两杯，又要第四杯的时候，莫森目光寻问着莫妮。
“给她调吧，她今天心情不好。”
刘阳轻轻拍了拍米菲的肩问：“如果记忆让真的让你特别难过，那就先放一放、缓一缓，总有一天你会强大到可以面对一切的时候再面对。”
米菲趴在吧台上，安静的点点头。
她还不能告诉刘阳这恨意放不下，也不能告诉莫妮，医院里的那个并不是自己，只是李度派人伪装的自己，她歪着头目光被眼前的“巧克力”挡住，有人轻轻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人提起来。
莫妮低声制止：“恕少，她病刚好，你别用力。”
“嗯，我会小心的。”胡恕的语气破天荒温柔，“我带你去会所，有事宣布。”说完就将人从高脚椅上抱了下来，不顾刘阳和莫妮的疑惑，将人带走了。
看着胡恕的粉色头发，米菲有点心烦的问：“你怎么还没染头？”
“你、喝酒了？”胡恕并没回答米菲，好像她的问题很无理一样，但他可以不计较。只要是米菲，她怎么样自己都可以接受。
“巧克力而已，你别抓我手腕，你带我去哪？”下了电梯，胡恕大步流星的朝会所人员密集的大厅走去，那边有人喝酒，还有人私语，更多的人在狂欢。
见胡恕和米菲走过来，许多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胡婉本来正在与林怀远说话，看到这一幕也停了下来，这个女人真是命大，如今还多了自己的哥哥追着她跑，真当自己是那个瘫在床上的墨家千金了么？哼！
胡恕把米菲抱到了中间的台上，冲着下面宣布：“今天，我为大家介绍，我的伴侣——米菲。”说完他单膝跪在米菲面前，执起米菲的手要亲吻她的手背，显然米菲并不乐意，她本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到，愣了一瞬后见胡恕要吻自己的手时，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见米菲目光惊恐，胡恕的手停在半空，在场的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冷气，这样的场面在暗渡里只见过一次，就是李度的伴侣入会仪式。今天又重新上演，竟然是胡恕的伴侣入会，关键他们俩人的伴侣仪式对象竟然是同一个女人，而这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女人居然还打算拒绝胡恕，她是命太好？还是嫌命太长！
可能是猜到米菲会拒绝自己，胡恕目光温柔，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只是低着头执起了米菲的裙角，落下他虔诚的一吻，最后扬起头灿然道：“礼成、以后你就是我的伴侣了，在这会所中，若是有人再敢欺负你，就是与我为敌，我将倾我全力，让他生不如死！”他前一秒对米菲承诺时目光温暖和煦，威胁人时看向了胡婉一众人等，目光冷如寒冰，仿佛随时能杀人一样。
就在所有人都奇怪这个女人何德何能同时拥有像胡恕和李度这么优秀的两个事理时，却听见条不紊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李度冷冷道：“我记着米菲是我的伴侣，什么时候就成为你的了？”他走到米菲身边，伸手一揽将米菲从台上抱了下来，米菲不喜欢被人这样注视着，仿佛周围看她的不是眼睛，而是一把把的利刃，刮得她哪哪都疼一样。
李度看着米菲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有关心：“有没有不舒服？”
米菲低着头，她不敢看李度，也不敢看其它的人，听见李度问她，她感觉自己没找到声音回答，只是摇着头，拉着李度的衣角，她只想离开这里，要是知道胡恕会做这样的事情，刚才就算打死她，也不会跟他走上来的。
看到米菲垂着头，胡恕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李度，规则里没有讲过伴侣不可以重复缔结，就算是在联盟登记结婚的人，也可以离婚再婚的，不是么？”
拉着米菲正在离开会所的李度停下脚步，米菲害怕他再与胡恕打起来，拽着衣角的手稍稍用了力，李度看了一眼垂着头身躯微微发抖的米菲，歪着头对胡恕说：“胡恕，嫌命太长，我不介意送你一程。”这时候他朝暗处喊了一声，“人呢？”
只见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将一个男人拖了过来，这人拖过的地方留下浓重的血渍，后面还跟着个憔悴的女人，头发凌乱目光涣散，看到米菲时大惊的跪在她的面前，双膝朝前的蹭了两下企图抱住米菲的脚踝，不想被李度一脚踩在了肩膀上动弹不得，她泣不成声道：“米菲小姐，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那天打你的人是他，真的不是我，我只是他的附属会员、不不不、连附属都算不上，他只是带我来这里玩，我们什么关系都不算，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这就退会，永远不出现在这里！求求你~~”
这时大家才发现地上趴着那个男人，正是今年圣诞派队上取得胜利的猎人，也不知道这人还是不是活着的，除了一张脸还能认出是谁，身上应该没有好地方了，这些天还在会所里四处吹嘘着自己成为理事的人，如今让人打成了烂泥扔在这里。
李度居高临下看着求饶的女人，还有那个像“尸体”一个的人，仿佛看两条狗一般，“这个理事不懂规矩，我替你们清理了，我再说一遍，我的人、谁敢动！就把命放在这里，我不介意替你们收着！”说完，他看向胡恕，胡恕扬着脸看着他，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这血腥的味道，还有大家的目光让米菲的脸色越发的惨白，拽着衣角的手指渐渐松开，她想向后退，李度察觉她的动作，将人揽进怀里，直接抱起米菲离开了会所。
“李度，我是不会放弃米菲的！”胡恕挑衅道。
李度的脚步停顿一下，冷笑一声抱着米菲离开了。
看着地上的人，胡恕对胡婉嘲笑道：“你挑人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一天就被打散了！”
胡婉早已经被他们俩刚刚争抢米菲的事情气得哆嗦，这会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有那个不停哭嚎的女人，烦躁极了，“把他们给我扔出去！废物！”
常立拿着红酒杯，皮笑肉不笑的说：“这次的祸是你自己闯的，胡婉、你也该收敛一些，李度的手比心还黑，联盟最暗的活都是他们家做的，你确实不该得罪他！”说完又看向胡恕，“更何况，现在还有你哥哥替她撑腰，嗯……”女人的嫉妒心，果然还是耽误事。
陈思明也死了，新上任的理事，连名字都还没记住，就让李度给挑了，呵呵、看来还真得再补充新鲜的血液呢。
红酒杯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的比幽暗，液体流进唇齿间，香气四溢，需要慢慢回味，常立轻轻摇晃着杯子，半眯着眼睛算计着，“怎么不见胡广？”
胡婉早就被他们气的离开，她一走林怀远自然就跟着离开了，理事中只有李汐一个人留下，瞥了一眼常立道：“胡广他老婆这两天没回家，他正四处找呢。”
“找老婆？连通桥仪式都不管了？”常立放下杯子，扭头看着李汐，李汐也觉得头疼，“交给下属了呗，平时也不见对自己老婆有多好，人一走还紧张起来了，早干嘛去了？”
所有人里李汐最不待见的就是胡广，可能因为自己也是个女人，虽然她只是依附胡学礼的菟丝花，但至少胡学礼这个老东西该给的名誉地位一样不少的都给了，老东西没有打人的习惯。
一想到胡广那没有分寸的手，动不动就弄死人，李汐也觉得反胃，心情真是不太好。
“去叫莫妮上来。”常立吩咐着。
李汐白了他一眼，全世界都知道她和莫妮最不对付，偏偏常立每次叫莫妮都非搭上自己，老狐狸就是故意的！
白眼归白眼，理事中她的地位最低，不像李度有本事谁都敢挑战，谁都敢不放在眼里。也没有胡恕的地位谁都敢叫嚣，更没有常立的手段，在联盟的黑白两道畅通无阻。
再生气也扭着她的水蛇腰，下楼找莫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