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夏池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几点了。
只是这回倒是没有做些恶梦了,起来后脑袋一片昏沉,仿佛被人装了水泥一样。
她昨晚给安杏点的酒是度数比较高的,本来就想着灌醉了好套话,结果看上去安杏的醉度和她差不多。
昨天的事情她倒是记得清,得亏她自己控制了一下度,没喝太多。
先前她有几次自己在家喝得过火了,只记得给安杏打了电话,具体说了什么她基本记不太清楚,不过倒是知道安杏问了什么问题。
她想起身,结果被一双白皙且比她力度大不少的手给直接逮住了,脑袋被迫埋到了望尘莫及又称得上凶器的家伙里边。
鼻腔被一股薄荷加柠檬混合起来的清香给灌溉了,鼻尖触碰到柔软的肌肤,夏池还能依稀看到上边也有一颗小痣。
可真是每个痣长得都在好地方啊。
夏池眯了眯眼睛,没有挣扎,只是将小手攀上了这个睡姿不太好,把她当抱枕的坏狗子腰上。
隔着浴袍抓了抓对方的细腰,没有太多肉,而且带子还碍事,搞得没抓好。
夏池有点没辙,拍了拍那个已经压到她的大腿,人还不醒,她就加大力度,用拳头一梆一梆地捶着,但她力气也没用大。
“夏池?”
安杏迷迷糊糊眨了眨眼睛,把腿给收了回去,发现自己还紧紧搂着夏池,就赶紧松开了手。
安杏口口声声说是朋友,但行为也是总超出朋友范畴。
夏池一直都没有点破。
她们往来好几年了,年龄差不多,又聊得来,安杏不会乱嚼耳根,节日还会送礼,平日里也不会向别人提到她。
类似于一个隐蔽性朋友。
她出卧室门的时候差点被那些箱子给绊倒,这是她第一次来安杏家里,昨晚在安杏背上被晃得差点吐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她瞥了一眼那些箱子,箱子并没有封上,缝隙里能看得出里面装着似乎是相框之类的东西。
安杏找了套新衣服给她,还塞了两个小面包,打算帮她把衣服也给一起丢洗衣机里洗,反正都沾上酒气了。
夏池说约了人,换上新衣服带上手机就准备走了,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安杏告诉她下楼出去往右拐就能看到大门了。
等夏池出门,她才慢条理地继续整理着乱七八糟的箱子。
她觉得如果夏池来主动翻一翻,现在的关系估计就会马上变得古怪起来。
安杏拉开窗帘,今天是个大好天气,阳光暖洋洋,却又刺眼,远处高楼大厦上都是反光玻璃,楼下马路上一堆车,行人和各种小摊。
安杏静静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脸上洋溢着淡淡笑意,看着那件她熟悉的衣服出现在视野里。
看着夏池匆匆忙招手拦下出租车,接着上车后,她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安杏俯下身,打开了放在角落里,沉甸甸的纸箱子。
里面装了一堆相框,相框里面有的是放了照片,有的是放了画,会在相框里的都是比较重要的,放在最边边的还有一只破破烂烂的小熊布娃娃。
全是夏池,要收集这些她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她也很欣赏自己所珍藏的宝物,毕竟都十年了。
最初的一张是初二时期的夏池,长发扎在后脑勺,皮筋上有个小棕熊,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袖子有点长,只能往上卷一圈,裤腿也是,似乎把它往上缝了一点。
是校方拍宣传照的时候拍到的。
夏池只要在学校,或者比较正式的地方都是含着笑的,人多的地方会戴起口罩,那时候眼睛也不再是一直半弯的。
普通照片还有专门的相册,厚厚的五本,估计连夏池自己也没想到她会拍那么多照片,不过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别人偷拍的。
安杏拿着照片,环顾下四周,墙上的胶体有些抠不下来。
她眨了眨眼。
“看来下一个租户得麻烦一些了。”
咖啡馆里面有卖甜点,因为做得比咖啡还好,所以来的基本上都是喜欢吃甜食的女孩子。
“夏忆晴当时确实有去妇产科检查,不过后来听说流掉了,所以安杏是你妹妹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再说了你俩也就差两岁多,早产也不可能产那么早吧。”
林警穿着一身淡绿色扣子短袖,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短发发尾虚掩着后颈处,点了两份蛋糕,夏池面前只摆着一杯拿铁。
“嗯,我们两个也确实长得不怎么像。”
“你和她见过了?”
“见过,她一开始见面叫我姐姐的时候我还有点奇怪,不过后面改口了。”
林警将叉子插入草莓蛋糕中,挖下一块送进嘴里,高压工作不吃点甜食她感觉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面前的夏池对这些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
林警算是和夏池比较熟的了,夏池在林警面前也不会特意地装得像个喜欢甜食,喜欢可爱动物,善良,天真,乖巧,很有礼貌的女孩子。
不过夏池确实不喜欢苦的东西。
林警将手机放到桌上,指纹解锁后打开了相册。
“安一生,安杏的生父,是亲生父亲,以前做建筑工程的,算是包工头吧,为人和善,长相比较刚正
不过人生挺曲折的,因为赌了场大的成了暴发户,后来又因为工程出问题给整破产了,离婚后不久又结了婚。”
夏池看着林警推过来的照片,安杏的眼睛和他确实比较像,但安杏的更锐利妖魅一些。
安一生在四年前已故,死因是煤气中毒,据流言是工程出事故,有人死了,死者家属闹事,赔了一笔钱后,就去喝酒,喝多了就回家,那会家人都不在家,所有门窗又闭着,煤气泄漏第二天才被发现。
那会地上只躺着一个冰冷冷的尸体了。
明明叫安一生,一生却不怎么平啊。
夏池喝了口拿铁,肚子咕噜噜叫了声,她往口袋摸了摸,掏出了安杏给的小面包。
“夏忆晴也不好过,丈夫去世后,似乎受到了严重打击,把自己变成了个神经病,好像在去精神病院后不久就自杀了。”
夏池淡淡吃了口面包,听到自己生母逝世的消息她都变得无感起来了,仿佛在她心目中这个人已经成了陌生人。
人的一生总是会变成别人茶会上的闲谈。
林警吃完草莓蛋糕就继续吃巧克力蛋糕,吃的时候眯着眼睛,似乎吃得很开心,夏池之前吃过一次这里的蛋糕,她觉得奶油太腻了。
夏池看向窗外,行人来来往往,各形色车也是交替着飞驰而过,对面的玻璃窗倒映着这边的影子。
时间和世界都在不断变化,但又似乎被困在一个特定空间当中,毫无变化。
“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林警突然开口道。
“人总是要变的。”
夏池端着咖啡,慢慢地品着,小脸突然拧巴成一团。
“你为什么点了苦的?”
林警笑了声。
“看来变化不大,我去给你拿糖。”
看着林警起身,夏池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和林警见面时候的场景。
“你现在应该不会再去玩野猫尸体了吧?诶,这狗怎么没尾巴?”
那年是她十岁的夏天,正蹲在地上拿着火腿肠喂着一只棕色没有尾巴的小狗,而林警那时十五岁,暑假回来陪外公外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