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赠刀
刘希望见老卢头半天不说话，感觉有些许的尴尬，于是他搓了搓手，打算开口打破沉默。
可就在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老卢头似乎是突然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只见老卢头伸手抹了一把脸，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即站起身来向着橱柜走去，“先吃饭！不吃饱饭，你球羔子哪里也去不成！”
老卢头佝偻着身子，从橱柜里端出两个盘子来，那是两盘饺子，老卢头下午的时候包的，煮熟了就放在橱柜里，现在再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去拿碗筷，还有醋。”
“好嘞！”刘希望起身去准备餐具，他感觉心里突然轻松了很多。
爷儿俩吃了一顿饺子，蘑菇肉馅的。
自从泥洹生态灾难爆发以来，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蘑菇，各种见过和没见过的蘑菇。
毕竟是少年人，说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向往是假的。
刘希望年幼的时候，都是随着部落一起四处迁徙。虽然也走过了很多地方，但那时候一个是他自己本身还小，记不得太多事情，也没能力做什么事情。再一个就是跟着部落迁徙和凭借着自身能力出去闯荡，本身就是不一样的感觉。
一顿饭下来，基本都是刘希望在说着各种事情，即将远行的兴奋心情在刘希望心底缓缓涌动。
而老卢头，只是笑着听刘希望说，不时应和一两句，他吃的很慢，大部分时间，是抽着烟在听刘希望说话。
可是就算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故意吃的很慢，一顿饭也终有吃完的时候。
刘希望收拾完碗筷，站在火炉旁，“老卢头，那我走了。”声音有些低沉。
“噼啪！”
炉火中的燃料爆起一团明亮的火星，在半空中打着卷儿飞舞了一瞬，旋即又立刻熄灭暗淡下去了。
“嗯。”
老卢头沉默片刻，从嘴里拖出一个长音。
他仍旧坐在桌边吧嗒吧嗒的嘬着他的烟袋锅，里面的烟草一明一灭的，就像刘希望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仿佛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从没变过。
“不忙，你球羔子与我相识一场，本想认哈你当个孙子，然后把这间当铺送给你，可你不稀罕。”
说着，老卢头苦笑一下，又咳了几声。
平复了气息之后，老卢头接着说：“这样，我这也再没有别的可以送你了，这柄刀你带上，留着防身用吧。”
说罢，老卢头弯腰从桌子下拿出一个用兽皮包裹着的，长条形的物什来。
他把烟袋锅放到桌上，借着火光，老卢头缓慢地解下上面缠着的兽皮条。
随着兽皮条一点一点的剥落，逐渐露出里面的物实来。
那是一柄精钢锻造的雁翎刀！
要知道，自大概二百年前人类文明崩溃后，因为技术封锁等各种原因，精钢的锻造技术已经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轻易掌握的了，所以精钢制品也越来越珍贵，更别说是精钢打造的兵器了！到如今，精钢兵器的价值，几乎等价于黄金！
这柄雁翎刀并没有刀鞘，大概一臂来长，三指来宽，靠近刀背的地方有一条深深的血槽。刀刃与刀柄都有着细微的反向弧度，微微形成一个“s”形。在刀身上，有着好看的黑色云纹，那是在锻刀的过程中，经过千万次的锤揲，自然形成的花纹。
老卢头把刀抓在手里，上上下下的又看了好几遍，眼神里满是爱惜，还有一种骄傲。
忽然，老卢头一振臂，刀刃竟发出了“铮——”的一声嗡鸣！
“来！娃儿，试一哈！”老卢头伸手把刀递给刘希望，此刻，他的眼睛里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老态尽去，竟像是一个少年了。
他握着刀，伸着手等着刘希望接刀，仿佛在给刘希望介绍一位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刘希望霎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搓着手，“不，老卢头儿，这也太。。。”
“咦！”老卢头一瞪眼，“怎么这么默默唧唧！我大夏的汉子要痛痛快快的才行！拿着！”
刘希望听的一愣，“大夏？”
“咦！”老卢头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以后你就知道了！接刀！”
刘希望见老卢头的神情，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辞，否则老卢头很可能站起来用手里的刀劈了自己，于是微微躬身，伸出双手把刀捧了过来。
好刀！
这刀入手颇沉，刀背足有一指来厚，火光映在刀刃上，仿佛刀刃上有一抹流动的火焰。
刀柄上能够看到明显的使的痕迹，表明这并不是一柄新刀，但是刀身上光亮亮的上着油，看的出来刀的主人经常在保养擦拭这柄刀。
在刀身靠近吞口的地方，刻着两枚歪歪扭扭的小字。
刘希望认得的字并不多，而且这两个字看起来和自己认得那些字长得似乎不太一样，线条要更复杂流畅，有一种隽秀的美感。
于是刘希望抬头看着老卢头。
老卢头把刀交给刘希望后，就又回到了那种垂垂老矣的神态，像个老核桃了，半点不见方才的风采。
“靖海。”老卢头抽了口烟，“那两个字念‘靖——海——’。”
老卢头重新变得浑浊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柄刀，看着刘希望把他抓在手里，他的神情中竟然透出一丝欣慰。
刘希望握着刀，挥了几下，空气中传来“呼呼”的破空声。
“好刀！”刘希望赞道。
他之前用的是骨刀，跟这种精钢打造的刀相比，骨刀是比较轻的。
但是自从刘希望融合了洹兽的变异器官之后，自身力气有了增长，现在如果再用骨刀反而显得有些过于轻了。
“趁手就好，刀嘛，兵器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带着，凑合防身用吧。”老卢头最后看了一眼刘希望手里的靖海刀，随即收回目光，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再也不看那柄刀一眼。
“你那柄断掉的骨刀，交给我，我给你保管吧。你这出去山高路远的，要是再断，那柄刀可就成渣子了。”
刘希望伸手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半把骨刀，这柄骨刀可以说是一文不值，荒原上讨生活的人，几乎人人都有一柄，但这刀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但却如老卢头所说，自己以后实在不适合再带着它了，万一不小心弄坏了或者丢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想着，刘希望又摸了摸骨刀的刀柄，随即解下来放到桌上，“那就麻烦您帮我保管了。”刘希望非常真诚的说。
“放心吧！我老头子给你留着，等哪天你在外面疯够了，随时回来，老头子我一定把它还你。”老卢头念念叨叨着，找了块兽皮，把那半把骨刀包裹严实，站起来把刀收到里屋去了。
等老卢头从里屋出来，刘希望站在那里，已经把靖海刀重新用兽皮条缠绕严实，别在了腰间。
“老卢头，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你走了我也好清静清静。”老卢头拄着桌子坐下，重新把眼袋锅抓在手里，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刘希望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在他伸手，就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又顿住了。
刘希望转回身去，看着坐在桌旁的老卢头，扽了扽衣服，然后缓缓的跪了下去。
“嗵！嗵！嗵！”
三个响头过后，刘希望站起身来，他和老卢头，都没再说什么。
刘希望最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卢头，随即转身开门，走进寒冷的夜色中。
屋里，炉火和风灯的微光摇摇曳曳，晃的屋里的一切都有些轻飘飘的。
老卢头坐在桌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烟袋锅里燃着的暗红烟草，一明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