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后遗症
a到底是在刀尖上舔血活过来的人，脸色苍白地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咬着牙根道：
“我腰上的这一刀，不是你报的仇吗？！”
“今天的这两枪，是替酒楼那九名保安开的。”
楚汐话落，a就被急救的医生匆匆抬离现场。
楚汐久久立在原地，周身散发的戾气让她看起来像是从冰窟里捞起来那般，没有丝毫温度，如同一个从地狱来到人间索命的厉鬼。
“楚汐。”
余圆看着现场忙碌的人，抬手拍了下她的肩。
楚汐慢半拍转过头，像是从噩梦中突然被唤醒，麻木中带着茫然：“什么？”
“这里交给我们，”余圆下巴朝不远处正在分配任务的严默方向点了点，“你找严默去吃个饭再回来。”
楚汐呆呆地“嗯”了声，双脚像是上了链条般，茫茫然朝严默的方向走。
毛渡眼神里全是担忧：“楚汐不对劲啊，要不要通知林老师，帮她做心理疏导？”
余圆想了想，半晌后摇摇头：“感觉现在能把她拉出来的，只有严默了。”
“让老秦跑一趟，看看陈律的具体死因。小杨去和医院打声招呼，调一下监控，看看a是什么时候埋伏在陈律身边的。还有厉诗，回局里一趟，说清楚在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严默话音才落，就见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两根冰凉的手指捏紧。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楚汐，他下意识就反握住那点冰凉，眼角的戾气在转头的瞬间化为温柔：
“怎么了？”
楚汐一板一眼地说：“余队叫我找你吃晚饭。”
“好，”严默牵着她的手把人往身上拉了下，“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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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sd的后遗症之一，刺激的场面或者心情起伏过大的话，会让她下意识回避，把这一切归结为只是一个噩梦来保护自己。所以会出现麻木、呆滞的情况，这个时候不能再经受其他刺激，否则很可能会让病情加重。”
林医生冷静的嗓音里带着无奈和柔和：
“严少爷，我非常理解警方的工作非常不容易，但是楚汐这些年好不容易才从好转了些，有些外勤任务就别让她去了吧。”
“我知道了，谢谢。”
严默挂断电话，转身看向在院子里对着一群蚂蚁发呆的楚汐。
良久，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舒出一口气，脸上的阴翳散去，眼尾嘴角勾出温暖的弧度：
“汐汐，看什么呢？”
“你看，”楚汐指着地上围着一块糖果团团转的蚁群，“只要这一大块糖在这里，不管这些蚂蚁藏得多深，都一定会出来的。”
严默一怔--
三天前，楚汐说秦澄约她钓鱼，钓的是a。
如果陈律就是那颗糖，只要灰色势力想要灭口，就必须要亲自露面才能把证据毁灭。
会不会从一开始，把陈律转到综合医院，又把车祸案高调地转到市局，就是为了告诉灰色势力--
糖在这里。
于是今天他们钓到了来灭口的a。
严默在她身旁蹲下，也煞有其事地盯着蚁群好一会儿，又问：
“汐汐，除了陈律这颗糖，你还准备了别的糖么？”
夕阳下沉的速度极快，金黄的光亮迅速从前院撤离，留下逐渐被黑暗侵占的院子。
楚汐短暂地转头和他对视一眼，又移开目光。
就在严默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指了指半米开外的一块白米糕，轻声说：
“有。”
严默看向那块巴掌大的米糕，是足以把一整个蚂蚁窝端掉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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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默准备晚餐的一个多小时里，楚汐像是一条小尾巴，跟着他在厨房里左右走动。
但是当他提出让她帮忙的时候，她就耍起赖皮来，摇着脑袋坚持不肯动手。
严默无奈地笑道：“那你出去玩会儿积木，我做好了叫你，好么？”
楚汐还是摇头，手指揪着他衬衫的衣摆不肯松开，倔强得像是个叛逆的小孩。
妥协的还是严默，只能拖着一条不说话的尾巴，一个人做了个三菜一汤。
最后楚汐松开他，是因为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
她毫不犹豫甩开赏饭吃的严默，接了电话。
老秦打的是严默的手机，开口就说：
“严队，快艇案遇害者体内的m404中提取到的楚汐那枚指纹，可以判定为是假的了。”
楚汐张张嘴，下意识想接话，但忽然意识到是严默的手机，又把嘴闭上了。
老秦不知道这头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说：
“密封袋里还提取到了微凉塑胶，属于做模具的成分，也就是说这枚指纹是用模具印上去的……我已经和刘局汇报过了。”
楚汐忽然开口：“老秦，你没怀疑过真是我么？”
那头迅速消化了接电话的人是楚汐而不是手机主人严默这件事，好一会儿笑出声：
“你一个那么护短的人，不至于拿自己酒楼的人下手。”
老秦笑完之后清清嗓子：“楚汐，我刚刚去看过陈律了。他在中刀前就已经咽了气。”
楚汐“嗯”了声：“我知道。”
电话那头的老秦沉默一会儿，浑厚的嗓音带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我在陈律病房的窗帘后面，发现了一双鞋印，看大小，应该是老刀的。”
楚汐：“……嗯。”
“如果，”老秦斟酌着词语，最后问得很含蓄，“a差一点就死在病房里了，是吗？”
楚汐瞳仁无光：“我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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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楚汐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皮发了会儿呆，忽然毫无征兆地提起快艇案：
“我知道a制造的快艇案，就是想把纯度80的m404运进耳安，顺便嫁祸给我。”
严默收拾碗筷的动作微顿：“……我知道不是你。”
楚汐抬起头看他：“这些天耳安频繁出现的m404呢？你觉得是我么？”
“不好说。”
严默背对着餐桌的方向低头洗碗，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我家汐汐这么聪明能干，知道也不奇怪。但是她又是个甩手掌柜，不知道也不奇怪。”
耳安市进入了深秋，屋外的绣球花谢了，恰好旁边的枫树却正是当红的时候。
风一吹，就像是蝴蝶般轻飘飘地落到阳台地板上，轻轻跳跃着。
楚汐偏头看着落地窗外上自己的影子，几乎与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似乎是为了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光里还是在夜里，楚汐起身去了二楼，把过道里所有的灯全都打开，继而站在二楼阳台前。
有片残缺的枫叶吹到脚边，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脚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我刚刚说错话了么？”
随着严默的声音一起到来的，还有肩上的外套，楚汐转头就见严默瘦削的下巴，以及黑而深的目光。
楚汐摇摇头，自己也分不清答的话是真是假：
“叶子很漂亮，出来看看。”
半晌，楚汐微微转了身：“严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嗯，”严默指腹在她唇瓣处点了点，“外面冷，我们去书房，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