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林姐？你怎么来了？”
值班的小警员看着发梢有些湿，裤脚满是棕灰色泥水，鞋子湿哒哒，一副狼狈不堪的林警，面露疑惑。
“我来探个班，路上出了点事情”
小警员递了一块毛巾给林警。
稍微把鞋上的污泥给擦掉了，但是鞋子里还是不行，难受得要死，脚底走动一下就能感受到那些泥水流动着。
“今天有出什么事情吗？”
“也没啥大事，就一个大学女生在酒吧喝酒被猥亵，打了人，不过那女生看着柔柔弱弱的，打人是真的猛啊！”
林警坐在座位上，最近这段时间闹事的并不是很多，白日里可能会多些，晚上还算安定。
酒后斗殴这种也只能算些琐事了。
拘留一下罚点钱都是一套流水线式的常规操作。
“是吗？你们有问她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叫栗笙，当时她朋友似乎在旁边，一个小服务员”
林警手一紧，虽然她有那么一丝猜测，打人的是栗笙，但她心里其实也有点偏向栗笙。
“因为什么原因？”
小警员坐在椅子上，看林警那副严肃的模样，她都快以为领导要来查班了。
“好像是那个男的猥亵那个女孩子，结果那女孩子喝了不少酒，气火上头就把人揍了，那男的也真不是男人”
林警摸了摸鼻子“猥亵的话，犯法了啊”
小警员觉得今天林警有点不对头，平日里要是林警来探班，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而且还会拿些点心一起吃。
虽然林警不常来探班。
而且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
“确实是这样的，那男的还晕在医院里头，还得等他醒来再问一遍”
“我去拘留所看看”
“啊？”
“只是去看一下那个柔弱打人很凶的女生而已，你们继续值班吧”
林警摆摆手，外头雨还在下着，值班的小警员有些疑惑，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守在自己岗位上。
栗笙坐在简朴的床上，望着墙壁发呆。
她当时确实被摸了，那一瞬间她想到几年前那会，那个男的从门进来，浑身都是酒气，一把把她抱住，将她推在地上的时候。
那会她逃掉了，但是她一直没忘掉，她将所有东西都给逃避掉了。
以至于别人再次揭开的时候，她直接失去了理智，最后的记忆卡在了拿着酒瓶砸下去的那瞬间。
栗笙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发白，泪水滴落在伤痕累累的手上，她的手紧抓着裤子，低着脑袋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轻很小声。
铁门被敲了一下，给她吓得一个激灵，肩膀抖了一下，泪水也戛然而止。
“上次怎么没见你喝完酒那么凶呢？”
栗笙抬起脑袋，她浑身上下都狼狈不堪，眼睛周围也红红的，像是一个遭人欺负又找不到依靠的小可怜。
林警隔着个铁门，看着里头坐着的栗笙，一双眼睛含着笑意。
“你？你怎么在这里？”
栗笙声音咽了一下，眼睛瞪圆了起来，她的眼睛明亮清澈，仿佛被精心清洗过的宝石一般亮丽。
“我来探监啊，我本来也打算去酒吧喝酒，结果去的时候那里氛围有点不对劲，我一问，那些人说有个长得特漂亮的女生打了个猥琐男”
林警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大了，但栗笙脑袋本来就不灵光，倒是没听出什么疑点，只是有点感到羞愧。
“你就不应该那样做”
“我知道的，我当时太不理智了”
“下次要是发生事情，你跟我说一声，我有个朋友就是当警察的，她比较热心肠，而且最讨厌这种无法无章的二混子”
栗笙缓和了不少，虽然要在这边再呆一段时间，但精神状态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
林警瞥了眼上头的监控，她也不能呆这里太久，不然明天铁定会被说教的很惨。
“栗笙，这个给你，我探监时间要到了”
林警递给栗笙一小袋没有拆封的大白兔奶糖。
好像小孩子正在学校窗户边上，给正在上学的姐姐偷偷送吃的一样。
“这可以带进来吗？”
“不能啊，但是我都拿来了”
栗笙耳尖红了红，心脏也在砰砰的跳着，她抓着那包大白兔奶糖，看着林警离开，鼻尖又有点泛酸。
她坐回床铺上，打开了袋子，拿出了一颗奶糖，拆开包装，慢慢塞到自己的嘴巴里面。
甜甜的，泛着奶味。
“所以说你不是来探班的”
“啊，确实是这样”
“我靠，你这人，什么意思啊？”
和林警同一级的同事刚从医院那边回来，她看了监控，问了林警跟那个打人女生的关系。
结果林警说她们两个是以前的朋友。
还把值班的警员支开，去违反规定送吃的。
这算哪门子朋友，怕不是泡妞泡到工作上来了吧。
“你是想拖我们下水一起被骂吗？”
“我哪里有这么想嘛，你不说，我不说，再把监控删一段，谁也不会知道的”
“小心我告诉上级”
“打小报告是只有小学生才会干的事情”
同事拗不过林警，只能自个恼，不过一包糖而已，也就扣扣林警工资，再让她写份检讨上去。
林警一手插兜，踩着那进水的鞋子，撑着那把天蓝色折叠伞，走在雨中。
那人被打成轻微脑震荡，其他也只是些皮外伤，酒瓶子爆掉的原因也不是砸脑袋，而是砸完脑袋砸桌子上给弄爆了。
栗笙身上有没有伤还没有鉴定。
“明天早点来好了”
林警看着积水倒映着自己的模样，眉头都皱巴得跟什么一样了，她踢了一下积水，现在她的鞋子更湿了。
雨似乎要一直下着，把所有都给冲刷一遍。
街道上还是人来人往的状态，各种灯光交替亮着，路上的雨伞也各种各样，一眼看过去仿佛是珊瑚林。
林警走回家里，这次灯倒是熄了，一片昏黑。
她打开了电灯，将雨伞放在门口边，鞋子估计报废了，她的袜子也报废了，一整个地板都是脚印。
她赶紧去浴室把这些泥水给冲洗干净。
洗了一把脸。
眉间的那抹愁绪似乎怎么也洗不干净。
但是地板上的脚印倒是擦得干干净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