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公主殿下请三思（10）
大理寺。
马车撞人致死一案，涉及人命以及数个高官之女，又为百姓亲眼目睹，案情复杂难判，天一亮就移交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坐于公案桌之后，看着下方的众人，神情威严。
“柳沁蓝，王二柱说你乘马车撞死其母，你有何话说？”
王二柱是死者的儿子，也是死者唯一的家属。
“她是自己撞上来的，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二人是为讹诈。”柳沁蓝面色不变，淡然立于公堂之上。
她曾借前世记忆立下大功，可见帝王不跪，更不必说一个大理寺卿。
她现在是有嫌疑，不是案犯，自然是守着平日的规矩。
“你胡说，我娘就是被你撞死的，你还我娘命来……”王二柱神情激动，起身就要扑上来抓住柳沁蓝。
“按住他！”大理寺卿一声大喝，立刻就有两个衙役上前拉住王二柱，压着他跪了下来。
“老实点！”
“砰——”大理寺卿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柳沁蓝，你有何证据？”
“第一，我亥时从丞相府出发，亥时三刻到那条街上。丞相府距那条街不远，且只有一条路，足以证明马车速度极慢，不可能出现急行撞人的失误。”
“第二，我与此人互不相识，无冤无仇，不存在刻意撞人的动机。”
“第三，我观二人穿着，家中许是甚为贫寒。而那条街上，除非是乞儿或无家可归之人，不然便是普通百姓也不会如此困顿。此二人出现在那里，甚是可疑。”
“第四，我走的路不算偏僻，事实究竟如何，必然有目击者，清者自清，我并不怕调查。”
大理寺卿沉吟了一会儿，觉得有理，便吩咐道：“正好，此事百姓也甚为关注，去问问，有谁看到了。”
“是，大人。”衙役领命而去。
大家小姐当街撞死百姓，这可是一个大话题。又恰逢上元节，百姓闲得很，都在议论此事。
一条街找过去，有谁沾点边都能找出来，更别提目击者了。
柳沁蓝微微垂眸，目击者不难找，但她并不觉得，目击者会是清醒的。所以，此事一发生，她就调动了手中的势力。
她筹谋数年，伪造几个“目击者”还是不难的。只要有人清晰地说出大半，其他人，自然会下意识地跟风。
柳沁蓝隐隐感觉到，幕后之人虽有影响人的能力，但有限制，只要她手段得当，应该是能解决的。
片刻后，衙役带着几个人过来。
“大人，目击者到了。”
一共五人，一个老者，三个青年，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官儿，几人都有些拘束，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参……参见大人。”
“尔等为目击者，证词尤为重要。若是有人胡言乱语，导致这案子出了偏差，本官绝不轻饶！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我们绝对不会乱说的。”老者一脸惶恐。
三个青年也附和：“是啊是啊，大人我们不乱说。”
一旁的姑娘没说话，一直低着头，算是默认。
“从丞相府到街上的路，谁是目击者？”
“大人，是草民。”老者低着头，不敢直视前方，喏喏地道：“大人，草民就住在那一片儿。”
“今儿……今儿个上元节，儿孙们都出去了，草……草民年纪大了，不好动，就蹲在门口，看……看到了马车慢悠悠地经过，就……就是这位小姐。”
大理寺卿微微眯眼，“你如何能确定？”
“草……草民……小姐是坐在车里的，见草民一个人坐着，还撩起帘子和草民说话。”
“草……草民是京城人，见……见过不少好看的人，但像小姐这么好看的倒是很少见，所以……所以草民就……就记住了。”
柳沁蓝的确长得好看又气质非凡，能记住也正常，这老者说的话不似作假，但大理寺卿却并未轻易下结论。
断案多年，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绝不会仅凭一面之词就做出判断。
他看向那三个青年，“你们呢？是看到了哪里？”
一个青年抬了抬头，对上大理寺卿的眼睛，吓了一跳，又连忙低下头。
“大……大人，草……草民也……也是路上的住户。”
另一个青年接茬：“我们是兄弟三人，房子就在那一段路上，平日里闲了就帮忙跑个腿，挣个零花钱。”
“今儿个上元节，事儿多，草民几人就四处帮忙，正正好看完了小姐的全程。”
“本来，今儿个人多，草民几人是不会注意的。但这位小姐走得慢悠悠的，和别人都不一样，草民就记住了。”
最后一个青年补充：“是是是，就是这样，草民亲眼看见了，一直到了街上，小姐都慢悠悠的。”
柳沁蓝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但她垂着眸，因此并无人看到。
早在出门之前，她心中就有了奇怪的预感，因此特意放慢了马车的速度。否则，便是有她的人作证，也是很难没有漏洞的。
而现在……
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有人暗中相助，挑的都是她的人。
大理寺卿眉头微蹙，五个证人，竟已有四个偏向于柳沁蓝。这最后一个……
“小娘子看到了什么？”
“大……大人，我……我……”姑娘似乎很害羞，扭扭捏捏说不出话。
大理寺卿以为她是害怕，劝慰道：“小娘子且放宽心，你只管作证，不用害怕。”
“我……我……”姑娘依然扭捏，手紧紧地攥着袖子，耳根都红透了。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证词：“我……我看到了，是老太太故意撞上去的。”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但大理寺卿还是听到了。
“你……你胡说！”王二柱也听到了，他双眼发红，疯狂挣扎，却挣不开衙役，只能死死地盯着姑娘，恶狠狠地道：“你敢污蔑我娘，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肆！”
“当堂威胁证人，是当本官不存在吗？”
王二柱吓了一跳，连忙匍匐在地，磕头大喊：“大人，草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