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DAY15
在更新换代速度极快的娱乐圈，明星利用与自身本性不符的人设进行包装是常态：
有人会立单身人设，背地里不知道谈了多少任；有人会立耿直人设，其实本人满肚子花花肠子；有人爱营销家境富裕，实则欠债累累……到后来各种夸张得不可思议的人设不计其数。
人设立得快，翻车也快。
这样的大环境中，张念之仿佛是那一股清流。
她不需要为迎合大众打造一个虚假的自己，不需要通过绯闻去为自己的作品博取关注，不需要依靠虚无缥缈的网络数据证明自己实至名归。
有的人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自成一道风景。
早年间很多人包括央央在内都对称得上是一夜爆红的张念之的真实性情充满探究之心。
在张念之之前，央央跟过几个当红艺人工作，但她无疑是最好相与的一个。
央央与张念之工作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便发现镜头前的她如人们所能看到的那般美丽地自信着，镜头后卸下了公众人物的光环，她依旧是那样，沉着并坚韧，偶尔还会有一些严禁暴露在镜头前的小性子。
不止一人说过，她的美是镜头无法诠释到底、言语难以概括到位的。
张念之进浴室换衣服，央央把桌上的化妆品排好等她出来用。
平常工作的时候带妆通宵熬夜，收了工就得让皮肤喘口气，所以，如无必要张念之私下都不怎么化妆。
涂了防晒霜，画了眉，上一层唇釉，张念之拎起挎包，“走吧。”
她转过头来，央央愣了愣。
即便见过许多次，她还是看晃了神。
嗯，天生丽质的人不化妆也美得发指。
镇上没有大酒店，剧组那么多人不适合住民宿，便挑了一家私密性较高的度假村落脚。
考虑到演员身份的特殊性，管理层给剧组安排住在度假村最里侧的三栋五层楼建筑。
住得偏僻，走去饭店也花了点时间，好在度假村里风景优美，走走看看便到了。
度假村里有几家饭店，张念之不知道他们约好吃的哪家，就让傅延在前面带路。
时间还早，艾尔森还没到，几人站在外头等，央央望见不远处有公园，拉了张念之过去拍照，晚点会拿工作室的微博号更新。
张念之个人微博发动态的频率中规中矩，拍戏的时候会彻底遗忘这回事，这时便由湘湘她们代劳，用官方账号发一组美照。
假如张念之待在不能提前曝露的剧组，发出去的照片就会是旧照，但这回张念之前不久闹出隐婚的大新闻，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在艾尔森的剧组拍戏，所以也没有刻意遮掩的必要了。
等她拍完了，傅延走过来问能不能合影，她欣然答允。
傅延检查照片，问，“以后我发微博的话没关系吧？”
外界暂时无从知晓《绚丽落幕》其他演员的身份，除了张念之以外，其余人都需要保密。
张念之说，“嗯，你发吧。”
正说着话时有几个场务小姑娘经过，两边打了个招呼。
夜幕降临，四周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温馨舒适的氛围弄得像他们真的是来度假一样。
张念之和傅延与各自的助理在饭店门前分别。
老板去聚餐，员工去泡温泉。
撇开导演艾尔森，《绚丽落幕》的制片、总编剧、摄影师都是《海上舟》的原班人马，意味着他们和于景周有一定的交情，今晚这顿饭本是于景周和艾尔森等人的叙旧局，然而他本人亲自开口捎上了傅延。
艾尔森也不甘示弱似的非得拉上张念之一起。
张念之说，“我困死了，今晚不吃饭。”
艾尔森揪住她不肯放，“你上午还跟我炫耀说昨晚睡得好，今天精力充沛来着。”
不等她反驳，艾尔森压低声量说，“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连同桌吃饭都不乐意。不就是交往过嘛，我和我前前前男友分手了还能演情侣来着。”
片场人多口杂，艾尔森特意切换了法语来说这两句话。
张念之一直觉得感情失败的两方能给予彼此最大的体面就是最大程度地减低相遇的概率，尽可能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各自安好是最好的结果。
即便同是身处娱乐圈，可他们还是默契地做到了这点。
但最近情况却急转直下，他们这半年接触的次数远超过分手后的那两三年。
张念之没有余力去思考为什么，只想着拉开彼此的距离，衷心希望回到从前的状态。
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假如上午于景周没在片场搞出剑拔弩张的一幕，她能坦坦荡荡地拒绝艾尔森的邀约，但事实就是他的的确确那样干了。
现如今不光是外界盯住《绚丽落幕》，剧组里的人也是一群鬼灵精，人人都知道张念之和艾尔森关系好，于景周又约了艾尔森吃饭，有了上午那一出，大家都等着看她会不会出现。
毕竟艾尔森只是不允许透露项目相关，没说其他事不行啊。
不去，便落人话柄，侧面印证不合的传闻；去，虽然灭不了火，但好歹显得自己大度。
左右都是死，还是选个体面的死法吧。
更何况，同桌吃饭而已嘛，有什么难的。
请吃饭的人来得最晚，刚进门还没坐下就自罚了三杯。
看到张念之也在，于景周瞄了眼艾尔森和傅延，视线最后定在艾尔森身上。
艾尔森没看他，偏过头和张念之说些什么，后者鄙夷地打量她一番，嘴唇一张一合说着话，但旁边揽住他肩膀的制片人在耳边叽叽喳喳，于景周不知道张念之说了什么。
这是家川菜馆，菜肴味道偏咸，张念之肠胃不好，口味比较清淡，吃不太习惯，低下头像小猫进食那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米饭。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坐在她斜对面的于景周动了动转盘，这时一道饭桌上最清淡的菜——蒸水蛋就停在了张念之面前，她余光瞥见，抬头去看。
于景周面前是一道麻婆豆腐，他挖了一小勺到碗里，随后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她忽然记起他是不喜欢吃豆腐的，各种不同的煮法都不喜欢。
他很快收回视线，边倾听周围人交谈边吃着碗里的食物。
于景周的助理欧阳也在，站起身给酒杯空了的人斟酒。
他绕到艾尔森身边，分别给她和傅延斟满，随后见到张念之手边有两个杯子，一个装了清水，一个是空的，正想往空杯子里头斟酒，张念之伸手挡住杯口，“我不用，谢谢。”
“是啊，”艾尔森说，“她喝不了酒，不用给她倒了。”
欧阳怔了怔，下意识看向于景周。
于景周挑了挑眉表达惊讶。
艾尔森见状，腹诽道：“不会吧？前女友不能喝酒也不知道？”
傅延察觉到异样，四下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欧阳讪讪笑了笑，“没什么。”
回到原位，趁着桌上人们再次攀谈起来，欧阳偏过身子低声问：“是我记错了？念之什么时候不能喝酒了，不应该啊，我记得她可会喝了。”
于景周微微耸肩，“你没记错。”
不止欧阳印象深刻，于景周也很清楚记得。
因为张念之是他见过最能喝的姑娘，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喝趴一群大男人的盛况。
当年《真假游戏》横扫千军，年前剧组办了一个庆功宴。
电影的成功有一部分归功于于景周和张念之这对银幕情侣的化学反应，因此整场庆功宴他们是焦点之一，张念之是女孩，大家有心放她一马，全程冲着于景周一人敬酒。
席上大家都敞开了玩，又是打牌又是猜拳，于景周牌运太差，坚持到后面已经醉得分不清手上的牌了，再喝下去的话恐怕得住医院去了。
张念之在旁观赛，看得直摇头，劝他下场，自己接替他的位置。
众人起初没把她放在眼里，谁料张念之轻轻松松就秒杀全场，人们不信邪，接着玩了十几把，根本没轮上她碰酒杯。
接着有人说原来她才是王牌，又有人不满她扮猪吃老虎，开玩笑地嚷嚷着问是不是出老千。
钱老闻风而来，饶有兴致地看众人在张念之手上吃瘪。
先前于景周有意帮她挡下了别人递来的酒，张念之没喝多少，大家见她竟是全场最清醒的，纷纷撺掇着改玩法——无论输赢都得喝，输家喝double。
张念之一脸坏笑，说，“你们别后悔啊。出来混得玩得起，临阵脱逃不可取。”
结果可想而知。
男人们意气风发地走进来，不省人事地被扶出去。
只帮于景周挡了几杯的欧阳走路都东倒西歪，喝了不知道多少的张念之除了脸颊通红以外，步伐稳当得很，还能保持清醒和钱老谈了一下后续发展。
女演员们和女助理们没见过这阵仗，事后简直要将张念之封神了。
结束时张念之谎称和于景周同路，搭了他的车离开。
他们坐在后排，于景周闭起眼睛躺在她大腿上，由着她拿刚刚向饭店经理要的热毛巾给自己敷脸，“我居然不知道我女朋友这么能喝。”
张念之把毛巾翻面，折起来搭在他额头上，故作神秘说，“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于景周睁开眼，笑了声，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上，“日子还长，我以后慢慢发掘。”
“我这是不是叫不自量力啊。”他嘟哝道，“谈不上两杯倒，但也不怎么样……”
“如果你早知道我酒量这么好，是不是就不给我挡酒啦？”
这是道送命题。
副驾驶座的欧阳闻言，直起身瞄了眼后视镜。
于景周不假思索，“怎么会，肯定得挡的。凡事无绝对，万一哪天你真醉了呢？怎么能让你在外头醉了。”
话末，他叮嘱道，“要是我不在，不许喝太多。”
张念之没探过自己究竟喝多少才会醉，不过终归比于景周好太多太多。
她轻哼一声，“你都说你不在了，还管得着我。”
于景周长叹，“谈了个不省心的女朋友。”
欧阳听着，心想，“再不省心你也乐意惯着。”
和和睦睦吃完一顿饭，几人没有立时离开，在饭店的鱼池附近站了一会儿，消消食吹吹风。
池里养了十几尾鲤鱼，旁边放了两篮专门给客人喂鱼的鱼饵。
张念之抓起一小把放在掌心，蹲在池边，一点一点均匀地撒出去。
鱼儿蜂拥而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傅延走近，看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笑说，“张老师，我以前听我舅舅说，你们那一届的女学生令他印象很深刻，你知道为什么吗？”
傅延刚进组半个月，张念之和他此前没说过几句话，今天拍了对手戏才熟络起来，也才刚知道他原来是潘教授的外甥。
张念之最讨厌猜谜了，懒得猜，直接问为什么，傅延故弄玄虚地说，“因为鱼。”
张念之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傅延解答：“舅舅说你们班几个女生把他养的鱼弄死了。”
“……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垫背的。”
潘教授嗜好钓鱼和养鱼，有一次他有事回乡请了一周假，养在办公室的鱼没人照料是不行的，那会儿张念之是他们班的班长，潘教授觉得女孩子细心，于是这重任便交付给了她和几个女同学。
几个同学商量着轮流把鱼带回家一天，张念之对养鱼一窍不通，又忙着主导排练话剧的事，便没参与进去。
最后一天是轮到当时在班里和她关系最好、如今是收视扛把子的小花旦宋珈把鱼带回家，张念之还提醒她潘教授明天就回来了，得把鱼全须全尾地送回给他。结果隔一天宋珈拿到学校来的是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鱼。
宋珈上课时最是害怕潘教授冷不丁吼她一嗓子，哭丧着脸和她说，“我一睡醒就看到我家的猫把它们压在爪子底下……”
张念之没想到潘教授这样记仇，竟然在上课时把这件事告诉那些后生。
一行人走出饭店，于景周不在这过夜，得赶回去潍市，便使唤欧阳去拿车。
艾尔森叫了电动车服务把脚步浮浮的制片人和总编剧送回去，车上只剩一个位置，摄影师问张念之和傅延坐不坐，张念之摇头说自己走回去，傅延也和她一样：“我陪张老师一起。”
艾尔森坐上电动车，开动前使劲朝于景周挤眉弄眼，他没好气地问，“眼睛抽筋了？”
艾尔森恼了，用法语骂了他一声，扬长而去。
他听不懂，张念之却听懂了，心里觉得莫名其妙，艾尔森脾气挺好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生气得骂人了呢。
可是她没想理会，叫上傅延，俩人和各自助理一起往住处的方向走。
走了一会儿，傅延回头，瞧见于景周悄无声息跟在后面，想到了他和张念之模棱两可的传闻，料想着他可能有什么话要和张念之说吧，于是便识趣地拉上助理加快了脚步，窜进了隔壁胡同，转眼就没影了。
央央也发现了，说，“有人跟在后头呢。”
“谁？”
张念之倏然一惊，大晚上被尾随，任谁都害怕，结果转身一看，那人也跟着停了下来，无声地凝视着她。
“你……你怎么往这走了？”张念之问。
于景周指了指前面。
张念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度假村里停车的地方不止一处，回住处的必经之路上也有一个空旷草地给客人停车，出口窄小，有辆货车挡住了道，偏偏找不着司机，欧阳正气急败坏地和职员沟通。
“哦，那你过去吧，我先走了。”张念之说完就要走，又被他叫住。
央央见状，挪了挪地方，给俩人谈话的空间。
两两相望，又一时无言。
张念之和傅延在鱼池边喂鱼谈笑的时候，艾尔森悄悄问于景周：“你和她当初为什么分手啊？”
于景周用寥寥数字带过，“性格不合吧。”
性格不合四个字好像是把万/能/钥/匙，不想解释的时候人人都爱用。
“她没告诉你？”他问。
艾尔森说没有，“她平常不怎么聊起别人的，连她家里人都很少提起。”
于景周料到她会如此，丝毫不意外地嗯了声。
实际上，《绚丽落幕》开机前的这一年多以来艾尔森和张念之工作忙碌，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也不妨碍艾尔森从细枝末节中得出她和于景周必然不属于世俗意义上和平分手的结论。
看似和气地在交叉口和对方说再见，看似咫尺天涯，冥冥中却仿佛有一根隐形的绳索牢牢地系在两个人的身上，尽管执意往对方对立面行走，上天却自有安排，偏偏不如他们所愿，致使他们某时某日终究再相会。
也许，这个再相会的契机现在就到了呢？
艾尔森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过了四年时间他们究竟心意如何，但是她认为如果当初分开得不明不白或者做出这个选择并非本意，那么为什么不弄清楚事情原委呢？
假如和稀泥似的，糊糊涂涂地过完这几十年光阴，到了奄奄一息的那一刻，回想起此时，难保不会后悔，可到了那个时候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艾尔森是过来人，真切体会过这种感受，她并不希望好友步自己后尘。
“新闻看到了吧？你什么想法？”
于景周神情淡淡的，反问道，“什么什么想法？”
艾尔森呵呵笑两声，“别说我没提醒你，第一次可以是假的，但下一次说不定就是真的。allen和我说过一些，那个男人很不错，念之家里人很喜欢。”
allen是苏晓的英文名。
这话半真半假，张念之家人喜不喜欢乔云升，艾尔森不知道，反正她胡诌的。
“等会儿送她回去吧。感情的事，你走一步她走一步，距离不就近了。”
说罢，艾尔森招呼着其他人，“走啦走啦，明天一大早还得开工呢！”
艾尔森觉得自己说的话应该一定程度上敲打了于景周一番，可没想到他依旧我行我素，压根没珍惜自己煞费苦心为他创造的机会，气得她牙痒痒，在心里大骂道：“这是什么榆木疙瘩？！”
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于景周不愿再去触碰已然结痂的伤口，潜意识里选择当一只鸵鸟，一头栽进沙坑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浑浑噩噩过下去就是了。
掩耳盗铃说的就是他吧。
欧阳的车开不出来是意外，也是这意外硬生生把止步不前的于景周往前推了一大步，促使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情感。
钱嘉逸打听过乔云升的身家背景，有才有貌，私生活干净，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他起初不以为意，想着既然分开了，那么有新的对象也无可厚非。
可到了此时此刻，他不禁问自己，真的不在乎吗？
这几年他一直对此抱着含糊的态度，毕竟见不到人就不会勾起他的情思，久而久之便以为自己放下了，生活倒也慷概地给了他这个蒙混过关的机会。
人便是这样的，怕疼、怕受伤害，首先会做的就是把自己稳稳当当地围起来，先打造一层厚厚的保护罩再去观望外头，明明看得心下难耐，却又宁可违心都不肯踏出界限一步。
像是他买了一张入门票，只要不踏出警戒线就能一直呆在里头，然而此时有人强架着他，勒令他一定要走出这扇门。
张念之鹅黄色的裙摆微微飘扬着，她现在的头发长度和以前一样，是齐肩的短发，留着细碎的刘海，眉眼舒展开来，看着他的眼神不似上午那样咄咄逼人，整个人的气场柔和下来，令于景周恍惚以为这是大学时的她。
“有什么事吗？”她问。
于景周半晌没说话，张念之不由皱起眉头，不晓得这人又要干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当年你和我提分手，我没答应。”
张念之没想到他会提这茬，懵了几秒钟，啊了一声，问道，“你没答应是什么意思？”
和张念之只有几步之遥的央央惊得瞪大了双眼，好家伙，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种猛料是我一个小小助理能听的吗？
似乎说一遍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惊骇，张念之往前迈了两步，把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郑重其事地重复道，“什么叫你没答应？”
于景周轻描淡写地回，“字面意思。”
张念之不依不饶，“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
她就不明白了，什么叫没答应？哦，一声不吭直接挂电话就可以算作没答应是吧？
不等于景周回答，欧阳瞧见了他们在这，远远地大喊，“哥，可以走了！”
张念之愤愤地瞪了欧阳那处一眼，才回过头来，于景周就说，“我先走了。”
她自然干不出当众拉住于景周跟他讨说法的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路小跑上车。
画风突变，于景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张念之的反应实属意料之外。
手肘抵在门边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灯影，他的心蓦地安了下来。
这边张念之彻底炸了毛，走了一路都想不明白什么叫没答应分手。
没答应分手的话当她说要到家里搬东西的时候他为什么完全没挽留？
没答应分手的话他们对彼此视而不见这么多年算怎么回事？
没答应分手的话……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念，念之，你走慢点！！”央央跟上来，“你脚不疼了？”
张念之想得太入神，一时间忘了自己的伤，后知后觉地喊疼，“疼死了！”
央央忙扶住她，“慢点走慢点走。”
眼见马上就到她们所住的那栋楼了，张念之忽然问，“刚才他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央央瞄了她一眼，战战兢兢地回，“听到啦。”
她现在仿佛是古时候高门大户家的丫鬟，偶然撞破了主子的秘密，哆嗦着生怕被灭口。
所幸这秘密算是公开的秘密，和张念之亲近的人谁不知道呢，只是没一个清楚内情罢了。
想到这，央央又放下心来。
问道，“怎么回事呢，太突然了，把我吓一大跳。”
“我不知道啊……你觉得呢，他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央央问她，结果她又把问题抛回来。
央央虽然比张念之大一岁，但感情的事不是年纪越大越老练的，她谈过几次恋爱，然而次次都没超过八个月，和几个前男友交往的时间合计起来还没张念之和于景周长……
真是难倒她了，天知道于景周是什么意思。
犹疑片刻，央央试探性地说，“他可能是想和你破镜重圆？”
央央也是猜的。
她到张念之身边时他们就已经分手了，不是很了解他们的事，既不敢问又怕问了令张念之心里不舒服，要不是刚刚于景周堂而皇之地说了那句话，她可能还会对他们交往过的事持怀疑态度。
毕竟那一年的张念之属实不像在爱情上遇到挫折的人，她和前男友们交往时间不长感情也不深，但分手的时候也是真情实感地伤心了一阵的，更何况他们谈了快四年呢？
当时央央不禁感叹，影后就是影后啊，能人所不能，竟然可以做到把所有情绪都锁在心里。
不过回想起那两年，实在不太平得很，不提也罢了。
这下想得越发远了，连忙抬眼去看张念之。
只见她蹙起了眉头，脸色沉了沉，貌似自己的推断难以说服她，她内心深处的天使恶魔正打着架。
张念之的表情越发精彩，跟变脸似的，这可是平常看不到的场面，每每这种时候央央才感觉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可这会儿她没功夫多欣赏，赶紧出声开导她，“哎呀别胡思乱想啦，你想到太阳上山都想不出来的，回去洗洗睡吧。”
张念之成功被她带偏，哼了声，“你少拐弯抹角骂我脑子不好使。”
“……”
大抵是午觉睡得久了，又或是被晚上那段小插曲扰了心神，张念之睡得不踏实，爬起来开了床头灯看书，书没翻几页，思绪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明明相安无事度过了四年，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和她，重修旧好？
张念之反复思考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了什么令人误会的事，但是往深处去想，他们事业上既无关联，私事上也无交际，唯一的联系就是以前一起养的money，能有什么误会？
想来想去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把手里的书换成剧本，认认真真地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