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此地一为别
丁谣捋了捋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非毒非气,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日积月累慢慢成型。”
“这寒气聪明伶俐,又顽皮跳脱,像个懵懂孩童一般,已有灵智,极为难缠,每日子时,必然在经脉里乱窜,痛苦难当。”
“所以,这小团月能净化这寒气?”方不回恍然大悟。
“不错,小团月乃是世间第一温良至宝,与这股寒气互为生克,不过我体内这寒气主导,无法激发小团月的温良功效,是以需要方兄臂助。”
“丁谣姑娘,这寒气到底怎么来的?是你练功练岔了,还是中了毒?若是内息,那丁姑娘这一身寒气之博大实在是在下生平仅见的内功第一高手,若是剧毒,那也该是天下第一至毒。”
“嗯,我想想看怎么说,这寒气的形成实在是有些巧合,细细说来,它大致有分为三个部分,一者是我这么多年来为了辨别药性,亲尝百草,摄入的各种草药的药力,二是,所有我曾遇到过的剧毒,大概都试了一下,第三嘛,就是我自己本身的内息。不过很遗憾,最近这几年我已经不再练气了,这玩意儿我控制不了了。”
“啊?方不回闻言大惊,丁谣姑娘,做大夫的都是这么做的吗?”
“唔,别的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师父也是这样,我自然也是这样啊。”丁谣一脸就该如此的表情。
“那这个小团月能根治你身上的寒气吗?”
丁谣摇了摇头,你不是看到了,我虽然不算正经的江湖人,但方兄你这一身内息想来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吧,这一番全力施为,所净化者,不过十之一二。而且,不出一天,净化完的寒气又要被吞噬。小团月只是稍解痛苦罢了,真要从根源上解决,恐怕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方不回一时无言。“丁谣姑娘,不如我们再寻名医,这天下之大说不得就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解决的。或者,尊师不能帮你想想办法么?”
“我的老师已经故去了,即便他还在世,这普天之下说起对这寒气的了解,除我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丁谣姑娘,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做大夫要这么辛苦的。”方不回有些心疼。
丁谣笑了笑,“不会啊,能有幸识遍天下百草,见识各种奇毒,帮助病人消解痛苦,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啊,再说,又不是所有的大夫都像我这样。”
“丁谣姑娘,我不懂医术,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倘若什么时候需要打手跑腿,或者保镖什么的,只管开口,如果能帮到你,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我也会很开心。”方不回有些语无伦次。
“噗嗤,”丁谣轻笑出声,“什么嘛,我一个大夫,要打手干嘛。方兄不用如此,这寒气的存在我都已经习惯了,而且,我心里大概也有个法子了,只是做起来确实有些难度,说不得真的会有需要方兄援手的地方,小女子这厢有礼。”
方不回摆了摆手,“到时候请姑娘尽管吩咐,方某绝无二话。”
疗伤已毕,方不回告辞回帐。
翌日,博尔忽一早醒来便来寻方不回。刚巧方不回正要出早课。
“博兄何事如此急切?”
“贤弟,为兄王命在身,不宜久住,这便要返回王帐了。”
“这,非要如此急切?小弟还想跟博兄好生亲近一番,”
博尔忽挤了挤眼睛,“算了吧,昨夜为兄本想跟贤弟抵足而眠,互诉别情,可惜,贤弟夜半事多,哼!”
方不回大囧,“博兄误会了,正要解释。”
博尔忽摆了摆手,“那是末节,为兄临去有几件事想跟贤弟说一说。”
方不回见他说的郑重,也收了打闹之心。
“这第一件事,贤弟可曾听闻天山遗宝一事?”
方不回点了点头,“不瞒博兄,小弟此番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途中出了意外,才要去寻那解毒圣物。”
“为兄劝你,这件事不要插手。你我分属两国,有些话为兄实在不便说的太多,贤弟一定放在心上。”博尔忽诚挚的说道。
“博兄放心,小弟志不在宝物,只是恭逢盛会,少不得边要会会天下英雄。”
博尔忽摇了摇头。知道再劝无用。
“第二件事,当初行刺我王的凶手已然伏诛,不过此事尚有蹊跷,可能会牵扯贤弟。倘若贤弟什么时候对上一个黑衣人,务必千万小心,我怀疑此人所谋极大,早晚会把大家都扯进去。”
“黑衣人嘛?”方不回眼前便又浮现了那团缩在火把光里的黑影。“恐怕,小弟已然跟他对上了,此番我这位长辈重伤,就是此人的手脚,博兄,小弟早晚得一棒子结果了他。”
博尔忽长出了一口气。
“这黑衣人我明明亲眼看见他葬身雪崩之下,谁料月余之后,在这北地千里之外又见了他的身影,其中蹊跷之处难以解释,总之,贤弟一切小心为上。”
方不回点了点头。
“这第三嘛,哈哈。”博尔忽轻松了些,“贤弟,能跟你结识,实在是博某生平幸事,此后无论你我身处何地,立场如何,此情不易!”
方不回也一时激荡,紧紧抓住博尔忽肩膀,“此情不易!”
“啪啪。”一个雄浑声音传来,“两位情深谊厚,属实让伏某打心眼儿里羡慕。”伏骞拍掌走来。
“哈,让伏兄见笑了。”
方不回总觉得伏骞眼神中颇有敌意,却不知所为何来。
此刻两方人马大都已经收拾停当了,博尔忽来向丁谣道过别,然后便带着麾下大戟士一路南下,纵马而去,端得潇洒。
离愁萦怀,方不回眉头轻皱。
伏骞走到丁谣跟前轻声说道,“丁姑娘,北地马贼泛滥,不如还是在下随身护送吧。”
丁谣摇了摇头,“不敢有劳王子,小女此去,自有方兄同行,区区马贼自然不足为虑,”说罢冲方不回挑了挑眉毛,
伏骞心里早已醋海翻腾,面上却依然春风和煦,打了个哈哈。“有方兄随行,自然是万无一失。一”双虎目精光四射,紧盯着方不回。
方不回浑如未觉,走上前向伏骞拱了拱手,“伏兄再会,相信你我再见的日子不会很远。”言罢,把丁谣扶上马车,自己则跳上车辕,马鞭一挥,往敦煌去了。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伏骞声音,“方兄好生保重,伏某必定扫榻以待,静候方兄!”
方不回头也不回,抬起手挥了挥。
伏骞咬牙切齿!身旁的护卫谄媚道,“王子,就这么放丁姑娘走了?”
伏骞摇了摇头,“嘿,来日方长。这方不回日后必然是我大敌,此番能结识此人,已然不虚此行,回去之后该早做打算。”言罢转身上马,一路西去。
丁谣这架马车虽然朴素,但异常结实,方不回第一次驾车,大感好奇,不过他生性跳脱,让他老老实实挥鞭驾车,属实有些难为他,手里长鞭左来右往,那驾车老马喝醉了酒一样,一路走的歪歪扭扭,方不回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可苦了车里的丁谣。如此走出十数里,丁谣实在忍不住,
“咳咳,那个方兄,不如你到车里来休息片刻,我来驾车?”
“不用不用,驾车也挺好玩,丁谣姑娘你就踏踏实实休息就好。”方不回一时没有听出丁谣言外之意。
车里的丁谣,一张俏脸早已被晃的发白,“方兄!”
“啊?”方不回这才听出丁谣姑娘声音有异,忙不迭勒了马缰,掀开帘子,一看丁谣钗横发乱,脸色惨白,吓了一跳,“是又发作了吗?”一着急就把丁谣的小手抓到手里,手忙脚乱就要输送真气。
丁谣哭笑不得,“停,方兄啊,不是寒气发作,我是晕车了!”
“啊,”方不回大囧,歉疚的说道,“我我,我第一次驾车,抱歉啊。”
丁谣摇了摇头,“不妨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话没说完,丁谣一阵恶心,额,这该死的方不回。
有此插曲,方不回老老实实驾车。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赶回了敦煌别院。
此刻丁谣一路颠簸,脸色奇差,又快到了寒气发作之时,走起来有些难以支撑,方不回便牵了她的手,慢慢度了些真气过去。
丁谣半偎在方不回身上,一头秀发遮了脸,二人进了院子,刚巧柳公卿和柳倩娘正要去往后院。
“方兄弟这就回来了?”柳公卿惊讶问道。
眼见方不回牵了个女人,柳倩娘大怒,一双秀目饱含了泪水,泫然欲泣,一言不发往后面跑去。
此刻,丁谣慢慢抬起头。
“阿谣?怎么是你?”柳公卿惊喜道。
“柳叔。”丁谣有些有气无力。
“你们认识啊,”方不回有些摸不着头脑,
“嘿,方兄弟,你真是一员福将啊,我日前所说的神医便是这位了。这下师兄有救了。”柳公卿抚髯笑道。
“门主,先安排个静室吧,丁谣姑娘有些劳累。”方不回有些着急。
“好,”柳公卿连忙着人收拾了房间,感受着丁谣越来越凉的手指,方不回心急如焚,不顾男女之防,一下把丁谣抱起,三步并了两步往房间走去。
“阿谣这是怎么了?”柳公卿紧随其后。
方不回不及解释,迅速的掏了小团月,此刻丁谣已经昏昏沉沉,方不回左手牵了丁谣右手,右手牵了她左手,一身醇厚内息温柔进入丁谣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