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矛盾
隐含的指责让钟烨陷入沉默，拧拧眉，声音小了下去：“我不喜欢他，你能不能别再和他来往？”
周眠收敛笑意，面容严肃：“张少是我的大客户，今天的生日宴，也是他帮我举办的，你要发脾气，也该分分场合。”
竟然是张子轩为周眠举办的生日宴？
钟烨不可思议：“眠哥，你怎么能让他举办生日宴？”
“为什么不能？”周眠反问他，“十万块对张少来说，只是毛毛雨，他愿意给我这个人情，我不能打他的脸。”
“眠哥，我不喜欢这样。”
周眠沉下脸：“你不喜欢？那你帮我付啊。”
钟烨感觉出他的不耐烦，想说的话又吞回肚子。
“烨儿，有些话早该说开了。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某个人单方面付出。曾经你生活拮据，我看你可怜，经常带你吃饭，给你买好东西，可现在你的薪水和我一样了，我们两出去游玩，依旧是我在付款。”
钟烨的脸色慢慢变红，又一点点变白，头颅低了下去，羞耻感、愧疚感从内心深处冒出，打消了他质问周眠和张子轩的气焰。
“我要个ipad，张少给我最新款，你只给我买了个旧款。”周眠呵了一声，走到栏杆上凝视着远处城市的星光，“这两年，我约你你大部分的时候都说要加班，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烦这种生活？”
每说一句，钟烨的心脏便收缩一分。
回忆以前种种，的确是他忽略了周眠，平时出去消费，也是周眠付款的时候多，因为他真的没钱。
周眠……承担了更多。
这一刻，钟烨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质问周眠，自己没有提出要求的底气。
涉及到钱、陪伴，他都做得不合格，周眠起了分开的心思，似乎理所当然？
或许，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做得更好，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他走过去抱住周眠的腰，难过道：“眠哥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你再给我两年时间，我就辞职到你身边。”
周眠摇摇头，轻轻推开他：“烨儿，人心经不起等待，开水凉了就凉了。”
“那重新烧开不行吗？”
“不行，好马不吃回头草。”
钟烨浑身僵硬，浅褐色的眼眸震惊地盯着周眠，好半晌，嘴唇颤抖着道：“眠哥？你……想和我分手？”
青年在暗夜的柔光里，眼眸湿润，面庞精致绝伦，嘴唇红润娇嫩，像一只伤心欲绝的妖精。
“没有！”周眠想也不想地否决，尔后愣了一下，似乎被自己如此快速的否认震惊了，皱了皱眉，上前握住钟烨的肩膀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是我生日，咱们不聊这些好吗？进去吧，客人还等着我们呢。”
钟烨甩开他的手，眼眶微红。
周眠上前低声安慰，赔礼道歉。钟烨想起他和刘洋的对话，心便无法平静。
他的所有人生规划里，都有周眠的影子，然而周眠却在考虑扔下他，和别人携手离开。
周眠脸上露出焦虑心疼的表情，捧住钟烨的脑袋说：“对不起，我最近压力有点大，刚才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好吗？”
钟烨没回应。
周眠负能量爆棚，经常打电话和他抱怨，他并不介意，每次都会加油打气，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不仅仅是负能量，更深层次地透露他的动摇，他的不满。
钟烨确定他以前付出的时候是真心不求回报的，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计较谁付出多，谁付出少？
他甚至动了分手的心。
钟烨难以说出“没关系”三个字。
似乎觉察到他的情绪，周眠又可怜兮兮地说：“烨儿，今天我生日，原谅我。”
今夜月圆，清冷的光辉洒向大地，站在夜风里的青年眼眸微动，里面的情绪变幻莫测，像在进行激烈的心里挣扎。
最终，他柔和了表情，说：“好，原谅你。”
今天是周眠生日，又在宴请宾客，不适合掰扯两人之间的问题，私下再说吧。
“眠哥，进去吧。”
两人进入台球室，神态自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期间周眠给钟烨倒茶，钟烨为周眠拿杆，两人甚至有意识地用眼神交流，仿佛在给彼此安心，也向外界传递出“我们是情侣”的信号。
被众人簇拥的张子轩抻着台球杆，半靠在桌边喝酒，似笑非笑地说：“你们挺恩爱啊。”
周眠的表情略略僵硬，很快又恢复自然，然而这一切逃不过钟烨的眼睛。
心下一沉，钟烨故意接近周眠，以极其亲密的姿态贴着周眠的耳朵，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眠哥，我才是你男朋友。”
青年浅褐色的眼眸湿润如猫眼石，声线轻柔和缓，如沐春风，故意讨好卖乖时，仿佛一只名贵的波斯猫向主人撒娇，搔得人心痒痒。
其他人饶有兴致地瞧着两人，吹口哨。
“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看起来也太恩爱了吧。”
众人瞎凑热闹起哄，张子轩也笑眯眯的，下一刻，俊脸黑沉，砰地一声扔下台球杆，大步往外走：“不玩了，没意思。”
“张少，怎么了？”
原本嬉闹的氛围立即僵硬，其他人连忙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周眠也慌了神，追过去道：“子轩。”
走了两步，想起身边的男友，他又焦虑地回头安抚：“烨儿，你在这儿等我。”
嘭地一声巨响。
张子轩直接踹了一脚大门，背影消失在走廊。
“周眠，快去看看啊，张少生气了。”
“你是东道主，快去啊！”
其他人奉劝，周眠连忙追出大门，消失在迷幻的夜色中。
钟烨怔怔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心脏像破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灌入冷风，凉彻心扉。
台球室人已经走了大半，房间忽然变得空旷，喧嚣与嬉闹随之散去，或许因为喧闹过，人走茶凉，才显得格外冷清。
“钟烨……”身后传来担忧的声音，“你没事吧？”
钟烨扭头。
穿着一件蓝色棒球外套，头上歪戴鸭舌帽，显得特别潮的青年站在身后，脸上的表情关切。
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