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如过山车
三年后，已经做了妈妈的舒夏，正抱着十个月大的儿子李明星，左右摇晃着。
房间里光线暗淡，孩子已经沉沉入睡。
外面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顷刻而下。伴随着狂风，吹得窗帘扑簌簌地响。
舒夏把孩子放进摇篮，快速去把窗户关好。
回到客厅，打开灯。忙了一天的舒夏，扭扭脖梗，悠闲地为自己倒了杯水。
打开电视，新闻正在播报金融风暴给g城带来的影响。
不多时，李凡回到家里。
“小明星呢？”
“刚睡。公司的情况还好吧？”
“嗯，情况不是太好。”
港湾公司刚刚上市没几年，就遭遇了金融龙卷风。这几天他和公司高层忙得可是不可开交。
“最糟糕的情况会怎样？”舒夏给老公端来热茶，已经不工作的她，依旧关心公司前途。
“人财两空！”
李凡饮了一杯茶后，往后一靠，来个葛优躺。
他已经尽力了，为了扩展公司，他们原本开始加大城市的投资，但这一次怕是有本无回。
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舒夏倒是劝过他，守着目前现有的行业最好。
可作为一个商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满足，李凡为自己的猖狂付出了代价。
他睁开眼，看着舒夏还在盯着他。
“如果，失败了你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你若想让我完全理解你，很难。可能以后我也会像一个市井妇女一样，天天等着你交柴米油盐的钱，来讨生活。”
“嗯，我尽量！”李凡亲昵地捋了捋对方前额的发，嗤笑一声。
却引起舒夏的抱怨：“你还嗤笑？当初我就让你收手，你偏不听，非要做那么大干什么？”
“你瞧你，现在开始市侩了。”
“我先练练啊！怕你将来不适应，你要想干好，就不要放松，只能赶鸭子上架，祝你挺住。现在想停下来，怕是也停不下来了。”
“唉，我知道了。”
李凡自然知道这些，但他心里的不好预感，也强烈的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知道，这次会变得一无所有的几率很大。已经做好了破产的准备，以后再想东山再起，得需要一段日子了。
即便彼此都有心理准备，可随着李凡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越来越忙，偶尔舒夏抱怨两句，开始还能忍受的李凡，逐渐也有了不耐烦。
偶尔会顶一句：“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我干脆不用和你说话直接装哑巴就行了。只要我一开口，哪怕叫你去吃饭，都是噪音。”
李凡摸着额头，长舒口气为自己解压。
他不是不知道舒夏的委屈，他已经在尽力，他也没闲着。
可能怎么办？人生没有几道弯是不可能会丰富有意义的，看你怎么过了。
说到底，一边是经济养家的压力，一边是心态的问题。
他呆在书房里，有时候一呆呆到凌晨，甚至黎明，舒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为了不烦他，努力把家务做好，之前请的月子保姆也退了。
偶尔每个星期请个钟点工过来，把家里里里外外大扫除一次，其余的时候，都是舒夏在忙。
每天买菜，择菜，做饭，刷碗，拖地，洗衣服，还要带孩子出去遛弯，喂饭，哄睡等等。一天下来，也要累个半死！
李凡几经权衡，为了公司上千员工的职位，他决定不再垂死挣扎。
如果破产，可能面临所有人失业，可如果卖给同行收购，或许能保住上千员工的饭碗。
当李凡提出这个决定后，赵秘书，杜威，jill这些常年跟他一起打拼的人都很吃惊。
“董事长，你疯了吗？”
先沉不住气的是杜威。
“这是我几经思考的结果，只能放弃一部分变卖，还有一部分用来还债，剩下的还有周转资金，包括员工的公资也不能拖欠了。”
“可是，我们可以考虑收回那些欠款的账啊！”
jill说出她的看法。
可她却不明白，在国内要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就算打官司，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而且，欠债的不止一家、两家。
李凡只是摇摇头。
jill还想要继续争论：“如果要回来，我们就不会拖欠工资和变卖分公司了。”
“jill，你不明白，在国内欠债的都是大爷，嘴上说得好好的，就是不给。”
杜威不得不给对方解释这个乱相。
jill虽不明白其中缘由，可也不好再说什么。
赵秘书从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理解的点点头。
“李董，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理解你的无奈，也理解你的责任。你是个好样的，不管你父亲，还是你，都是好人。”
李凡听了，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杜威也只好表示，哪天李凡再次东山再起，他一定还会继续在前面冲锋陷阵。
李凡点点头，jill和赵秘书也让李凡吃了定心丸。
李凡在舒夏这边，可以说是先斩后奏，等舒夏知道时，李凡已把所有问题都解决。
“好了，一夜之间回到原点儿，之前还羡慕讨好我的人，现在都挂着鳄鱼的眼泪对我假慈悲。”
“这样也好，能让你看清谁才是真正的朋友。”
李凡的安慰并没有让舒夏舒服，反而引来她的无限感概。
“这世界，哪里有什么真朋友？从国与国之间的相处，再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什么时候不是只关乎利益？对于比自己过得好的，谁都想巴结，反之，过得比自己差的，只要不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
“小心啊！真快成市井小民了。”李凡好心提醒。
“我现在就是了。谁让你先斩后奏，给我个措手不及，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老老实实听我的牢骚满腹。”
看到对方气呼呼的样子，李凡只能心里苦笑，男人若想要得到尊重，只有老实和善良是远远不够的。
他躺在床上，想到这几个月的劳累，总算可以让他暂时可以安安稳稳睡一个好觉了。
自从告别公司以来，卸下了这几年一直努力拼搏的包袱。
回顾这些年的生涯，从打回国内到顶峰，是如此的顺遂，再到加大投资，到金融风暴的席卷，再到卖给外商，现在的他再变回一无所有。
好比十多年前，自己一无所有去德国，然后奋斗十几年又回到原点一样，这就是他起伏的前半生。
而今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李凡依旧充满了斗志，等金融风波过去，他继续东山再起。
想到此，他第一次踏实的睡了一个没有失眠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