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DAY27
南海齐聚显赫名门的临海别墅区。
乔家大宅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各式豪车气势凌人地停泊在边上，张念之抵达时不得不下车步行入内。
这些豪车的主人明明就住在这区，出门走几步路三分钟就到了，非要大费周章把车开出来攀比显摆，最重要的是挡了赴宴的人的路。
大约是门口的车引发了诸多不满，乔家派了英俊温雅的伴郎先生出来调停。
有几个暴脾气的公子哥为了一个车位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西装笔挺的乔云升好声好气地周旋在他们中间，“各位，给个面子，今天我二哥大日子。”
尽管不从政不经商不掺和家族争斗，乔云升身上仍旧有着乔家人左右逢源的本事，三两句哄得纨绔子弟们服服帖帖，外加其他围观的宾客在旁敲打，几个公子顿时让步。
一人落不下面子，嘴硬道：“我是给新郎官面子啊。换做平常谁敢让我退车！”
另一人嚷嚷：“嘁，今天谁不是给霖哥面子才来的？”
又一人接话：“就是，他妈的王老五你嚣什么张？”
眼看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乔云升头疼起来，忙摁住其中一人，“哥，也拜托你给我面子，这样我很难做的。”
那人怒得浑身不爽，把车钥匙抛给乔云升，“老子不开了，你爱开开去。”
乔云升偏身躲过，站他身后的乔家弟弟及时接住。
“少使唤我，我的手开飞机的。”说罢，乔云升努努嘴示意弟弟去把车开走。
乔云升回身，在一旁看戏的张念之站在余光里。
他上前去迎，对她微笑，“你来得真晚，我二嫂还以为你不来了，老是打发我出来看看你来了没有。”
张念之迈开脚步，答道，“哪里的话，我答应了一定来的。”
“就是太堵了，我走过来的。”忍不住埋怨一句。
乔云升轻轻笑了笑，偏头朝相熟的宾客朋友揶揄道，“瞧瞧，你们的车让她不高兴了。”
众人哈哈大笑，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气氛一下活络起来。
踏入乔家，豪华气派的喷泉映入眼帘，因着今日办的是婚宴，鲜花拱门和红地毯一应俱全，既奢华又浪漫。
乔云升领张念之上楼到新房跟新娘子打招呼。
然后在楼梯拐角遇到了新郎官，乔云升的二哥。
“霖哥，新婚快乐。”
海城两岸大家族的孩子一般在成年之前两方交际都不多，除了一些名声响亮到对岸的特殊人员之外，向来是各玩各的，在南海横行霸道的人到了西海仍然要遵守西海的“规矩”。
因此张念之自幼结交的是钟莉莉、陈老三等家族根基落在西海的人。
认识乔云升之后张念之因他的缘故在南海名媛圈里刷了一波脸，但他们俩都属于站在圈子边沿的人，开趴玩乐时圈里人绝对想不起他们来，本就有意避开的张念之乐得如此。
乔家众多小辈中张念之只跟乔云升熟一些，他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她完全对不上脸，这次会来参加他们家的婚宴，只因新娘子是她的童年玩伴之一，从西海嫁到对岸的乔家来。
张念之随众人的称呼唤新郎霖哥。
兴许因为他们是堂兄弟的缘故，隔着一层血缘，新郎的长相与乔云升没有太相似，气质倒是清一色的矜贵。
此时他停下脚步，对张念之微微一笑，语气有些无奈，“你可算来了。雯雯从早上念叨你到现在，又担心打扰你工作不敢给你打电话。”
张念之说，“那我还是赶快过去吧。”
新娘唐雯正和她的伴娘团在新房自拍留念，从镜中瞥见张念之，惊喜地转过头来，若不是婚纱限制行动，张念之觉得她可能会像念幼儿园小班时那样整个人熊扑到她身上去。
“你来的太晚了吧？”尾音上扬，略带不满。
唐雯的娃娃音十分可人，不会让人感到矫揉做作。
张念之双手合十说抱歉，“我已经尽量了……”
“行啦行啦，我原谅你。”唐雯招她过去，笑嘻嘻地说，“快点，我们来拍照。”
唐雯挑挑拣拣，一百张照片里只挑到两张她觉得把她拍得好看的，张念之笑得脸都要僵了，乔云升麻木地举着手机，探出头问，“雯……二嫂，你还想拍多久？”
唐雯比乔云升还小几岁，他一时改不过来称呼。
唐雯啧一声，嫌弃起乔云升的拍照技术，摆摆手让伴娘接棒。
乔云升耸肩无语。
拍到最后，唐雯发觉到哪里不对劲了——旁边站着个女明星，将她衬得好晦暗。
俗称艳压。
乔云升听了笑话她，“单单拍照你就不乐意了，之前还想让人家给你当伴娘呢。”
唐雯一开始想找张念之和苏晓做伴娘，但举办婚宴时苏晓不在国内，张念之又因职业特殊不能配合她的安排，便惟有作罢。
再温文尔雅的男人也有不解风情的时候，张念之瞪乔云升一眼，转头替唐雯整理头纱，“别听他的，今晚你最漂亮，你绝对是全场最耀眼的女人。”
她的话唐雯很受用，哼了哼，别过脸不理乔云升。
来找新娘叙旧的人很多，张念之待了一会儿后随乔云升离开新房。
下楼时在楼梯口碰到一对夫妻，夫妻两个都是举足轻重的人，今晚出席婚宴的宾客都得给女士的姓氏几分薄面。
乔云升与他们相熟，打招呼道，“嘿，你们俩来啦。南星，你去找新娘吗？”
女士不答话，而她身边的陆彦丞颔首，问道，“霖哥在楼上么？”
乔云升说不在，应该在外头敬酒呢。
两个男人自顾自地说话。
尽管算不得是很亲近的朋友，张念之仍主动与温南星说话。
温南星看起来心情不好，但她对张念之印象很好，扯出一抹笑来，“只有你一个人吗？苏晓呢，没来？”
温南星有个外号叫海城万事通，她个性外向活泼，高中时经常到西海玩耍，和苏晓玩得最好，自然也知道张念之和苏晓有多亲密。
“她前两天回巴黎去了。”张念之答道。
温南星有些意外，“哦？她怎么走得这么急？我前阵子看她朋友圈知道她回来了，还想着过几天约她一起去巴黎呢。”
“好像是巴黎的工作室有急事要处理。”张念之胡诌。
“我妈喊我们过去，一会儿聊。”陆彦丞牵着温南星，告辞。
乔家应允了唐雯夫妻想旅游结婚的打算，但唐家想将女儿风风光光嫁过去，提议在乔家大宅办一场晚宴，宴请两家的亲戚朋友吃酒聚会，权当是办婚礼了。
乔家没有异议，便有了今晚这场面。
乔家花园宽敞，乔云升递一杯果汁给张念之，两个人远离人群，站在较为安静的高脚桌边。
“南星和她老公感情真好。”张念之感慨道。
陆彦丞和温南星去年喜结连理，海城上下都知道是商业联姻，预言这对塑料夫妻早晚会离婚。
张念之却听说陆彦丞对温南星宠到上天，要星星摘月亮，如今才亲眼目睹扭转传闻的小两口。
乔云升抿一口香槟，“以前读书的时候南星很讨厌彦丞的，三天两头就吵架。所以后来他们出其不意地宣布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还开局赌他们的婚姻能不能维持超过半年。”
结果人人输到血本无归。
张念之不知道这段插曲，蓦地被逗笑，“真的啊？那你有没有下注？”
乔云升认真地点头，“我本来要赌他们离婚的，可是下注的时候彦丞坐在我旁边，我手一抖就投错了。”
他扬扬眉，“然后赢了一艘游艇。”
多损啊。
张念之扑哧一笑，“太缺德了你们。”
这时一男一女举着鸡尾酒走过来，是一对刚订婚没多久的情侣，新娘西海那边的朋友。
乔云升和他们打过照面，微微点头示意。
同是西海长大，张念之和他们闲谈几句。
提到电影方面，男人稍稍提高声量啊了一下，“你还记得几年前你托我帮你弄票的那个摄影展吗？那位摄影师十一月会在西海办展览。”
“哦是吗？我记得他说过四年前那场是亚洲地区未来十年内最后一场公开展览了。”
男人不懂这些，局促地笑笑，“艺术家的头脑咱们怎么猜得透呢。”
“这次是私人展览，我刚好有朋友认识他，你今年还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要一张请柬。”
张念之思忖片刻，颔首，“那麻烦你啦。”
寒暄了一会儿，他们挽着手离开。
“吃水果么？我去拿。”乔云升问道。
张念之摇头，“不了，我在家吃了才来的。”
张父张母到山里泡温泉，张慎之有公事处理，冯庆呢本身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不是很适应这种场合，于是便只有张念之一人赴宴，来之前她在家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忌讳这些人多场合的食物。
并非对乔家不放心，就只是她习惯留个心眼罢了。
乔云升支着下巴，别有深意地凝视张念之。
张念之被他盯着不自在，笑问，“怎么，又想说觉得我不一样了？”
“因为我是真感觉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乔云升强调，“这次比较明显。”
自从和于景周复合，湘湘、央央乃至是几个月未见的范医生都说过类似的话。
张念之不知道自己外形上让人看来究竟有哪里不同，但她察觉到自己心境开朗了，好像偏离轨道的一切都渐渐地在往正确的方向移动并前行。
“是吗？”
于景周可没这么觉得啊。
乔云升欣慰地笑笑，“有正面的变化终归是好的。”
张念之深以为然。
银珠手包振动两下，掏出亮屏的手机，张念之打字回复，末了抬头说，“打个电话。”
张念之刚转身抬步，乔母便绕过花丛自另一端走来。
乔母是瞧见儿子和张念之在一块，专程过来助攻的。
“喂，你二哥结了婚，下一个就是你下头的弟弟了，”乔母数落起自家儿子来不留情面，嫌弃的神色一览无余，“你什么时候才能追到人家，让你妈我也尝尝儿媳妇茶的味道？”
他妈老是催他抓紧点，追女孩子的攻势要猛烈一些，女孩子喜欢铺张浪漫……
乔云升心想乔母对张念之到底了解不深。
别的女孩子或许喜欢，可张念之绝非这些人中的一员。
更何况——
“妈，她有喜欢的人了。”乔云升说道。
乔母却不以为意，“我从三年前就听你说她有喜欢的人，但是到现在都没见着个人影。儿子，自信点，你怎么知道你没机会呢？”
乔云升默了默，试图推卸责任，“君子不夺人所好。妈，这是你们从小教我的啊……”
乔母恨铁不成钢：“我和你爸也教你乘胜追击啊，你怎么没学到精髓？”
“……”
母子二人的对话张念之一无所知，走到一旁给对面拨去电话。
男人声音微哑，能听出来有些疲倦，“喂。”
那头很安静，只有他规律平缓的呼吸声。
“没打扰你吧？”
张念之去参加婚宴，周围全是熟人，于景周怕妨碍她和朋友叙旧，只发了条微信过去，谁知过了两分钟她就打电话过来。
张念之低头盯着脚下的细高跟，“没有。你在家吗？”
电话那头轻轻呵了声，仿佛在笑她的天真，“还有一个会要开。”
“而且家里空荡荡的，不想太早回去。”
张念之心跳停一拍。
复合的情侣也有热恋期。
又或许是分开得太久，两个人至今都没有真实感，总要对方在眼前晃才能感到踏实圆满。
“当你下属好辛苦，天天要加班。”她打趣道。
似乎又说了个笑话，于景周再次笑起来，“到时候电影反响好，奖金少不了他们的。先苦后甜应该比较划算吧？”
张念之傻乎乎地应他，“好像是这样哦。”
静了片刻，须臾，于景周唤她，“诶。”
“嗯？”
“截至目前，十三个小时。”
张念之听不明白。
稍作停顿，他接着说，“时针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我就开始想你了。”
分开了十三个小时。
哎，又在煽什么情呢。
张念之眼眶热了热，呢喃道，“我也是……”
“念之，周末和我一起回晏市，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