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九五至尊
青灰色气体散尽，但地宫毕竟封闭了三千年，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郁的腐朽气息。
长长的甬道上方安放着硕大的夜明珠，将甬道照得透亮。
戈阳站在甬道口，一眼望去，两侧是一幅幅密密麻麻的壁画，如车马、人物、钱币、建筑等形象。
横扫六国、一统神州、帝王登基、修建直道、万里长城等等诸多尘封往事被壁画一一呈现。
虽然戈阳对这些过往都从书本上了解过，但此时真正直面三千年前的历史，还是感觉到了无比的震撼。
这与初见地宫时的震撼完全不同。
初见地宫时主要源于视觉感官的冲击，而此时的震撼来自对历史的敬畏和景仰，是一种穿越岁月的灵魂震撼。
半晌之后，二人才回过神。
戈阳对柳璇叮嘱道：“小心点，这些地宫甬道中，一般都会有机关。”
“好，你走我后面。”
柳璇手持一柄青铜剑，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开步子。
这两日的休整，柳璇的伤基本都好了，她还顺便进了趟军阵，寻了件趁手兵器。
浮霜剑在上次和屠百里的打斗中断成两截，戈阳抱着柳璇逃走的时候，哪还顾不上一柄断剑？
现在浮霜剑应该在黑金猎盗团手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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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前，碧烟潭岸边。
“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吗？”
屠百里看着几个眼前浑身湿漉漉的手下，脸色异常阴沉。
众人低着头微微摇晃，不敢与之对视。
“不可能，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屠百里怒气冲冲。
“屠老大，我们几乎把碧烟潭翻遍了，都没有发现那两个小贼的踪迹，不仅如此，这潭中连荒兽的影子都没有，一定有古怪。”
章玉成壮着胆子说道。
屠百里瞪了他一眼，怒道：“古怪？谁都知道有古怪，你倒是给我搞清楚是什么原因呀。”
屠百里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了，他答应赵家家主赵景声，一定不会让柳璇完成任务，拿到镇魂化毒丹的。
达到目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自己完成任务。
但现在灵雪貂王兽在柳璇手上，柳璇又下落不明，难道真的只能在安西城外蹲守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屠百里一脚踹倒章玉成，章玉成脸色苍白，不敢有半句怨言。
卓铠韩烈也噤若寒蝉，屠老大发起怒来，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走！”
屠百里一声令下，转身就走。
其余的人早就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都已经这么久了，那两个小贼肯定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还在这里干等着，就是傻子。
不过才走了几步，屠百里霍然停下脚步。
卓铠最为机智，看出屠百里神色有异，凑过去低声问道：“老大，怎么了？”
“水下有鼓声。”
屠百里眼神凝重，单掌竖起。
卓铠识趣地闭上了嘴，侧耳去听，却什么都没听见。
不过这也正常，屠百里的魂相是蝙蝠，听力范围非寻常人所能及。
“光头，你带几个人先留下，韩烈，你带其他人先回安西城，不要进城，就在城外守着。”屠百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忽然恨恨道：“万一看见那两个小贼，一定给我拿下，生死不论。”
卓铠和韩烈答应下来。
“光头，你先随我亲自下水一趟，还有你，你也跟我一道。”屠百里对卓铠吩咐之后，眼神转到章玉成身上，此人还是先放在身边比较安全。
“多谢屠老大。”章玉成一脸的谄媚。
屠百里三人跳下碧烟潭，向潭底鼓声的方向潜去。
那阵阵鼓声，正是戈阳柳璇闯青铜军阵时，军阵后方的战鼓所发出声音。
随着三人深入潭底，水压也越来越大。
五重境的卓铠和章玉成时不时需要向上浮游，卸去压力，但屠百里有罡气护体，走在潭底丝毫不觉得费力。
屠百里走在潭底某处，忽然停住。
他很清晰地察觉到鼓声就是从这下面传出的。
“轰！”
屠百里奋力一掌拍了下去，水流与碎石激荡，水底沉寂无数岁月的淤泥翻涌起来，原本就不清澈的潭水更加浑浊。
水下无法说话，三人之前都是靠眼神交流，但屠百里这一掌，卓铠和章玉成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嬴帝以水德立国，崇尚黑色，所以在地宫建造时，特意选在了碧烟潭下，以期绵泽后世。
当初建造之时，碧烟潭底，有一道近二十米厚的岩层，岩层之下，是一层数吨重的水银，用三米厚的琉璃罩封装，架在了地宫上方，也就是戈阳之前看见的银白天幕。
但由于岁月侵蚀，潭底某些岩层地段发生了塌陷，琉璃罩也受影响，出现了些许破裂，水银的毒性也慢慢渗透进了碧烟潭中。
时间一长久，碧烟潭中也就没有任何水生物存活。
屠百里循着鼓声而来，这一掌正好打在了碧烟潭和地宫之间最薄弱的地方。
由于此处被厚重的淤泥碎石覆盖，琉璃罩没有显露出来，水银也没有溢出。
等水底淤泥重新沉淀，屠百里对着卓铠章玉成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
屠百里率先浮出了碧烟潭，另外二人紧随其后。
屠百里对卓铠吩咐道：“刚才我出手的地方，你看清了吧？你现在只要做一件事，带领所有人向下挖。”
卓铠好奇问道：“老大，那下面有什么？”
屠百里冷冷道：“不要问，你照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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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咻~”
十数支精钢箭矢，从石壁暗孔处疾射而至，凌厉的破空声在这寂静的地宫甬道内份外刺耳。
“叮叮叮~”
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
柳璇手中的青铜剑化作一轮剑影屏障，将箭矢悉数挡下。
戈阳见过柳璇的这招，在之前她应付屠百里的时候用过。
柳璇手挽剑花，挺胸傲娇一笑：“放心，伤不着你。”
戈阳无奈地耸耸肩，倒持匕首的右手默默垂下。
“你这种纯玄铁的匕首很少见哎，但这样打造，是不是太浪费玄铁了？”柳璇颇有眼力，一眼看出匕首的材质。
戈阳挥舞着那柄漆黑如墨的匕首，随口道：“在黑市上捡漏来的，用着挺顺手的。”
戈阳也不知道铸造匕首的人是怎么想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玄铁就有一斤重，这柄匕首却是纯玄铁打造。
九寸来长，重量却达到二十一斤。
都知道匕首讲究的是轻便灵活，超过三斤，可能就只是长得像匕首了。
不过戈阳长期使用玄铁匕首，臂力腕力都相当突出。
百米长的甬道二人很快走到尽头，两扇对开的石墓门挡在面前。
墓门上方写着三个字：“前墓殿”。
戈阳带着一丝期待，问道：“你说，等会一打开门，里面会不会是一片金光闪闪，满地的金银珠宝？”
柳璇笑道：“那你是老鼠掉进米缸了，嘴都合不上了吧？”
“嘿嘿，哪有那么夸张？”
推开墓门。
前墓殿长达百丈，两侧的整面墙挂满了白色灵幡，但终究是时间久远，大多腐朽散落，但依然看出曾经的痕迹。
墙壁上挖出了无数壁龛，放置着一盏盏长明灯。
灯油也不知是何物所制，竟能存放三千年之久。
前墓殿中别无他物，只有一排排黑色棺木遍地陈列，棺木也大多腐朽，露出棺内破败的衣物和森森白骨。
这些应该都是当年陪葬之人。
无比阴寒的感觉从心底涌起，柳璇不禁头皮发麻，声音微微发抖：“我们真的有办法离开这里吧？”
心底失望的戈阳看着她牵着自己的衣角，安慰道：“别怕，都过去三千年了，就是僵尸也都化成灰了，其实这空气里都是”
戈阳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柳璇脸色霎时苍白，捂住鼻子，拉着戈阳飞速向前跑。
进到中墓殿，柳璇顿时松了一口气。
仅仅一门之隔，这里完全没有前墓殿的阴森恐怖，反而充满着一种恢弘雄伟的帝王气象。
墙壁上刻满了雕栏玉栋、亭台楼阁，泼上了五彩斑斓的颜料，美轮美奂。
在大殿中央，一座四方四正的三层玉阶基座上竖立着一根石柱，石柱高九尺五寸，表面九龙缠绕，栩栩如生。
戈阳柳璇面面相视，目光中都透着微微凝重和疑惑。
“这根石柱和外面撑起这个空间的四根石柱一模一样，五根九龙柱，又是九五之数。”戈阳站在九龙柱前，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又道：“九五是帝王之数，这修陵人恐怕深知嬴帝心意。”
柳璇摇摇头：“如此庞大的地下工程，恐怕是在嬴帝生前几十年就开始建造了，而且以嬴帝杀伐果断的性格，陵墓地宫的一切，恐怕都出自他自己的安排。”
“果然是九五至尊、千古一帝。”戈阳点点头，道：“偌大的中墓殿，只有一根九龙柱，定然有什么玄机，说不定有什么出去的线索。”
戈阳一边说着，一边向九龙柱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