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鬼中贵族
在只有血迹的凶杀案现场走了几圈，唐征、顾静影没有查出什么特别的情况。
“唐探长，缸真的能成妖吃人？”顾静影问道。
“妖、精、怪、魔、鬼，无论哪一种，想要修成人，亦或有某种能力，比如鸠盘茶吸食脑髓、夜叉鬼偷吃心脏等等，总归是要有精气支撑，这精气，通常与某种生命关联，鸡鸭鱼马鼠，虎豹狼蛇狗，都有成精的机缘，有一些花果树木，吸取日月精华、乾坤灵气，也能修道，但是毫无生命力的缸，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哦，不，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说着，唐征回忆起一件事。
八百多年前，那会儿还是大宋朝吧，胡荔（唐征的本相）曾经接触过一个案子，一个烧制瓦罐的家伙把人杀了，然后把尸体烧成灰，制作成一个瓮，因此困住了亡魂。由此，有了瓮鬼。
但是，此鬼没有法术，伤不了人，胡荔偶遇他，看他可怜，询问之下得知详情，就救了他。像瓮鬼这样的情况，不能形成李二家灭门案这么大的杀伤力。
唐征把这个故事当作传奇，讲给顾静影。
“我听过类似的故事，是《包公传》讲的，民间传说，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可断阴间的案子，有一个瓦盆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顾静影说道。
他们正说着，一个探员过来报告，说李二家没有被抢劫的迹象，除了死者逃跑过程中打碎的一些物件外，家里的东西没有其他损毁或丢失。
“咚咚”几声，江小稻也跑过来汇报情况。
“探长，李麻花他们的口供录完了，最近一段时间，李二家安安分分，确实没什么事情，不过，三年前有个传言，不知道真假。”江小稻说道。
“什么传言？”唐征问道。
“李二在自家茶园上工时，曾经一连三个月不回家，李二嫂起疑，偷偷地跑过去，暗中盯梢，发现有个女鬼跟李二厮混。”江小稻说道。
“后来呢？女鬼如何？”顾静影问道。
“没人知道，”江小稻摇摇头，看向顾静影，说道，“顾法医，这个传言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说的，其他人都说他昏聩糊涂，这个事儿，不一定是真的。”
“不管真假，也是个线索，”说着，唐征看向江小稻，嘱咐道，“小稻，你带队去梅寡妇家了解情况，李二曾经调戏过她，查一查她，看看有没有可能是她或她的亲人报复李二。”
“是，探长。”江小稻说道。敬礼辞别唐征，江小稻小跑着离开了。
“顾法医，现场就交给你了，把零散的肉块归一下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唐征说道。
顾静影点点头，随后询问唐征下一步的打算。
“我去李二的茶园看看。”唐征说道。
“茶园在山脚下，你小心点。”顾静影嘱咐道。
“放心吧，山精野怪都躲在深山修炼，咱们绿河镇天师多，他们轻易不下山。”唐征说道。
通过鸠盘茶、夜叉鬼等几个案子，唐征已经越来越有经验，在绿河镇上，不管发生什么离奇的凶杀案，背后多半都有人参与，人的复仇是主要导火索，除了复仇，为了一已私利而利用精怪的事情也多。
为什么鬼怪要和人勾连呢？很大一个方面的原因是“绿河镇天师多”。
只要天师们一出手，到绿河镇为非作歹的精怪不是死伤，就是被收押，从此被困在某个天师的法器里。在绿河镇，能够长时间为非作歹而不被针对的精怪，多半都有“靠山”。
因此，唐征断定，今晚的“缸吃人”一案，不会是单纯的灵异故事，背后，应该有人参与。有人，就有恩恩怨怨，查清楚动机，兴许是破案的关键。
动机怎么查呢？死者的周边讯息很重要，哪怕只是调戏梅寡妇、幽会女鬼这样的一家之言，也得落实清楚。
唐征赶到李二家茶园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正是鬼物出来“放风”的好时候。
李二家的茶园在一个中型山坡上，自下而上，一片片山茶树，郁郁葱葱，月光映照，夜风轻抚，秋虫鸣叫着，衬托出独属于秋叶山间的静谧。
站在山坡下，放眼望去，透过茶树，唐征看到一个华贵的庄园，像是大户人家。
“这底下，应该有贵族的坟墓吧？”唐征猜测道。他迈步朝前，走了三两步，留洋侦探唐征化为本相胡荔，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胡荔右手持狐毛拂尘，走近大门后，举左手叩门。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苍头，他很恭敬地见礼，邀请胡荔进去。
苍头领着胡荔，穿过青石小路，到了正厅。
“上仙稍坐，我们家夫人片刻就到。”苍头说道。
“有劳。”胡荔点头致意，在客位坐下。
苍头离开后，不多时，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丫鬟趋近奉茶。
“上仙请慢用，我们夫人在后堂更衣，您且稍坐。”说完，丫鬟施个万福礼，走了。
看苍头、丫鬟的衣着打扮和行礼的姿态，胡荔猜出这个古墓应该有几百年了。等候女主人期间，胡荔环顾厅堂的布置。
刚才进门时，胡荔一眼就看见正中央靠墙摆着一个打洼束腰盘蛟龙纹的条案，条案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副字画，没有印章，应该是主人自己的笔墨；走近了看，条案很干净，只摆放了三只无耳高颈观音瓶，瓶子里插着盛放的鲜花；条案下面是一张打洼束腰双狮纹的八仙桌，桌子两边摆着两把金交椅；桌子上放置了一个金莲花顶的博山炉，散着悠悠香气，闻着，像是上等的海南水沉。
坐在客位的金交椅上，从胡荔的视角看向门口，左右两边各摆了一对金交椅，左边有两个落地装饰瓶，是唐三彩；右边，有一个落地七扇大屏风，七幅绣画结合的山水图画构成一组完整的“祖孙三代踏春游玩图”。
有香有屏有画，精致雅淡，这布局，很像宋朝文人的居所。
正猜想着，一阵笑声传来，随着一句“上仙驾临，有失远迎”的客套话，胡荔看见一位手持龙头拐杖、珠翠满头、绫罗披身的老妇人笑容满面地走出七扇屏，十几个大小丫鬟簇拥着，一个个鲜衣亮服，俏面丽容。
这一看，就是贵族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