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事业篇-直播

    （时间2016年10月5号）

    庄沐坐在桌子前面，手里拿着一本老厚的《红楼梦》，对着手机缓缓朗诵着。录制视频，发在视频网站上，是庄沐的副业，不指望赚钱（当然，能赚钱也是极好的。），就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账号上粉丝只有四个人，爸妈就占去了两个，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小号。

    半年前增加了一个粉丝，难道要红了？庄沐认真地想。

    毕竟自己做的是小众的读书视频，读的书种类变化多端，来来去去去去去去的人很多，没有多少人会真正捧着手机看一个绝色美女（不是）像和尚念经一样读三十分钟的砖头书，且更新时间还不固定。

    但这个粉丝自关注以来十个视频有九个都会点赞，也不评论。之前庄沐更新了一条刚刚开始读《红楼梦》，因为遇到生僻字第八次停下来查看一本同样厚的《新华字典》的视频，那一条视频，磕磕巴巴，自己都不忍直视，但是凡事贵在真诚，思考了一秒钟，还是发出去了。

    新粉丝给她评论，一只小猴子表情。激动地庄沐也不顾人家顶着一只穿着几片叶子的卡通娃娃头像，在评论下面回复：感谢榜一大哥。

    还贴心的私信榜一大哥，问他有没有想听的书，可以给他免费添加vip服务，置顶他想要听的书。

    当然是“放到到爸爸点的《资治通鉴》和妈妈的《腹黑王爷从天而降》之前”，这句话庄沐默默地选择咽下。

    等了一晚上，榜一大哥都没有回话，只在第二天回复一条：“姐姐，要茶叶吗，妹妹自己家种的茶叶。”

    哦，榜一大哥名字叫“清心”，头像小娃身上的衣服是茶叶做的，不知道是泡开的铁观音还是碧螺春。

    “姐姐不爱绿茶”，庄沐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敲下了一行字并发送出去，回复完以后才想起来这是（唯一的）榜一大哥，不，榜一美眉，态度不能太生硬，又追加一句“不过，你头像小娃身上的茶叶不错，是你家的招牌吗，呵呵。”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夸一下总是没错的。

    “姐姐娃娃穿的是柳树叶啦，嘤嘤嘤”

    庄沐落荒而逃。

    “嗡嗡嗡”，手机闹钟在枕头下面响起，闭着眼睛，找到开关，按掉。二十分钟后，闹钟再次响起，庄沐坐起来，闭着眼睛关掉闹钟，哆哆嗦嗦的打开小太阳。

    没有供暖的日子，真是要冻死。盘腿坐在床上冥想一会儿，空气温度上升以后，闭着眼睛穿衣服、洗漱，一气呵成。一切收拾停当，骑着小电驴去上班。到达公司楼下，一看手机am8:19。

    正常发挥，和平时一样。

    庄沐所在的公司是一家私企，早八晚六，午休两个小时。最近公司效益不好，没有什么工作，庄沐和其他同事都很少准点到。

    还好公司实行扁平化管理——自己管自己，唯一的正式领导来得比庄沐还晚，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被约谈。

    坐在工位上，打开微博，看看热搜有没有新的瓜，打开朋友圈，巡视一下朋友动态，最后打开游戏，挂机，系统自动打怪升级。

    去水池刷刷杯子，倒杯热水。am9:00整，戴上耳机，打开音乐，开始专心工作。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庄沐犯愁午饭吃什么，十八线小县城，能点的外卖都点过，常吃的几种也吃到提不起兴趣，和同事嘀嘀咕咕，挑挑拣拣就到了下班时间。

    日复一日。

    庄沐在这家公司工作四年了，熬走了一波一波人，生生用两年时间把自己从菜鸟熬成垄断式的老员工。

    公司做的是建筑服务行业，给人家做工程造价的。这两年房地产难做，在建工程大幅减少，需要做造价的同样减少，公司运转全靠以前的老工程支撑，时而送来零零碎碎的小活，入不敷出。

    工程款难结，人人哭穷。要不出账来，公司已经四个月没有发工资了。本来就是月光族，现在更是兜比脸干净，又不好意思向家里张口，只能是几张信用卡换着用，拆东墙补西墙。

    公司效益不好，庄沐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后路。这两年时节不好，行业不景气，专业不对口，没有各种金光闪闪的证，工作也不好找。这工作“钱多事少离家近”，好歹占一个离家近。

    年纪小的时候，自然想过去大城市闯荡，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在外漂泊半年，没有职场欺凌，没有跌宕起伏，拿着微薄的薪水，每天通勤四个小时，在大城市里艰难度日。

    有一天突然惊醒，自己本就没有雄心壮志，一心向往安稳，不过当时年轻气盛，又看了几部励志的片子，才萌生出想要扎根大城市的想法。何苦勉强自己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想通之后，轻松许多。隔天办好离职手续，买好车票，背上行囊。衣未锦，已还乡。

    在县城里找了如今的这份工作，从头干起，相处一段时间，和合得来的同事合租了一间房子，从家里搬出来。

    在这一做就是四年。

    公司也有十多年的历史了，老板眼光独到，看准了造价行业的前景，自己自学，成为了县城第一个造价工程师。拉上同伴，两个人单枪匹马，闯荡江湖。

    年轻的老板和他的同伴，十多年风雨飘摇。

    创业之初，行业资源紧俏，从两个人凭借专业的知识和不怕苦的冲劲，闯出点名堂。铆足干劲，又结了个的大单，挑灯夜战，不分昼夜地忙了一个星期。赚了十万块钱，奠定的公司后来的基础。

    再后来，合伙人退出，老板自己独挑大梁，带着徒弟和员工，一步一个脚印地在这个行业扎下根。

    原来公司只在一间要拆迁的二层居民楼中办公，冬冷夏热，窗关不上，门锁不住。好在苦尽甘来，老板这几年积累不少资产，在自己开发的楼盘里留了一套独立商业，去年年初才搬进来。

    新办公室窗明几净，小区环境优美，只不过业绩每况愈下。每个人都马不停蹄的工作，收回来的钱却寥寥无几，以至于公司经常几个月发不上工资，人心涣散。

    庄沐琢磨一下，大概齐是搬进新公司的时辰不对。

    也许过完年，发完拖欠的工资和年终奖，几个老员工也就正式辞职不干了。想想也是，一个已经看不见未来的公司，没要耗下去的必要了。

    庄沐是一个非常安于现状的人，没有外界的刺激，估计会在这个公司干到退休。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有相识的朋友，有熟悉的生活环境，就算是温水里的青蛙，她也愿意被煮死在里面。

    但是相熟的朋友都隐隐透露出要离开的意思，这让庄沐非常不舍，有些焦虑。

    好在离新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算日后要各奔东西，也还有这几个月的相处时间，总不至于让离别来得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