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洪水猛兽
果小凡没有和孟光宇说过，李卓潆曾经有过吸毒的历史。虽然是被迫吸毒。
但是当面对戒毒所的登记表时，她犹豫了。
她心里特别清楚，如果不把她的实际情况写出来，很可能会影响医生对她的诊断，从而影响戒毒效果，甚至影响她的后半生。
但是如果把她曾经有吸毒历史的事情写出来，会不会对她是一种伤害？
她回头看了看眼泪连连，因不肯进戒毒所而闹情绪的李卓潆，最终还是狠下了一条心，把实际情况写了出来。
看着果小凡签字，李卓潆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怨毒，嘴角附上一丝冷笑：“果小凡，你果然是我亲姐啊，你趁着我哥不在，把我送到这种地方受罪！我不会饶过你的！”
果小凡把手中的笔一掷，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脖领子，把瘦弱的李卓潆一下子抵在了墙上。
这突如其来的愤怒，不光把李卓潆吓愣了，甚至把一旁的医生和陪同他们来的孟光宇震惊了。
孟光宇不敢相信，昨天在窗前担心李卓潆到不肯吃饭不肯睡觉，如今眼睛还泛着血丝的果小凡，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反应。
果小凡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她心中怒气，怨气，乃是担心，一股脑儿的混在了一起。
其实就在签字那一刻她还在犹豫，可是李卓潆不知好歹的反应，让她真的感觉心中一根绳子一下子绷紧，继而那些苦口婆心的话，倏的不见了踪影。
“李卓潆，你给我听着！现在不是我要管你，而是李渐鸿联系不上，你妈妈也跟着她的新男友出国度假！他们没有人管你，我再不管你，你可能很快就没命了！别不知好歹！”
李卓潆听着这话，原本带着怨毒的眼神，突然间涣散下来，脸色一变，喃喃的问道：“你说什么我妈妈新男友？她，她不管我了吗？！”
她吐出的最后几个字，带着令人心生悲悯的柔弱。
她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孩子，一个被妈妈宠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别看她刚才有多么不肖，可内心早就被击垮了。
毁容，吸毒，被家暴
哪个青春期的姑娘经历这些还能挺得住？
果小凡松开了手，刚才真想扇她，可看她现在样子，又觉得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她只能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捏了捏眉间，放自己放松一下，然后对她说：“我打电话联系了，她说她现在在国外，要月底才能回来。我说了你的事情，她说，让我送你来这里。要不然，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李卓潆哭了，眼泪从浑浊的瞳仁里流淌出来，划过坑坑洼洼的脸颊，滴落在地上：“我妈她竟然让我来这种地方自从爸爸死后，她就再也不爱我了不爱我了”
她靠着墙壁滑落下去，从站着变成蹲下，然后，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孟光宇见状，和果小凡对视一眼，然后甩了一下头。果小凡明白他的意思，是想先出去一下，让她们姐俩自己聊一会儿。
果小凡点了点头，并对孟光宇报以感激的目光。
孟光宇对医生说，有些事情需要嘱咐一下，我们出去说吧。
医生跟着孟光宇出去了。
此刻戒赌中心的小型会客室里，只剩下了果小凡和李卓潆两个人。
果小凡蹲下身来，拿出一张面巾纸，给李卓潆擦拭脸颊。
“别碰我！”李卓潆打掉了她的手，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很丑！我很坏！我不如死去算了！”
“卓潆，别这样。”
果小凡的言语，渐渐软了下来：“没关系的，你脸上的烧伤，我昨天给烫伤中心打了电话，他们说这种面积的，几次手术就可以修复的。”
她不顾李卓潆一次又一次的推搡，终于还是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强制的摁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是一个哺乳期新妈妈的怀抱，带着柔软和淡淡的乳香味。在李卓潆的抽泣中，那令人安心的妈妈怀抱的味道，通过鼻腔，进入她的大脑，安抚着她的神经，让她一点点的安静下来。
李卓潆终于放弃了挣扎，一把保住了果小凡，放声大哭起来：“姐，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变坏！我不想当个丑女人！”
果小凡抱的她更紧了，一只手有节奏的轻抚着她的背，如同哄毛豆睡觉一般：“好了，卓潆，好了，姐姐在，姐姐在。”
哭了不知道多久，李卓潆终于不再哭了，但是还不停的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姐,姐，我要和那个人渣离婚,我，我去戒毒所，姐，我，我是个好女孩。”
果小凡重重的点了点头，伸手摸着她的脸：“卓潆，把一切都告诉姐姐吧。姐姐会替你治好脸，我们把毒瘾戒掉，把欺负你的坏人都打跑！”
李卓潆点了点头，姐妹两个四目相对，果小凡的眼睛也湿润了。
轻抚着李卓潆的头发，她的心中产生了一种爱怜，这是一种亲缘关系上才能有的感觉。李饶钧死后，虽然留给了她一大堆破烂事情需要处理，包括遗嘱，非学员的哥哥李渐鸿，但也留给她一个亲妹妹。
这个世界上，和她一脉相承的人，并不多。
除了毛豆，就只有李卓潆了。
她是生父李饶钧留给自己的唯一的手足，也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妹妹了。
想到此，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好好的保护妹妹，教育妹妹，让她迷途知返。
这不是圣母玛利亚思维，而是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你除了她再无别的手足之后，内心产生的珍惜。
李卓潆在果小凡的安抚下，停止了抽泣，开始说说出这一年来她的经历。
“沈凤鸣是个人渣，”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恨意满满的说：“他骗我说要旅行结婚，正好那个时候爸爸去世没多久，婚礼也不适合办的太隆重，当时他和我约定，先去旅行结婚，等爸爸过了三周年，在和我不办婚礼。”
“我当时还觉得，自己遇上了好男人。虽然他年纪比我大很多，甚至比爸爸小不了几岁，但他知道怎么宠我，怎么疼爱我。也可能，我太想念爸爸了吧。他就一下子趁虚而入，成为我心里的唯一了。”
诉说着这样的故事，对有过丰富男女经验的李卓潆来说，并不觉得脸红耳赤。
“按照他的规划，我们先去了欧洲，然后去了日本，最后去了尼泊尔。就在尼泊尔，他带我说要去看什么当地的真神，是个女孩，天天受人膜拜。我跟着他去了，那天人不多，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和他走散了。我不熟悉当地的语言，说英语也没几个人知道，又忘记了回宾馆的路，正在愁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个当地人来到了我的面前，用半生不熟的英语问我，是不是要去找一个中国男人，我说是。他说在那边，他知道，他带我去。我当时特别高兴，，就跟着他去了。”
“可是，过了两条街，我就觉得不对。他带着我不走大路，开始穿小巷。而且巷子里有不少很小的房子，门口挂着帘子，门口大都有一个女人坐着，穿着暴露。还有的门口每人，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是那种声音。姐，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李卓潆说着，眼神开始孔洞，说话的声音变得幽幽的，很吓人。
“是窑子。”李卓潆冷笑了一下：“然后，我就想跑。结果冲出来几个当地人，一下子把我摁住了。一个人用一块手帕捂住了我的嘴，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脑袋一下子空白了，很快，失去了视觉。”
果小凡觉得难以置信：“竟然能发生这种事情，他们敢对中国游客这样？”
李卓潆冷笑，摇了摇头：“是沈凤鸣授意的，他说要净化我的灵魂。”
李卓潆接下来的诉说，让果小凡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