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扑朔

    小兔子、别怕！我送你回家……

    警署冷气开的很足，米菲觉着有点冷，刘阳见她白着一张脸，正想将外套脱下来给她，只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已经将西服披在了米菲的肩上。

    坐在长椅上的米菲手中握着一杯热水，被李度唤醒，她抬头看着为自己披上外套的李度，担忧的问：“笔录做完了？”李度明亮的双眼望着米菲，点点头。

    握着手中的热水，米菲一直没喝，见到李度她才轻轻抿了一口水，润色一下自己发紧的喉咙。宋轶在李度的身后向米菲走来，“晚上，在餐厅时你与庄宇文见过？”宋轶的语气平稳，不带有一丝态度。

    米菲点点头，将自己与庄宇文遇见的不怎么愉快的过程简单的讲一下，避开了与庄宇文之前的过节，米菲不想提那件事情，现在想起她依旧觉得周身都会涌入寒冷。

    宋轶抱着肩静静的听着，“也就是说在庄宇文下楼的这段时间里，你们没离开餐厅对吗？”

    米菲不解的看着宋轶，“你是在怀疑我吗？”

    “不是，我只是在为你摆脱嫌疑，毕竟从你的描述来看，庄宇文生前最后一个与之发生冲突的人，就是你。”宋轶平静又无情的解释。

    一边的刘阳气不过的一把将米菲拉至身后，她刚要愤愤不平的开口，却被一道冰冷的截住了，“宋警长，如果你有所怀疑，不论是我还是米菲，我都可以叫律师过来。现在、若无其它事情，我想带她回去了。”

    说完李度拉起米菲的手，她指尖的冰凉让李度眉头一蹙，手掌包紧她的手，还轻轻的摩挲着，试图捂热那离开热水杯就没有血温的指尖。

    不知道为什么，宋轶见到李度拉起米菲的手，心里十分不舒服，他并非有意为难米菲，只是职业病的原因，让他不得不为米菲排除嫌疑，通过刚刚对庄宇文一起吃饭的朋友描述，以及和监控的观察确实足以证明庄宇文的死与米菲他们无关。

    只是、这个李度？让宋轶觉得不太舒服，他太冷静，正常人面对这样的死亡案件，不该是他这个反应，亲身经历熟悉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还是眼看着血流一地的残忍死法，李度的反应冷静又迅速，无懈可击！

    在警署这么久的直觉告诉宋轶，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今天晚上为什么救护车会到的那样晚？

    警队的兄弟告诉他说因为大厦地下停车场入口那条路很窄，还是单行，当晚发生了交通事故，虽然并不严重，但还是耽搁了几分钟的清理和疏散时间，所以救护车没能在最佳抢救时间内赶到，死者未能得到有效救治身亡。

    在检查死亡现场时，宋轶见到庄宇文坐在那里，他狰狞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过份的惊吓一般，若不是因为他平时就胆子极小恐惧感特别强，不该是那个模样。

    “浩二！冷医生来了吗？”宋轶没让李度和米菲走，也没说让他们留下，他只是唤人请来了冷见欣，远远的瞥见李度握着米菲的手，深感不悦碍于周围都是人不便发作。

    李度捂热了米菲的指尖，低头看着米菲苍白的小脸，她本来就很白，她现在的眼底发青，一看就是受到了惊吓，嘴唇上的红润变得浅淡，无助的像个孩子，只能通过指尖汲取李度的温暖，杏眼中露着无助和无辜，轻轻撇着嘴唇。

    “还冷么？”李度想将米菲揽入怀中，却想起自己身上的粘腻，血渍还未干透，会蹭到米菲身上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不忍看到米菲担惊受怕。

    米菲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无助会那么明显，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小粉脑瓜，一旁的刘阳拧着眉看她，目光中也尽是怜意。

    冷见欣一进重案组就被宋轶拉至身旁，她抬眼望了一下米菲，人群中她的那粉色的头发太过于明显，今天身边还跟着李度与刘阳，一个高知美女与禁欲男神一左一右在米菲身边，在这偌大的房间里格外醒目。

    “尸体你看到了么？什么想法？”宋轶迫不及待的问，他一米九的身高对任何人都显得魁梧，冷见欣一米七五的身高在女人中已经算高的，穿上高跟鞋也得抬头才对得上宋轶的视线。

    “宋警长，你掐指一算，今天是不是我当班？”她这绝对算是一种礼貌的问候了，要不是平常对宋轶的工作能力还算认可，换作别人她可能连表情都不给一个，大晚上能将冷见欣从家拎到单位来，除了警务处处长也就宋轶能做到了，而冷见欣不怎么喜欢前者，基本上能请动她的就只有宋轶。

    她这不咸不淡的话让宋轶一愣，已经是深夜，自己没头没脑的就叫浩二把人带来，确实不怎么讲理，连忙道歉：“冷医生，抱歉、事出紧急……”他挠着后脑勺，这样客套的话宋轶不怎么擅长，自己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可就是找不出几句花哨的话来安慰一下。

    冷见欣抬眼看了宋轶又缓缓垂落，目光停留在手中的资料，现场的照片和同事的分析资料都在手中，刚刚来之前也去察验了尸体，庄宇文是警务处长庄贤的独子，他就这样被人在地下停车场行凶，即使宋轶不找到自己，庄贤也会倾尽全力彻查这个案子，警队些天怕是都不会消停。

    “股动脉破裂造成失血过多身亡，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冷见欣疑惑的看着宋轶。

    “你不觉得他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么？”宋轶拧着眼眉道，“可不可以做具体的鉴定？有没有可能他死前受到惊吓？”

    冷见欣见照片中庄宇文那张与处长有七分相似的脸十分的狰狞，平静的回答：“人在面对死亡的威胁，都会体现出恐惧，这种感觉因人而异，可能是因为胆子小，十分惧怕也不一定。”停顿了片刻，“失血过多死亡基本没什么问题，若想继续鉴定需要尸检，这个……你问过处长了吗？”

    宋轶摇摇头，在外联盟的庄贤正在赶回天港的路上，听同行的师兄说庄贤那边得知自己儿子意外身亡的消息一度晕厥。庄宇文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已经遁入空门，不问世俗之事，接到消息的她似乎很平静，见过庄宇文的尸体后，静静的捏着佛珠，一言不发看了许久。

    “那有没有可能他是被吓死的在前？失血过多在后呢？”宋轶大胆的提了自己的猜测后看着冷见欣，她挑眉问：“什么事情会让他如此惊吓呢？现场的监控不是查看过了么？”

    问题就在这里，监控中只能看到李度的背影，而他也将庄宇文挡了个严实，看不到庄宇文的表情，一直到救护车来的时候，李度都在帮着庄宇文按着腿部的伤口，照理说宋轶不该这样怀疑，可他就是觉得李度有些不对，这种不对他没对任何人提，只是问了冷见欣是否能验证。

    见宋轶瞥了李度一眼，冷见欣镜片后的目光冷冷道，“你在怀疑什么？怀疑他被什么人吓死？”

    宋轶摇头，他自己也不确定为什么会这样假设，冷见欣见宋轶不确定补充道：“正常情况下，他被吓死的可能性几乎不大，除非……”冷见欣犹豫了一下，宋轶忙问：“除非什么？”

    “除非他见鬼了！”

    “啥？”宋轶再次确定冷见欣的表情，对方一脸严肃，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以他平时对冷见欣的了解，她也不是一个开玩笑的人。

    “按照你说的监控中，庄宇文死前只有一个报警人在帮助他止血，现场并没发生任何事情，他被吓死的可能只有一个，他见到了监控中拍摄不到的东西，不过这种解释，道理上说不通……”冷见欣给了宋轶一个“你懂的”表情。

    监控拍摄不到的东西，庄宇文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李度，明明就是一个看起来并无任何问题的人，为什么宋轶就觉得他浑身都是问题呢？

    “宋总、啊，不是，老大，那边的几个人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这边就先放人了，那个粉头发的女孩好像不大舒服的样子，她的朋友有些急。”浩二走过来好心提醒。

    听见米菲不舒服，宋轶快步走了过去，“哪里不舒服？”他关切的目光打量着米菲，发现她的脸色不大好，唇色也渐渐变得发白。

    “就是有点冷，宋警长，我们可以回家了么？”米菲小声的问，并不是因为她害怕，她只是觉得晚饭好像吃到了别人的肚子里，身体的力气被这场意外都带走了一般，要不是李度一直在身边扶着她，怕自己腿会有点不听使唤的软下去。

    “我送你回去。”宋轶眼见着米菲不舒服的模样有点担心，他刚要伸手去扶米菲，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拦住，一抬头就对上李度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宋警长，警务处长的儿子死了，我想你一定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吧，米菲就不劳烦阁下了，我会送她回家的。”

    李度的力量惊人，宋轶被他拦着，试图推动一下都没能动他分毫，宋轶不得不再三打量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就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气势上竟不输军人出身的自己，力量上也和自己不相上下，明明在体格上看起来就差自己很多，就在他与李度暗中较劲的时候，一边的米菲用更微弱的声音问：“我们……可以离开了吗？”她似乎真的有些难受，声音很微弱，眼见她十分信任李度的抓着他的衣袖，宋轶冷着脸看向李度，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

    见宋轶侧了侧身，李度揽过米菲朝外面走去，刘阳在身后冲宋轶礼貌的一笑，也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