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袭击

    当初，拉斐娅在雾林里将希斯从苏莱尔手下救出后，就一直没有把诅咒之刃还给希斯。

    这把希斯从哀伤之墟中带出来的匕首，能够凝聚拉斐娅魔力中的灰色部分，并将它们压制在刀尖上的一点，一瞬间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威力。

    拉斐娅的计划很简单。她打算利用诅咒之刃的这个特点重创坐在评委席上的苏莱尔，让她暂时失去施展魔法的能力，以确保希斯在尤里克蒙手下没有危险。

    然而，拉斐娅也知道，普通的光明魔法比较温和，攻击力有限，并不能对光明圣女苏莱尔造成威胁；她打算采用杀伤力极强的黑暗魔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忒米听清楚了拉斐娅的全部计划后，立马试图阻止她：

    “你疯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黑暗魔力，你会受到极为惨重的惩罚的！”

    拉斐娅摇了摇头，“忒米，你好好想想希斯——西尔里法——的身份是什么？”

    黑暗神西尔里法可是神廷上千年来为了巩固自身对光明神的信仰而树立的敌人；有了这样或那样的传说背景，希斯第二天就被尤里克蒙当众处刑以立威也不为过。

    有了拉斐娅的这个问题，忒米立刻闭上了嘴巴。它认识尤里克蒙这么久，自然知道他为人没有什么道德底线；拉斐娅说的一切尤里克蒙都做得出来。

    “走吧，忒米。”拉斐娅说，“虽然我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很惨重，但为了能毁掉尤里克蒙手中的王牌，掌握与神廷对抗的主动权，也很值得。”

    一人一蛇说话间，第一轮比赛已经快要结束了。选手们纷纷开始从赛场上退下，来到休息室为下一场比赛做好准备。

    拉斐娅见身边的人逐渐变多起来，把忒米一揣进衣兜里面就离开了房间。

    她沿着场地里的过道，逐渐走到靠近赛场的舞台的下方。拉斐娅披上了一件斗篷，戴起了兜帽，混迹在观众群中仰头看向舞台上的人。

    现下，场地内正介于两轮比赛的空闲时间内，苏莱尔趁着这段赛程中难得的闲暇，拿起话筒走到了台上，开始向观众们讲起有关神廷的一切。

    身着白色长裙的她披着柔顺的灰金色波浪卷发，姿容优雅，用温柔的语调徐徐地说着黎赛大陆上神明们的故事。

    拉斐娅正站在台下，手里捏着诅咒之刃不断地注入魔力，准备蓄力发动蕴含黑暗魔力的一击。

    然而，正在拉斐娅即将动手的前一秒，一只黑色冷箭裹挟着强大的气势，从高处的观众席俯冲而下——

    冷箭上附着了复杂精巧的黑魔法，连连攻破了苏莱尔面前的三道屏障，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扎破了她胸前白裙的光明圣女纹样。

    鲜血顿时染红了整个舞台。

    “是黑魔法！”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喧哗。从拉斐娅的视角看过去，只见一群披着黑衣的人发动了传送魔阵，立刻就在场地内消失不见了。

    ……黎赛大陆上，居然还有其他能够使用黑魔法的人？

    “莉娜！”

    忒米躲在拉斐娅衣服上的口袋里，焦急地喊了她一声。它不明白拉斐娅为什么就站在原地发起呆来。

    然而，光明圣女遭袭是大事。赛场立即被评委们封锁，布置下了隔绝魔力运转的魔阵，以防再有任何人逃离现场。

    评委之一的维尔威·盖德拨开吵闹的人群，带着守卫们走到拉斐娅的面前。

    他瞟了一眼拉斐娅手上黑暗魔力未消的黑色匕首。

    “马上把她押到审讯室。”

    守卫们立即上前，将拉斐娅团团围住，带往亚特斯丁学院的地下审讯室中。

    一个小时后，审讯室外。

    所有评委都被聚集到了审讯室外的长桌前。身量不高维尔威坐在主位，皱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故作深沉的男孩，

    然而，谁都知道，在这群聚集起来的人里，最有资格说一不二的人就是他。因此当维尔威微微皱着眉头翻看审讯记录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维尔威看完了对拉斐娅的审讯记录，第一句话就是问：“她依然什么都不愿意说？”

    负责询问的审讯官摇了摇头，“莉娜坚决不承认她是袭击者的同伙。”

    “怎么可能。”维尔威嗤笑了一声。

    “想必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在黎赛大陆上与黑魔法有染，都统统以重刑论处！”他命令对方道，“审问立刻继续进行。要是她肯乖乖交代一切，看在圣纳尔学生的份上，我作为校长可以给她一个爽快的死法。”

    审讯官接受到维尔威对他的命令，立即准备回到审讯室继续盘问拉斐娅。然而，还没等他的脚步迈出去，神廷主教凯修·尤里克蒙就走了进来。

    尤里克蒙看到面容严肃的各位评委，温和地笑了笑：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维尔威不屑地冷哼，“主教大人，如果你是为了你的光明圣女而来的话，最好出门左转。”

    遗憾的是，尤里克蒙并没有被维尔威的话给呛退：“或许吧，校长先生。但我这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尤里克蒙往前走了一步。

    “作为圣纳尔的校长，评委中的盖德先生应当避嫌。”他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维尔威·盖德，“我代表神廷宣布，此次评委会对于罪人莉娜的一切裁决通通无效。”

    维尔威被尤里克蒙的针对气笑了，但也无可奈何。“可以。”

    尤里克蒙站在众位评委们的面前，一字一句地宣布了神廷对莉娜的判决：

    “使用黑魔法罪无可赦；借光明神冕下的圣光裁决：即刻流放罪人莉娜至黑窖，不见天日！”

    维尔威听清楚尤里克蒙的一字一句，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气。

    原来自己不过是想让莉娜死，而尤里克蒙主教是不想让莉娜活。他想，去黑窖那种地方，可以说得上是生不如死了。

    审讯室内。

    拉斐娅就着微弱的亮光，将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镣铐与左手上的轻轻一碰，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这个声音，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刚刚穿越来的时候：那时的自己也是一样的落魄。光精灵拉斐娅被神廷主教发配到哀伤之墟，却又顺利地走了出来；而这次，自己作为弑神之刃莉娜，又会被发配到哪里？

    拉斐娅之所以坚定地认为自己不会危险，正是因为她的稀缺性——神廷中受到小心保护的苏莱尔失去了作用，那么世界上的另一把好用的武器就会变得珍贵起来。

    尤里克蒙不愿意让她出事的。拉斐娅坚信着这一点。

    不久，拉斐娅听到了守卫的开门声。身着礼服的主教手里提着一个铁笼，从门外走了进来。

    尤里克蒙看了看狼狈的拉斐娅，将铁笼放到她的面前：

    “还给你。”

    拉斐娅看了一眼，铁笼里面躺着奄奄一息的忒米。

    她没有动作，而是反问了尤里克蒙一句：

    “苏莱尔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尤里克蒙回答，“她的伤势很不稳定，目前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你很聪明，莉娜。”

    “你废掉了我手上好用的武器，从而让你变得不可或缺。”

    拉斐娅没有什么反应，只坚持一句话：

    “袭击苏莱尔的事，不是我做的。”

    尤里克蒙无视了拉斐娅的辩解，继续说道：“可惜，一把合适的武器，应该乖乖地听从主人的话；你距离我心中合格的标准，还远得很呢。”

    “去黑窖吧，莉娜。你最好从那里学会做武器的本分，磨掉你身上过于尖锐的叛逆，以遵从主人的每一个命令。”

    说完，尤里克蒙就退出了审讯室，只留下拉斐娅一个人在原地。

    拉斐娅见到尤里克蒙终于离开，叹了一口气，仰倒在椅子上。

    ……黑窖这个地方，听起来跟哀伤之墟、雾林这些地方是一样的，应该也是一处“神明的遗迹”，证明神明的确在黎赛大陆上存在过。

    拉斐娅想，她每游历一次神明的遗迹，总是会遇到许多危险；只是自己总是会凭着或运气或实力，从险境中脱离而出。

    那么，弑神之刃莉娜这次一定也会安然无恙。她想。

    守卫们收到了命令，开始上前来为拉斐娅解开镣铐。他们将拉斐娅带出审讯室，押着她沿地下审讯室漫长的楼梯一直往下走。

    拉斐娅视线中的光线逐渐被地底的黑暗逐渐吞噬。直到再也看不清脚下的台阶之后，人群中终于有人点起了风灯，照亮了脚下的道路。

    走了许久，拉斐娅一群人终于停在了一扇门前。门上布置着许多高阶的魔阵，将门的另一面牢牢地隔绝在地底之下。

    守卫们将拉斐娅推前了一步，远离了守卫森严的人群。接着，站在拉斐娅身后的他们，齐齐念诵起了从未听过的咒语：

    “愿光明神的圣光庇佑我，将黑暗的罪人驱入绝境！”

    瞬间，门上的魔阵启动。摄人的红光笼罩了拉斐娅，带着她到达了门的另外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