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塑江湖底线
我不知道的是，靓波不仅仅是精心筹划了作案过程，还提前咨询了法律专家，他知道，重伤致残是三年以上十年一下，往顶格的判也就十年，在号子里面如果表现良好，也就是个七、八年时间就出来了。
古人云，吃了花生米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而靓波不用投胎，也不用等十八年，他只需要等八年，就可以又是一条好汉。
靓波也怕死，如果不用偿命就能够解决问题，自然再好不过了。
靓波一直砸到双手没力气才停下来，然后扔掉螺纹钢，自己跑到了x元鞋厂的门卫，并学着香港警匪片里面犯人的模样，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高！
我暗自点赞，这家伙还是有些小聪明的，这么一弄，就成了投案自首，判决的时候就可以从轻减刑，最关键是，也可以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很多人可能会问，靓波为什么不逃？
靓波并不是不想逃，主要是他肚子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康复，根本跑不动，而且，他身上也没有多少钱，没钱寸步难行，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靓波选择自首，绝对是最佳选择……
……
没有多久，衙门口的人把靓波押走了，而医院的人则是把宏哥带走了。
宏哥完了！
当我看到医护人员用担架把宏哥弄上车的时候，我就知道，宏哥彻底完了，他将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我看着宏哥被抬进车里面，我的兴奋逐渐消失，代之的是落寞。
宏哥是遭到了报应，那么，靓坤何尝又不是报应？
宏哥有错吗？
宏哥坑木匠坑小偷们的钱是错了，勾搭小婉也是错了，但是，他让靓坤这种刀头舔血的枭雄伏法并没有错，至少，法理上他是没有错的。
靓波其实是一个悲剧，他为了给兄弟报仇，那人生最好的年华葬送在了监狱里面，当然，这比偿命要强很多，至少，人在，就有希望。
我意兴阑珊的回到了出租屋，一进门，便看到了正蹲在地上认真练习书法的岩土哥。
“你回来了！”岩土哥看到后，立马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一脸高兴之色。
“我回来你这么高兴干嘛？”我心情不好，一句话就怼了上去。
“你一个人落单，我怕你折了。”
“呸呸呸！你才折了！”
“别急，杀皮子是技术活，要慢慢适应。”岩土哥察觉到了我情绪低落，以为我是因为没有杀到钱而不高兴，连忙安慰道。
“你瞧不起谁呢！”我脑壳一热，虚荣心作祟，居然一把掏出裤袋里面的一叠钞票，在空中挥了挥。
“你杀的？”岩土哥瞪大眼睛看着我。
“当然。”我得意洋洋道。
“恭喜。”岩土哥叹息了一声。
“你不高兴？”
“不高兴。”岩土哥摇头。
“为什么？”我有些意外。
“你不像我们，你是文化人，你不应该在这个圈子里面。”岩土哥摇头。
“我要吃饭。”我笑了笑。这个时候，我对岩土哥的好感爆棚了，他是贼窝里面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吃饭……是的……是的，吃饭很重要，有句话怎么来着……仓什么实而知什么……”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对对，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就是这句话，就是这句话！有文化真好！”岩土哥一双小眼睛盯着我，充满了崇拜之色。
我被岩土哥崇拜的眼神看得一阵恶寒，生怕他扑上来亲我一口，赶紧蹲在地上教他写字，并破天荒的教了他一些科班练习手法。
就在我教岩土哥写书法的时候，宏哥被靓波重伤的消息传了回来。
贼窝轰动了。
大家都聚在二楼议论宏哥与靓波的事情。
因为目击者很多，大家很快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靓波是为木匠出头，理由是宏哥勾引木匠的女人，至于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没人关心，反正当时靓波就是大喊着要为木匠报仇……
……
看着一群吃瓜群众讨论着宏哥和靓波，他们有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眉飞色舞的，我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难受。
这就是江湖。
这就是让普通人心驰神往的江湖！
午饭是由我请客，因为我第一次杀到了钱，大家都起哄让我请客，说这是值得铭记的历史时刻，所以，要隆重的庆祝一下。
很快，整栋楼的小偷都知道我开张了，纷纷过来道贺，一番吹捧，说我将成为十四村的贼王，成为道门的话事人，成为粤珠的未来之星，前途不可限量。
眼看着一群小毛贼对我说着好听的话，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觉达到了人生巅峰。
原本是计划在餐馆里面吃的，但因为人数太多了，大家一合计，还是决定就在出租屋自己做饭吃。
我和岩土哥去菜市场买菜。
买菜的时候，一张张钞票花出去，我从虚荣心中清醒过来。
每一次买单都让我肉疼不已。
总共买了五百多块钱的菜和几瓶劣质酒，不仅仅是把那中年男人给我的钱花光了，岩土哥还给我借了两百元，现在，我从富豪变成了负豪，三百二十元花的精光不说，还欠了两百元的债务。
当岩土哥说借钱给我的时候，我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
很显然，岩土哥认为我能够赚到钱了，所以，这两百元钱是要还的。
尼玛，满足虚荣心是要花代价的啊！
现在，我是悔断肝肠，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覆水难收，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为了平息我内心的焦虑，我多拿了几瓶劣质酒，这种酒大概率是工业酒精勾兑，喝多了手抖眼瞎……
……
一顿饭吃得是皆大欢喜。
小偷们一个个情绪高昂，毕竟，今天是宏哥出事的大喜日子，大家趁着工业酒精的劲头把平时对宏哥的不满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原来，大家对宏哥的身份都是心知肚明，平时大家只是不说破。
大家容忍宏哥的主要原因是，这家伙在衙门口还是有些门道的，每次有人犯事，找他花点钱就能够出来，所以，大家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在我的刻意引导之下，我把宏哥勾引二嫂的恶劣性质灌输给了大家，很快，大家也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啊，想想也不是这么回事，如果我们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的杀皮子，宏哥在后面偷偷摸摸的挖墙角，这事儿谁也不能忍。”
“有道理！”
“对对，是这样子的！”
“江湖还是要有些讲究的，特别是种事儿！”
“……”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气氛便变得义愤填膺起来，大家纷纷落井下石攻击宏哥，并检举揭发他以往的种种不是，很快，原本侠肝义胆的宏哥就变成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蠢贼。
墙倒众人推，何况，宏哥还不是什么墙。
这是我想要的效果，我觉得，哪怕是做毛贼，也要是非分明，也要有自己的底线，如果大家都没有底线的话，那么，将会人人自危。
毛贼并不是我的目标，我是目标是当侠盗！
只是，当侠盗可不是赶轮子杀皮子能够当上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克服上公交车就变弱智的心理障碍，毕竟，当侠盗也要从基层开始历练，没有人天生是个侠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