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纸化形术
阴水涧一行，胡荔没有找到破解崔子蘅、崔子芃案的线索，但意外收了一个好徒弟，他还是很高兴，次日，胡荔吩咐胡馒头亲自调教映月，让她尽快融入人间烟火。
早饭后，胡荔化身唐征，像往常一样，叫来马车，去警察局上班了。
“胡大哥，师父为什么要变个样子出门？”映月问道。
“师父不想让人知道唐征是狐仙。”胡馒头说道。
“为什么？”映月问道。
“前不久，有个天师，叫朱盛开，他猜出唐征的身份后，就暗中使坏，想取大伯的内丹。”胡馒头说道。
“这个朱盛开，太坏了。”映月骂道。
“映月，人间第一课，不能相信人的话，特别是男人的话，记住了吗？”胡馒头问道。
映月点点头，说以后“只相信师父的话”，胡馒头夸她“孺子可教”。
他们站在酒楼门口，目送唐征的马车远去了，才返回去。
马车上，唐征正思考案情，结合映月说的那些话，唐征觉得二十年前，想跟四足飞蛇做朋友的那群“坏天师”极有可能是突破口。
崔子蘅、崔子芃案，明显不是人力所为，他们两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能得罪谁呢？二十年后的周边信息，探员们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崔家兄弟没有大仇人。
所以，源头，还在以前的悬案。
唐征到警局时，法医顾静影已经在等他了，昨晚，顾静影从悬案案宗里发现了一些线索。
“唐探长，您来看一下这几张图片。”说着，顾静影打开一个文件袋，从里拿出几张旧照片递给唐征。
唐征接过去，仔细看看，发现死者的伤口与崔子蘅案一致，有铁丝割喉、双刃剑伤、板斧砍伤，共有七个死者。
“这是什么时候的案子？”唐征问道。
“我把时间放宽松了些，三十年以内的都看了看，这几宗悬案，三起发生在二十四年前，两起是七年前，一起是三年前，一起是两年前。”顾静影说道。
“时间跨度很长啊。”唐征说道。
“是啊，而且死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说着，顾静影看向唐征，问道，“唐探长，这是不是可以归为连环杀人案？”
唐征点点头，请顾静影帮忙组织警员，分头调查新发现的七宗案，他则去局长办公室找李无思，一则申请成立悬案联合侦破组，二则趁机套些话。
其实，相似的案子不止七宗，有的没有上报，有的上报后没有记录，有的记录后被销毁了，还有的，使用凶器跟崔子蘅案不同，就被顾静影忽略了。
这些情况，李无思多少了解一些，他进警察局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档案室管理员。无事时，李无思几乎翻看了所有的旧档，发现有些是残缺的，有些案子“消失了”。
李无思也是本地居民，绿河镇发生过什么，很多他都有所耳闻，可是，曾经轰动绿河镇的大案，居然不在警局的档案里。
唐征把顾静影的新发现告诉李无思时，李无思把自己往日的疑惑也告诉了唐征。
“难不成，有人故意销毁悬案的卷宗？”唐征问道。
“也许吧，但是没证据，再者，为什么要销毁呢？动机是什么？”李无思说道。
这些，唐征也猜不透，他第一次以唐征这个探长的身份到绿河警察局上班时，展开工作的第一站就是档案室，那天，管理员请假不在，由顾静影代班，可顾静影似乎丝毫不在乎卷宗，把唐征一个人留在档案室。
当时，唐征还猜测这里是不是有两个档案室，一明一暗，却不想，是因为敏感档案已经不在了，所以档案室才看管得不严。
见唐征似乎在思考什么，李无思习惯性地刮刮眉毛，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几下唐征，过了一会儿，才开言道：“在警察局，销毁机密档案，却没有任何人发觉，为什么呢？”
如今的镇长连瑜，之前做了八年的警察局局长，李无思的言外之意，悬案卷宗遗失是连瑜授意。
唐征与李无思对视片刻，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了，多谢局长提醒。”
这下好了，李无思一句话把旧日悬案、今日疑案的矛头指向了新镇长连瑜。
接下来几天，唐征、江小稻、顾静影等人带队，组织了一批警力，深入调查顾静影所发现的那七起旧案，忙活了将近半个月，刚刚理清一些头绪，可一镇之长连瑜却死了。
十年前，连瑜刚二十四岁，初出茅庐，曾是一个热血探员，可是，工作了几个月，发现有功劳没功劳，对于底层探员而言，都是一样，想升迁，上头没人，是不可能的。
连瑜渐渐灰心了。
有一次，追踪疑犯时，连瑜误入山林，七拐八绕，进了一个道观。
道观的观主叫凤坡，是一个须发皆白的道长，看样子，有一百多岁了，但仙风道骨，还很硬朗。
连瑜误以为自己遇到了隐世修行的活神仙，虔诚叩拜。他私下盘算着，如果自己能够学一些特殊本领，是不是就有办法走捷径了？是不是就能出人头地了？
连瑜苦苦哀求，凤坡道长见其可怜，就教了他一些道术，其中一项叫“纸化形”。
所谓“纸化形术”，就是把纸片叠成不同的样子，就成了不同的人或物品。
以崔子蘅案为例，连瑜叠了一个莽撞大汉，注入咒语，指挥其飞到崔子蘅家，从天而降一般，骤然落到崔家堂屋里。
案发的时候，连瑜就坐在自家的书房里，书案上，纸片人朝东南方向站着，与莽撞大汉在崔家所站的方位一致，大汉看到什么，纸片人就能看到什么，躲在纸片人身后的做法人连瑜同样可以看到。
随之而起的阴风惊醒了崔子蘅的一双儿女，在两个孩子还走出里屋，连瑜就叠了一根铁丝和一把双刃长剑，他的手指扬起细细的纸条，铁丝就割破了男孩儿的喉咙；他捏起剑状的纸片，长剑就自上而下划过了女孩儿的胸膛；他将纸条、纸片丢进火盆，案发现场的凶器就消失了。
崔子蘅回到家后，连瑜隔空控制莽撞大汉，砍死了崔子蘅。
这就是崔子蘅案的真实情况，一个凶手，三把凶器，这是本案最大的疑点，但与道术结合起来后，一切疑惑都如冰消雪释，合情合理。
崔子芃案，就简单多了，连瑜折叠了一个美女，诱惑崔子芃，迷住他的心智后，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工业酒精当玉露琼浆喝，喝死后，连瑜又叫莽撞大汉就近抛尸。
过去的八九年，连瑜用“纸化形术”杀了几十个人，要么是阻碍自己前进的政敌，要么是政敌的靠山、家人、朋友等，要么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需要清除的障碍。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槊等，各种兵器，都可以折叠，因此，被连瑜隔空杀死的人，伤口形状不一，基本不会想到是同一个人所为。这是其一。
其二，与自己密切相关的案件，连瑜私下里就处理了，根本到不了警察局的档案室。
所以，他当了八年的警察局局长，没人知道他是几十宗悬案的凶手。
这次为什么“翻车”呢？原因在于发生在二十四年前的三起悬案。
那三个死者，也是死于“纸化形术”，但不是连瑜所为，二十四年前，连瑜还是个小孩子。不过，凶手和连瑜有关系，是连瑜的同门师兄，叫重圆。
重圆隐藏在绿河镇内，开了一个古董店，生意红火，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可是，突然间，警察局开始调查二十四年的案子，这让重圆有些担心。
毕竟做贼心虚，杀了人，哪里能真的安心呢？重圆害怕唐征查到自己头上，就根据“纸化形术”留下的痕迹，追踪到连瑜，并将其杀害，试图掩盖“纸化形术”。
深夜，绿河酒楼的电话铃声响起，搅扰了胡荔的美梦，一听嫌疑人死了，胡荔瞬间没了困意，他匆匆化形，以探长唐征之相出了门。
到了连瑜家，警局的人已经拉起警戒线，在勘察现场，局长李无思、法医顾静影都在，唐征过去和他们打招呼，询问情况。
“连镇长的管家报的案，说半夜听到他们老爷房里有喊叫声，过来一看，老爷死了，没有凶器，没有凶手。”顾静影说道。
“没有凶手是什么意思？”唐征问道。
“管家说，他进来时，只看到半空中有个刀把，过了一会儿，刀把也没了，”顾静影看向唐征，解释道，“房间门窗完好，没有强行破坏的痕迹，管家也没有看到有人逃跑。”
重圆杀连瑜，用的也是“纸化形术”，不过，他技高一筹，不必叠个纸人作眼睛，只需叠出兵器，注入咒语后，兵器就会按照要求进入指定的空间。
这次的兵器是大刀，杀完人，古董店里的重圆急忙销毁纸片刀，烧了一大半，连瑜的管家进来了，所以就只看到一个刀把。
这种隔空杀人术，实在是高明！重圆远在几公里外的家中，却轻轻松松就把师弟连瑜杀死了，还能摆脱嫌疑。
离这么远，怎么查，也查不到重圆啊。
唐征是狐仙，他有一门绝技，那就是隔空取物，比如上次在阴水涧，映月初次化成人，没有衣服，唐征就从十四姨的衣橱里借了一身牡丹旗袍。
物，可以隔空取；那人，是不是也可以隔空杀？唐征约莫估量出凶手行凶的手法。
“报告局长，有情况。”一个小警员跑过来，行礼说道。
李无思示意唐征、顾静影一起过去看。小警员把李无思三人领到连瑜的书房，众人看见一个已经被打开的密室。
密室的门在墙上，正对着连瑜的办公桌，桌案上有一个古董碗，金光粼粼，碗里面放了一块名贵的腕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碗就是个装饰物。
其实不然，古董碗就是密室的开关。
“局长、探长、顾法医，你们看”江小稻指着古董碗，汇报说道，“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了那个金碗，发现不对劲，结果左右一扭，密室就开了。”
“这个连瑜，有什么秘密？”李无思问道。
“局长，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唐征说道。
李无思点点头，往密室走去，唐征、顾静影、江小稻等人先后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