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顾静影打开心扉
警觉起来后，轻鸾子坐起身，别有深意地看向胡公子，微微一笑，再不开言说颜天昆、夜叉鬼一类的事情。
胡公子忍不住，出言追问。
“胡公子，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些呢？”轻鸾子问道。
“不为什么啊，就是无聊嘛，跟你聊聊天而已。”胡公子搪塞道。
轻鸾子知道胡公子没说实话，故意贴近他的耳朵，说道：“我撞见了一个大秘密，公子你想知道吗？”
说完，轻鸾子又微微一笑，一双眼睛像猫儿见了老鼠，恨不得一口吃了俊俏貌美的胡公子。
胡公子心里暗暗叫苦：馒头上次还问我，为什么变一个丑唐征相，我也不想以丑容面世啊，可太俊俏，麻烦这不就来了？世人皆以貌取人，我有什么办法？唉！
胡公子明白轻鸾子的意思，二人达成默契，今晚共度良宵，轻鸾子就把秘密告诉胡公子。
这个秘密就是，轻鸾子曾经把颜天昆养夜叉的事情告诉给双鱼台的头牌小精灵，而小精灵与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做过一笔交易，那个女子给了小精灵一笔钱，从小精灵那里买走了这个秘密。
“你怎么知道是女扮男装？”胡公子问道。
“她故意改变嗓音，学男腔说话，一听就别扭，还有，”说着，轻鸾子指指自己的喉结，说道，“她没有这个。”
“如果再见到她，你能认出来吗？”胡公子问道。
轻鸾子点点头，随后问道：“胡公子，颜镇长被害，是不是跟这个秘密有关系？”
“轻鸾子，咱们相识一场，我也不忍心看你出事，只提醒你一句，这个秘密比人命关天的干系还大，稍不留神，就得掉脑袋。做交易的人虽然不是你，但你是知情人，有可能会被误杀。从今往后，无论谁再问起，你都要咬死了，说自己不知道什么夜叉鬼。”胡公子嘱咐道。
听胡公子这么关心自己，轻鸾子很感动，竟微微含泪，靠在胡公子身上，啜泣起来。
次日，胡公子变回留洋大侦探唐征，开始追查小精灵和神秘女。
事情还没有进展，颜天昆被害后的第三天，新上任的镇长就来了，他就是连瑜！
连瑜曾经是绿河镇警察局的局长，因为办差不力，被颜天明给罢免了，不想，他东山再起，又“杀”了回来。
见到连瑜的那一刻，唐征忽然想起小黑猫说过的话：李财主的大老婆连氏曾经笃定认为“她哥哥要回绿河镇，卷土重来”。
难道，颜天昆被害，跟连瑜、连氏兄妹有关？不然，连氏何以如此有把握？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颜天昆不死，连瑜怎么做绿河镇的镇长？
虽然没有证据，但唐征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晰很多。
且不管那个神秘女是谁，连瑜这个时候回来，多少带有几分挟私报复颜家的意味，他是颜天昆被害案的受益者，那目前唯一清晰的嫌疑人只能是他了。
唐征兵分两路，一方面，让小黑猫跟踪小精灵，看看她私下里都是跟哪些人交往；另一方面，自己着手调查连瑜。
怎么调查呢？唐征想到了顾静影。
到警察局上班的第一天，顾静影就明里暗里提醒自己：在绿河警察局工作，稍不留神，就会被颜大帅“贬斥”，轻则罚薪降级，重则赶出绿河镇。
连瑜这个前局长被罢免的消息，也是顾静影告诉自己的。
顾静影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带着这样的猜疑，唐征给顾静影发了一封邀请函，请她到绿河酒楼吃晚饭。
晚上，七点半，顾静影如约赶到。
唐征预留了最好的一个包间，打开窗户，就能看见美丽的绿河；提前让厨师们按照顾静影的口味做了西餐，如同男女约会一样，用昏黄的蜡烛取代了明亮的电灯，留声机播放着优美的乐曲……顾静影受宠若惊。
“唐探长，你这么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求婚呢。”顾静影说道。
“顾法医才貌双全，若是能够娶到你，那是我唐某人的福分。”说着，唐征起身，亲自给顾静影倒酒。
唐征落座后，二人举杯对饮，就着窗外的夜色，听着舒缓的音乐，说说笑笑，边吃边聊，感情骤然升温，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唐征给顾静影讲了一些他在上海、香港等地破获的案子，顾静影则讲了她留学时期的一些故事。
唐征主动聊起自己的家人，虽然他已经没什么家人了，除了胡馒头。
唐征的本意是想诱导顾静影说她的过去，可提起家人，顾静影似乎不愿意多说，眼神里藏着淡淡的哀愁。
“我听朱盛开天师说起过一次，十年前，你的弟弟被害了，凶手是夜叉，对吗？”唐征说道。
顾静影点点头。
“这次，颜大帅重金悬赏，天师们可以说是倾巢出动，想来那些夜叉鬼藏不住了。”唐征说道。
“如果不是他弟弟颜天昆饲养夜叉，又怎么会有如今被动的局面？”顾静影生气地说道。
“颜天昆已经自食恶果，也算是得到惩罚了吧。”唐征说道。
“所以，他做的坏事，”顾静影抬眼看向唐征，很郑重地问道，“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唐征从顾静影的眼睛里看到复仇的火焰，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无奈地端起红酒杯，一饮而尽。想了一会儿，唐征决定“以近例说旧怨”。
“顾法医，颜天明大帅府里的十四姨林雪澄，你认识吗？”唐征问道。
顾静影摇摇头。
“她的堂姐被颜玉觞害了，她之所以到大帅府作妾，就是为了杀颜玉觞，替堂姐报仇。仇报了，可她一生的轨迹都变了，”唐征看向顾静影，问道，“顾法医觉得，十四姨为了报仇，舍了美好纯真的林雪澄，值得吗？”
顾静影与唐征对视片刻，低下头，没有说话。
“报仇的过程中，手段、方式，一旦出现偏差，哪怕只是很小的一点点偏差，也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唐征说道。
唐征没有劝说顾静影放弃复仇，而是用十四姨的经历告诉顾静影，复仇的结果，可能是她无法承担的。
顾静影很聪明，唐征的意思，她很快就懂了，她也很无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弟弟被害后，母亲因为伤心过度，不久也病死了；父亲外出卖茶，死在了路上；自己跟着叔叔婶母（现在的养父母）离开绿河镇，勤苦读书，远渡重洋学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如今，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除了报仇，还有别的吗？
“顾法医，颜天昆已经死了，夜叉鬼早晚会被收拾殆尽，你弟弟的仇算是报了。你就此收手，才能避免陷入更大的泥潭。”唐征说道。
“唐探长查到什么了？”顾静影问道。
其实，唐征什么也没查到，但他想赌一赌。
“双鱼台的小精灵知道颜天昆养夜叉的秘密，向她买这个秘密的人，是你吧？”说完，唐征再次看向顾静影。
高手过招，无需多言，二人冷静地对视片刻，顾静影看到一个聪明过人的侦探，唐征看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猜，你得到消息后，转告给了连瑜，对吧？”唐征继续赌，大胆猜测道。
顾静影点点头。
“连瑜知道是你给的消息吗？”唐征问道。
顾静影摇摇头。
唐征把连瑜的妹妹连氏杀害蓝花的真相告诉顾静影，顾静影大吃一惊，自己解剖室里的那半条腿竟然是两条大狗吃剩下的？吃人的狗又被连氏吃了？
“顾法医，连家兄妹太毒了，何去何从，你自己要拿好主意啊。”唐征说道。
顾静影深深地叹口气，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
“绿河镇是怎么了？鬼怪害人？人也害人？”说着，顾静影不觉冷笑一声。
“颜天昆死后，若能来一个正派的镇长，绿河还是有希望的。”唐征说道。
言外之意：连瑜这个新镇长比颜天昆好不到哪里去。
顾静影思考了一会儿，镇定下来，恢复了先前的从容，说道：“唐探长，今天晚上，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兴许能够帮助你破案。”
“什么秘密？”唐征好奇地问道。
“死在李财主家的那个天师，你还记得吧？”顾静影问道。
唐征点点头。
“他不是死于夜叉吃心，而是中毒，在他的后耳根处有一个针孔，应该是被人注射了导致心脏骤停的药物。他的心脏还在，解剖的时候，我趁你不注意，取走心脏，故意引导你去查十年前的夜叉案。”顾静影说道。
得知了蓝花一案的真相，顾静影猜测那个天师是被连氏杀的，她害怕自己的恶行暴露，就先下手为强，杀了做法驱怪的天师，进一步制造恐慌，又或者给自己销毁证据争取时间。
唐征也有这个猜测，不过，如何对付连氏，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唐征看向顾静影，问道。
顾静影摇摇头。
“到李财主家时，我主要调查了蓝花之死，关于天师，当时，从你那离开后，我笃定了他死于夜叉鬼，就没大放在心上，除了朱盛开，我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唐征看向顾静影，提议道，“你回去重做一份验尸报告，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做假的事情，否则，连瑜、李无思都会设法利用你。”
听唐征这么一说，顾静影恍然大悟，这才想到这件事可能引发的连琐反应。
“可是，朱盛开那边怎么办呢？”顾静影问道。
“这个简单，如果他不问，咱们就不提了；如果他问，我就说是我自己瞎扯的，为了引他说出十年前的夜叉案。你放心，我能自圆其说，你以后就把这件事埋起来，不要暴露自己就可以了。”唐征说道。
和轻鸾子一样，顾静影被唐征的善解人意打动了，她没想到，唐征这个刚认识十几天的新朋友居然如此照顾自己，发自真心，没有利用，没有勾心斗角……如此想着，顾静影双眼湿润，忍不住想要流泪，她强忍着，连“谢谢”二字都无力去说了。
从唐征的角度，救助十四姨，提醒轻鸾子，帮助顾静影，都是而举手之劳。作为修行千年的狐仙，唐征已经习惯了以善意对好人。
但是，从十四姨、轻鸾子、顾静影的角度来说，唐征这种不求回报的“举手之劳”已经激起他们心里最热切的爱，这种爱是纯粹的，也是孤独的。
纯粹，因为他们也不求唐征的回报；孤独，因为他们无法得到唐征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