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见面
距离神廷不远处的一片虚空中。
拉斐娅闭着眼睛，感受到光明神殿前有几个熟悉的魔力波动消失后，顺手就收回了笼罩在四周的黑暗。
瞬间，了无生机的黑幕褪去，身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树林景象；拉斐娅站在原地没动，远远就看见了神廷上空聚集的月精灵们，正驾驭着白色聚拢与光明圣殿内的敌人站斗。
对于拥有黑暗神格的拉斐娅来说，她是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神廷中那股抗拒自己的力量——光明神格的重新面世，令拉斐娅清晰地认知到了光明神是如此地排斥着属于黑暗的一切，尤其是当他遇上与希斯关系甚密的她的时候。
拉斐娅摇了摇头，转身朝森林的深处走去。
举目望去，周围全是低垂着枝条，叶子微微发着白光的树木；这种植物名叫作银柳，天生就能捕获漂浮在空中的光明魔力，吸引向往光明的人与动物坠入被其吞噬的陷阱。据世代居住在这座森林里的鹿人一族说，银柳对于光明魔力的感应相当敏感，为了谋得更多的猎物，它们甚至会主动攻击比自己强的人。
至于拉斐娅为什么会身处在这座危险森林里，则是因为只有森林里的鹿人们愿意为来自黑窖的克拉蒂丝一众提供藏身之地。他们在离开地下河之后，第一时间就返回了银柳丛中，选择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拉斐娅也同样认为这座不过分远离神廷的森林是一个好地方。她能利用魔法辅助自己远远眺望，看清楚光明神殿前发生了什么，监视光明神格持有者的一举一动。
哦，对了。在这里，拉斐娅还能顺便等待虚弱的希斯恢复身体，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
拉斐娅利用神格隐蔽了自己的气息，穿过密密麻麻的银柳树，沿着林道走到一处断崖下；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石穴，克拉蒂丝正在那里等着打探消息的她回去。
拉斐娅回到洞穴里的时候，克拉蒂丝围在点起的火堆旁边，向黑衣人们分发着煮好的肉汤。她看见拉斐娅进来，连忙也将一碗热腾腾的汤递到对方的面前。
拉斐娅向克拉蒂丝道了谢，挨着后者在火堆旁边坐下。
克拉蒂丝问道：
“圣女大人……我在洞穴里都能听见光明圣殿前的打斗声。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拉斐娅回答说：“反抗的弗莱利·凡冬已经被苏莱尔杀死了，神使维恩娜也逃离了神廷；目前月精灵们正跟圣殿里的尤里克蒙斗得不分上下。”
她想了想，又很快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猜现下战况一边倒的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的。”
果不其然，拉斐娅慢慢地将手里的热汤喝了一半以后，位于神廷一角的尖塔终于敲响了圣钟，呼唤着大陆上各处的神廷军队前往支援。
“黑暗神希伐斯诺汀·西尔里法余孽作乱，月精灵斯坦一族及其麾下领军叛变，望大陆上众光明种属前来拱卫中央神廷，为格尔里顿·埃诺德冕下的荣光而战！”
克拉蒂丝侧耳听了一会，皱起了眉头。“这下可要乱上好一阵了。”
要知道，神廷尖塔上的圣钟钟声响起，上一次还是在光明神埃诺德封印黑暗神西尔里法的时候。
拉斐娅把热汤喝完，把手里的碗还给了克拉蒂丝。
“希斯和忒米去了哪里？”她问。
克拉蒂丝说：“忒米大人说靠近森林外围的空间不好，银柳聚集的光明魔力无利于西尔里法冕下的伤势恢复。他带着冕下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好吧。拉斐娅闻言，随手捡起了身边的一个浆果，放弃了去看望希斯的打算。
两个人坐在洞穴里静静地聊了一会天。正当聊得兴起的时候，一个鹿人手里拿着长矛似的武器，走到了拉斐娅和克拉蒂丝的面前。
“湖光森林里又来了几位客人，”他说，“听说是来找人的，我就将他们都带到了这里。”
说完，这位鹿头人身的兽人就让开了路。维恩娜、艾茜和安吉特从他的身后出现，走到了拉斐娅面前。
拉斐娅看见这熟悉的三个人，心情便不由自主地变得复杂起来。
最先说话的光明圣殿神使维恩娜·斯坦。她上前一步，朝拉斐娅行了一礼：
“殿下，我离开光明圣殿前的时候，苏莱尔陷入了与月精灵们的苦战；如今圣钟敲响，大陆上四处驻扎的神廷军队赶来，最理想的情况莫过于两军僵持不下。”
维恩娜所说的内容拉斐娅也早都想到了，但她依然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见拉斐娅默认了自己的说法，维恩娜便继续往下说了。
“另外，”她说，“我有幸得到了两位朋友的帮助，成功利用传送阵离开了光明圣殿。这位是我的族人安杰特·斯坦和他在圣纳尔的同学艾茜·米立道尔。他们来到这里，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人的。”
拉斐娅偏了偏脑袋，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艾茜，略带忐忑地向她发问：“你们想要找谁？”
艾茜发现自己被光明圣女主动搭话，连忙上前说道：
“我们想要找到一位名叫‘莉娜’的圣纳尔学生。自从前段时间的联合选拔赛结束后，我们就失去了这位好友的消息。”
……果然。拉斐娅的预感成真了。
对她而言，眼下的情况变得棘手起来了。拉斐娅现在身边围满了心思难测的维恩娜和克拉蒂丝，不可能将‘莉娜’就是光明圣女拉斐娅的消息告诉艾茜和安杰特，否则天知道她们会做出些什么。
于是，拉斐娅只能含糊地说了一句：“据我所知，这里并没有一个叫做莉娜的人。克拉蒂丝，你认为呢？”
被问到话的黑衣人首领也摇了摇头，说她的同伴之中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听到克拉蒂丝的回答，拉斐娅松了一口气：这下自己不会暴露了。
寻找莉娜无果，艾茜和安杰特只能暂时离开拉斐娅身边，被黑衣人们带着走到洞穴的另一边去休息。
然而，送走两位来自圣纳尔的朋友后，一直站在维恩娜身后的鹿人上前对拉斐娅行了一礼：
“拉斐娅殿下，”他说，“我们鹿人的首领库森想要同你谈谈接下来的事。作为世代生活在森林里的兽人，他实在是对外面的世界提不起兴趣。”
拉斐娅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身上的灰尘。
“我很乐意见他一面。那么，请你为我带路吧。”
鹿人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洞穴外面走。
就在拉斐娅提起裙子跟在前者身后时，不远处的维恩娜·斯坦向黑衣人们借一个照明用的火把，追上了她。
维恩娜对拉斐娅说：“殿下，森林里十分危险，请允许我和你一起前往拜访库森首领。”
拉斐娅点了点头，同意了维恩娜的请求。
不久，她们就跟在带路的鹿人身后，走进了潮湿阴冷的森林之中。鹿人在崎岖的林间小路里行动自如，很快就同走在后面的拉斐娅和维恩娜拉开了一段距离。
此时已经入夜。拉斐娅远远缀在鹿人的身后，能够看到对方头上的犄角在树林里发着莹绿色的光芒，遥遥地为自己指明前进的方向。
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拉斐娅身边的维恩娜突然说话了。
“殿下，在我看来，您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向克拉蒂丝他们合作。”
她说：“甫一见面，我就感应到了黑衣人身上存粹的黑暗魔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一定是黑暗神的信徒。尽管您利用他们抵抗尤里克蒙阴谋的做法是正确的，但作为光明圣女，您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同信奉黑暗神的人有所牵连。”
拉斐娅静静听维恩娜说完，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反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在光明圣殿前和苏莱尔交手了，维恩娜；你是否也见她用过黑暗魔力战斗？”
见维恩娜点了点头，拉斐娅才继续往下说。
“‘光明圣女’这个职位，从一开始就没有拥有纯粹的光明。”她说，“其实我跟苏莱尔很相像。我们两个都能同时使用来自光明和黑暗的力量，区别只是在于她为了自己在行动，而我是为了别的。”
拉斐娅最后对维恩娜说：“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做法。对于我而言，光明和黑暗没有界限，重要的东西另有其物。正如斯坦家并不永远信奉光明神的圣光一样，你们坚持的是审判之神所代表的正义。”
听完拉斐娅的话，维恩娜竟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开始那么介意克拉蒂丝一行了；这大约是因为拉斐娅确实说得在理。
结束了对话之后，拉斐娅和维恩娜两人恰好路过一片银柳林的旁边。银柳树在月光下微微泛着白色的光芒，垂下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
突然，乌云遮住了明亮的月光一瞬，整座银柳林聚集的光明魔力开始向四周发散。
拉斐娅停住了脚步，示意维恩娜拿火把照向银柳林深处的黑暗之中。
火把的光亮不住，银柳树林中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然而，拉斐娅从茫茫的光明魔力之中，感觉到了一丝不起眼的黑暗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