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师尊都忘记了,孽徒!
几日下来,言一粟和无相院中各位僧人和比丘尼都相熟起来,尤其是十可、十明两位大师。三人兴趣相投,可以聊的话题简直不要太多。
又是一日,言一粟正在十可大师的禅房品茶论经,一个小沙弥捧着一垒盒子进来了。
“十可师叔,传主持令,近些日香客甚多,怕污了佛门清净,特送来净香。”
“辛苦你了。”
十可大师朝着小沙弥温柔一笑,随即接过香,打开盒子,倏然间一股奇异的香气从盒中溢散出来。
应该是一向见惯了粗糙的师兄弟,偶然见到温柔的十可师叔,小沙弥立刻就不好意思起来。他脸色微红,双手合十行礼后退下。
“这香味道好特别。”言一粟拿起一根香细细闻道。
“这是主持特制的香。”十可大师笑答,“你一定不知道吧,十方师兄他有一手制香的本事。他制的香极好,尤其是夜课时分,只要一闻到他的香,人立刻就静下心来了。”
“你们还有夜课?!”言一粟惊异的问道。
“恩,我等宫闱旧人,无尽夜思虑犹重,也幸得师兄收留,才会有青灯古佛相伴的安身之所。”十可大师泰然自若道。
可听到言一粟耳中却如惊天霹雳。
“您,大师您”
言一粟话未说完,但明显十可大师已经了然。
就见她点点头道:“红线垂绦,百夜独影,四季更迭,雪中尚可寻人迹,终不过善终为所愿,销骨为泥下,不如青灯伴我,观青烟一炷。”
果然是闻香之人最清醒,就算身无十眼,但心如明镜。
言一粟静默无语。
就是不如如此聆听佛音,可换得他所愿的山河骤净
粗神经的言一粟终于发觉十方是故意避着他。
又是一日晚膳后,言一粟从十可大师的禅房出来。
不过出来前,她曾向十可大师问了一个问题。
“今晚大殿夜课可是十方师兄?!”言一粟不动声色的好像随口一提的样子问道。
“正是,一粟师弟怎么知道的?”
言一粟听闻此话,微微一笑,垂首看着手中徐徐上升的香,心中已有决断。
在夜色的掩护下,言一粟藏匿身形在做夜课的正殿外。
佛香四溢,万籁俱静,十方垂着眉眼,清澈的诵经声从他口中发出。可言一粟知道,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沉寂在佛香所造的梦幻之中。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道白色身影从佛堂内缓缓步出,然后飞腾半空朝着山上而去。
看你臭小子搞什么鬼!
言一粟快速跟上。
“师尊,别来无恙。”
言一粟眯起眼审视说话的人,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个大和尚,可表现出来的神色和态度却是自己的徒弟十方无疑——只不过已经从少年变为青年了。
呵,原来他没被魑人魇伤的忘记一切啊。
此时的十方不似之前言一粟见到的光头模样,他一身黑衣,长发在发顶用一根黑玉簪束起,而且活着的青年十方比梦境外躺着了无生气的本体容貌更盛。
不得不说,就是言一粟见过的最好看的师兄观南都不及他。
当然,前提是忽略他欺负自己。
“外貌协会常驻会员”言一粟此时还是带着脑子的。
就在刚才她一时不太小心,被自己这徒弟算计了,但作为徒弟,起码还知道让师尊别坐在雪地上。
言一粟坐在蒲团上换了个舒服动作,心里暗暗腹诽自己的孽徒,至于此时自己不雅的坐姿,她也是故意的——就是要气一气自己这古板徒弟。
谁让十方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取了自己的血?!
“你要我血干嘛,你不能用自己血?!”言一粟口气不善极为火大的问道,要知道,她最怕疼了。就算是梦境,可这疼的滋味是一模一样,不减分毫。
而且,不知为何,言一粟总觉得那血有点过分的真实。
“师尊,徒儿在这里给师尊赔不是,师尊乃真仙,徒儿不过是”十方顿了顿,才道,“不过是梦境中幻影罢了,怎能跟师尊相提并论?!”
言一粟惊。
“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日师尊神魂受损,身体却无异,后来虚空开裂,师尊身影渐散,徒儿便察觉出异常,加上魑人魇逃脱之时也让徒儿失去了记忆。”十方神色平淡。
看来还是受伤了,也难怪自己之前进不来。
“那现在都好了吗?!”
言一粟神色不由露出些着急之色的追问道。
十方面露笑容,颔首,甚至心底微暖——师尊还是关心自己的
“那也都想起来了吧?!”
不过,阴阳怪气的问话随后就到。
十方回到现实,默然片刻才又点点头。
“想起来就行了,你都知道是梦境了,那就当大梦一场便好,而且我这不是进来了,有为师在,其他事慢慢解决。”言一粟安慰道。
她甚至还招招手,让十方过来。
十方还真过来了。
言一粟站起来,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子,先拍了拍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开了手,抱了上去。
十方明显一僵。
“好啦,有为师在呢,不怕啊!”
不知在自己无法入梦的那段时间,失忆的小十方是如何度过的,肯定很艰难吧。
想到这个,言一粟先紧紧的抱了十方一下,然后便温柔的轻拍他的背。
“师尊。”
十方喃喃道,缓缓反抱住言一粟,将头埋在言一粟的颈窝。
好乖!
如果是原身大猫就更好了!
言一粟“摸”着十方宽厚的脊背,心中暗搓搓的幻想。
“师尊大人,您怎么不问问你这乖徒儿是怎么想起来的?!”
一道尖锐的男声出现了。
言一粟警惕抬头想要四望,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后脑,压在了某人的胸前。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己居然被某人抱着更紧。
“魑人魇,穿好你的皮。”
十方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十方,你松开!”
言一粟挣扎,然后就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松开了。
“师尊,还请在此稍待,徒儿很快就好。”
十方松开言一粟,又朝言一粟行了一礼,随后就到了一边。
言一粟:“”
这是要继续圈禁我啊!
真想一个大嘴巴子呼上去,孽徒!
“十方大师,您这亲亲师尊大人恐怕都不知道您手上沾了多少鲜血吧,啧啧,恐怕九道天罚都不够罚的!”
“闭嘴!”
“闭嘴!”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我想知道就知道,不想知道就不知道,管你屁事!”
一道声音的主人只能卖嘴,而另一道声音的主人已经动手了。
一个穿着破烂红裙的女子被十方放出的一道金光束缚在原地。
“哈哈哈,委实有趣。”
破烂红裙女子,也就是魑人魇一点不慌,反而是哈哈大笑。
言一粟快气死了。
“魑人魇,有趣你妹的,上回让你逃了,等我出去的,打死你。”
说完这句话,言一粟就见魑人魇目光幽幽的看了过来。
然后某人猛然惊醒,这才想起困住她自己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哼,都是坏家伙!
退到一边的罪魁祸首,则开始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甚至还有药杵等物,在他打开一个白玉瓶后,言一粟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
自己这不孝孽徒是要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