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门不幸
“夫人怎么回来了?”原本山脚下等着车夫很是奇怪,安夫人一伙人都下山来了。这么一段时间应该只能到半山腰来回啊!
安夫人狠狠剜了车夫一眼,怒道:“去萧刺史家。”
车马立马闭上嘴,低头开始干活,放好踩脚凳。
安夫人风一般一脚踩上脚蹬,用力一蹬,另一脚就踏上马车。
车夫是安夫人的陪嫁,站在原地愣神,安夫人这般雷厉风行的样子才像当年的安七娘。
崔知微也很无奈,她哪里猜到安夫人如此生气?没烧香就下山,非要去找萧二郎。
崔知微坐在安夫人身边,她必须要劝住舅母,毕竟萧二郎对她有很大的用处。
“舅母,我不在意。”
安夫人摇摇头,气愤道:“我在意。”
崔知微温软劝道:“舅母,就算你和舅父情投意合,是一对神仙眷侣。然而,在有些人的眼里,也是一种利益的交换罢了。”
安夫人仔细端详着崔知微,懂事的让人心疼,另外,也让她很是奇怪。
“采娘,是家中有人让你受气了?”
“没有啊!”崔知微不假思索道。
在刘家还真她最轻松的地方,不用像在崔家和卢家那样事事都要思考,样样都是算计,很是辛苦。
“采娘。”安夫人这次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崔知微在安夫人的眼里见到了泪花。
“我对你舅父其实是怨气的,他曾经允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还不是……连带着对你有了不满。”
“舅母,我……”
崔知微正要解释之时,车夫却将马车停住,紧张道。
“夫人,我好像看见了公子。”
安夫人掀开车帘,虽只见到一缕残影,但却是刘恣意无疑。
安夫人没等车夫放下脚凳,就立刻跳下马车,神情十分严肃。
崔知微也神情严肃,不过她没安夫人那般着急,毕竟她早就知道刘恣意在外边买了一处宅子。
“小黑,你去打听这宅子是谁的?”安夫人对车夫道。
车夫他哪里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可安夫人的命令,谁敢不听。
“是。”车夫领命去了,去敲门。
门开了,是一个老头。
车夫天生的会说话,一炷香不到,就把老头哄得晕头转向。
老头将车夫视为知己,将主家的事情卖了个精光。
两人交谈完,老头开心关门,车夫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了,变成一张标准的苦瓜脸。
崔知微在这一炷香的工夫,派了侍女去请郎中,借口说是她晕车头晕恶心,其实内心担忧安夫人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气晕。
安夫人显然是猜到了什么,眼神凌厉如刀,面无表情,就像一块雕塑。
车夫见安夫人这副样子,自然是不敢夸耀自己的厉害,只是敢紧要的说:“那老汉讲家主姓安,也就是方才的公子。公子购下这宅子两年有余了。”
“还有呢?”安夫人的声音就像是从冰山上传来的,冷彻刺骨。
车夫禁不住抖了抖,叹气,很小声道:“除了这个老汉,里边还有着二三十个年轻仆役,男女皆有。”
“再讲?”安夫人声音更冷了。
“公子让男孩扮……宦官,女孩扮……宫女。”车夫磕磕绊绊讲完了,讲完后头低得几乎埋到地里去。
安夫人没有讲话。
“可有闹出人命?”崔知微紧忙道。
上一世是因为闹出人命,这件事才被揭露出来了。
在湖国,主人杀奴隶是不用赔罪的。
刘恣意本是能活的,可碰巧这事被舅父的仇人知晓了,说这是谋逆,又碰上皇帝崩逝。
最终,刘恣意处死,舅父贬为庶民,舅母缠绵病榻。舅家从此走向末路。
“九娘,这个自然是没有,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车夫好像找到台阶,准备将小事化了。
崔知微也觉得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舅母应该也不会太过生气啊!
“哈……家门不幸啊!”安夫人仰头大笑道,泪顺着脸颊留下来。
崔知微有些不懂,看向万分悲痛的安夫人。
“舅母,刘恣意平日是混账了些。但大错未铸,还有挽回的机会。”
安夫人擦了把脸,对想要隐身的车夫道:“小黑,你骑马回刘府,找三十个家生子,把这里围了。”
车夫听命,将马车和骏马分离,骑着马扬长而去。
崔知微觉得找人围宅这个举动无可厚非,这还真算家丑,自然要瞒着。家丑不可外扬,这个她懂。
不过,舅母的样子不太对劲。这样子像是刘恣意犯了纲常伦理的重罪。
安夫人惨笑,摇摇头,对崔知微道:“盗卖祖父的遗物不是天大的罪过么?”
崔知微恍然大悟,她之前也一直想不通,刘恣意的买宅子和奴婢的钱是哪里来的?
刘恣意不像她,除了舅家给零花钱,还有崔家每年也会送钱来。这样的二进宅子,她倒是可以随手买一个。
可刘恣意因为平时就不学好,在金钱上还是有所管束的。买下这宅子,起码要攒下十年。
“钥匙还在我房内。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盗走,配一把后,又放回原处。官府抓的那人应该是被他收买了,愿意替他顶罪。”安夫人将内心的推测讲了出来。
崔知微想起一件有疑惑的事,道:“怪不得官府审了那么久,那人也说清楚某些遗物的下落。”
安夫人忽然捂着胸口,眼神迷离,身体晃起来。
“舅母!”崔知微见安夫人昏倒,忙扶住。
崔知微将安夫人交给安夫人的贴身侍女碧云,带着帷帽行礼道。
“江郎中,你可来了。”
江郎中见了又是刘府的人,如同猫见了耗子一样,转身又要走。
崔知微这回是女装,不能和上次一样装无赖,对翠画小声了一句。
“江郎中,您不能见死不救。”翠画扯住江郎中的袖子,声音柔柔弱弱,眼珠里有泪花打转。
对于无赖,江郎中还能有点抵抗力。
而对翠画这种可怜的小娘子的乞求,就没有任何抵抗力了。
“好吧,最后一次。”江郎中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