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高手合围黑教主，龙驼子危在旦夕
柳公卿着人把这胡姬带下去安顿一番。
方不回开口道：“此女疑点甚多，还要仔细盘问才行啊。”
一旁的龙驼子戏谑笑道，“就你这般问，能问出个锤儿哦！”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方不回不解道。
“嘿嘿，小子，这胡姬什么货色？似你这般嫩鸟早被人家拿捏了。”
“啊？谁是嫩鸟？！拿捏什么？”方不回恼火道。
“嘿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胡女有问题，似你这般问话，哪里像审问了？人家腰肢一扭，媚眼儿一飞，你这里就脸红脖子粗，百般怜惜。与其说是问话，倒不如说俩狗男女谈情说爱呢。”
“那到底是个女人！”方不回一脸悻悻，居然无法反驳。直恨得牙痒痒。
再看龙驼子，一脸得意的抽着烟儿，老神在在。
柳公卿摆手打断二人，“方小兄弟不必气馁，有道是专业人做专业事嘛。审讯一道，内里也是别有乾坤。好在韩兄这里还真有精通此道的人。”
“咳咳，”韩缺点了点头，“此事交给我吧，保证明天让她吐个底儿掉。”
“方兄弟，你说一说那个黑衣教主的形貌。”
方不回仔细回想，他当时离那石座太远，虽然石座两边有两只火把照得闪亮，按常理说，好歹该有些印象才是，此刻回想居然一无所获。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斟酌半天，
“有些奇怪，那人虽在光里，但又仿佛，怎么说，好像普通的光照不到他一样。”
柳公卿侧身看了看韩缺，二人轻微点头。
“若果真如此，那么此人倒像是我的一个老相好了！”
“嗯？此人是门主的对头？”
“嘿嘿，十有八九，不过也不必着急，一切等韩兄这边给了消息再说吧。”
“那是何人？”方不回好奇问道。
柳公卿沉吟半晌，“师兄可听说过黑山一门？”
龙驼子摇了摇头。
“传说江湖中有一神秘门派名为黑山，这黑山一门很是奇特，每代都是一门两派，一在明，一在暗，两派势不两立，相互拼杀，从无例外。”
“啊？一门两派，互相仇杀？这什么鬼门派？”
“呵呵，还真是鬼门派，这行走在黑暗中的名为黑山鬼窟，明面上行走江湖的则是无为派，前朝还有谶语传世，曰：绝学无为，黑山鬼窟。说的便是黑山一门。若非有这个大对头，我也不会暗中查询多年。”
“这黑山一门传说传自东晋葛洪仙长，葛洪仙长以炼丹闻名，他的其中一个弟子，沉迷丹道无法自拔，为了获得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做了很多不为世俗接受的尝试，譬如挖坟掘墓，分人尸骨，等等。路子慢慢走偏了，直到多年后，回首前尘，自觉作孽非小，难以弥补，想一死了之，但又可惜这些来之不易的经验，苦思良久，还真让他想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立下一门，分为两派，鬼窟继承他的丹道绝学，无为则制衡鬼窟。”
“这便是黑山一门的来历。”
“门主，既然此人有资格做你的对头，想必一身武学造诣自然匪浅，那为什么连个照面都没打，一跑了之？”
“嘿嘿，此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毒辣那是我生平仅见，不过此人也有一个致命软肋。”
“什么软肋？”
“他生有奇疾，每隔一段时间必定得生食活人血液。时间一到，没有新鲜血液，他的功力就会大打折扣。”
“原来如此。生食血液，忒也狠毒，说不得，再次照面便是一棍子打去。”方不回恨恨说道。
“要对付此人，着急不得，必定要有十全安排，谋定而后动。一切等韩兄这边消息再说。”
几人各自回去休息不提。
是夜，别院密室。
一个婀娜身影委顿在地，一身是血，此人金发蓝眼，楚楚可怜，正是胡姬。两旁站了两个缁衣大汉，手里正掂了皮鞭，嘴角擒笑，色眯眯盯着胡姬。
“大哥，这异域美人果然别具风情，就是不知道骨头是不是也格外的硬。”
“嘿嘿，长夜漫漫，你我兄弟仔细开发，早晚肯定知道这娘们儿骨头到底有多硬。”
胡姬见二人又要拷打，一双媚眼儿拉丝一样看着两人，腰肢轻微一扭，一股暗香袭来，二人正淫笑着，忽然扑通两声，栽倒在地。
胡姬利落的爬了起来，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哪有刚才病殃殃的样子。蹑手蹑脚地绕过躺在地上的二人，迈步往门外走去。
整个别院不大，院儿里住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守夜。
胡姬观察了半晌，没发现什么端倪，于是几个起落，跃出院墙，一路疾行去了。
两个黑影从黑暗处走出来，正是韩缺和柳公卿，“韩兄，此人太过油滑，以你我之力纵然稳操胜券，但未必能十拿九稳的拿住他，还是需要高手助阵。”
韩缺点头道，“不错，你我既然将计就计，布此棋局，自然是希望毕其功于一役，带上方不回吧，他虽年轻，但一身功夫很是够用了。”
柳公卿沉吟半晌，在方不回和龙驼子之间犹豫不决，
此刻方不回正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经历，这胡女绝没这么简单，白天自己几次三番闻到的香味应该是迷药，只是不知为什么对自己没什么效果，得亏自己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装晕骗过了她，不然此刻柳倩娘怕不早已被那教主喝血了。正在胡思乱想，一阵脚步声传来。
“方兄弟，睡下了么？”正是柳公卿。
方不回起身开门，见韩缺，龙驼子柳公卿三人联袂而来。
“怎么？出什么事了？”
“呵呵，莫急，黑衣教主的事有眉目了。”
“什么？”方不回大喜，转身提了棍子，“走，这便去一棒子打杀了他。”
柳公卿见他急切，忙拉住他，把跟韩缺布局之事说与他听。
“柳门主，不用多说，我跟你去，这贼厮鸟狠毒若斯，小爷非得亲手打死他不可，至于家里，就委屈龙老了。”
龙驼子此刻也是一脸严肃，“小方，你这心气儿可以，但临敌对阵绝不能如此大意，尤其对手还是心机深沉之辈。”
“龙老放心，方不回绝非孟浪之徒。”
安排完毕，方不回跟在柳韩二人身后出庄去了。
“她走多久了？”方不回问道，“不会丢了么？”
“放心，韩兄自有独门秘法。况且你我也绝不能迫得太紧，以免打草惊蛇。”
三人俱都是轻功超卓之人，在敦煌城里七拐八扭转了好几个圈，可见这胡女行事之谨慎，终于在北门出了城，一路向北而去。
敦煌北面是嶙峋蛇曲的北塞山，此山植被茂盛，人迹罕至，也多有洞穴之属。进了北塞山，便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山上树影幢幢，偶尔传来三两声老鸹叫，阴森非常。
韩缺一马当先，行到一处矮坡，突然停住脚步。三人凝神细看，矮坡上模模糊糊几道人影。三人相互使了眼色，约定了暗号，分散开来，势必将几人一网打尽。韩缺往东，柳公卿正面，方不回则从西面包抄。
此刻正是夜色最浓之时，方不回小心穿梭在一人高的蒿草里，突然觉得后背有些痒，下意识挠了挠，好在动作不大，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估摸韩缺也已到位，方不回紧了紧手里的棍子，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呔，”只听一声大喝，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吓人，柳公卿从正面跳上矮坡，方不回，韩缺也一同跳将出来。
坡上众人一时俱惊，方不回正要上前，脚下一紧，一根细丝挡住双脚，脚下一动，左肩飞来一只纸鸟，五彩斑斓，看得人极为不适，方不回正要挥手打掉，那纸鸟儿却灵异非常，如此反复几次，终于被他发现了端倪，自己脚动，那鸟儿动，脚不动，鸟儿也不动。
“韩兄方兄，这是云符飞召，鸟儿上附了剧毒，千万小心。”
只听一阵磔磔怪笑，“你们已入我土府杀神阵中，今日怕是有来无回！”
方不回掣了棍子正要打将出去，手里一紧，棍子也碰到了细丝，那细丝非金非铜，韧性非常，细丝跃动的激烈，纸鸟儿飞的越是真切。一时找不到破解之法，陷在阵中。
坡上众人自往山上退去。
一只烟花划破黑夜，黑衣教众人正要溜之大吉，只听夺夺夺声不绝于耳，一阵箭雨封了他们的退路，正是韩缺手下缁衣射手杀到。
三人被困阵中，一时无法，韩缺是个性子傲的，绝不允许自己在对头面前如此窝囊。厉喝一声，一道金色光影一闪而逝，他面前的细丝被斩作两半，肩上飞鸟一下子失去了灵性，扑棱倒地上去。
“柳兄，这铁线丝走的乃是反八卦的路数，觑准生门，一剑斩了。此阵便破。”
韩缺破阵而出细丝的震动就减弱了三分之一，柳公卿稍一思忖，宝剑出鞘，一道泓光过处，土府杀神阵又破一处。
此刻只剩了方不回，什么八卦正反，方不回涉猎不多，不过二人出阵后，细丝缠绕之力大大减轻，方不回长棍一摆，吐气开声，蛮劲发作，无数细丝缠在铁棍上，嗤嗤声中，被方不回连根拔起。
“什么劳什子杀神阵？啊，呸！”方不回甫一出阵，便大出了一口鸟气，走上矮坡，铁棍上犹自明明晃晃缠了数十道细丝。
走近一看，正是白日里耍戏法的班子里的人，几个人一脸决绝的围在一起，当中一个黑影，此刻天色渐亮，这黑影却怎么也看不太清。
韩缺负手而立，“嘿嘿，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哼！”那黑影动了动。并不答话。
柳公卿也很是激动，十多年了，今天终于能一举将大对头拿下啦。
“你也是一代宗师，这几块料在你我面前算得了什么？嘿嘿，乖乖束手就擒吧，”
几人正说话间，一阵淡淡香味弥漫，方不回正要开口提醒，忽见金光闪过，一声凄厉惨叫，胡姬一只玉手齐腕断掉。
“这什么兵器，如此霸道。”
只听那黑衣人呜弄了一声，“青丝成结，嘿嘿，韩缺，你这手脚还是这么利落。”
柳韩二人耐心渐去，一步步向黑衣人逼过去。
方不回见韩缺出手狠辣，心里颇有微词，掂了棍子，当先往众人头上罩去，他棍下留了分寸，只把人拨开，不施辣手，只抓元凶。
棍影翻飞，只三两招，戏班众人便尽数被方不回拨开。只留了黑衣人一个盘坐地上，背对三人。
方不回恨他行事歹毒，一棍子含了大力往他头上砸去，柳公卿灵光一闪，举剑挡向了他的棍子，然而慢了半分。
“不好，快退，”
噗的一声，铁棍扎扎实实的砸在黑影上，如中败革，鲜血四溅。
“快闭气，那是人傀，”韩柳二人飞身后退，方不回反应略慢了半拍，身上溅了好多血迹。
方不回持棍而立，一阵恍惚，摇摇欲坠。
“妈的，又中了他的诡计，”柳公卿破口大骂，哪里还有一派宗师的气度。韩缺也是咬紧了后槽牙。
方不回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行动虽然滞涩，但脑袋无比清楚，“柳门主，韩兄，快，快回别院。”
二人神色大变，柳公卿来不及检查方不回情况，“我先走一步，韩兄你来善后。”话还没有落地，人已经如大鸟一般往来路去了。
韩缺上前扶住方不回，手指搭在方不回腕上，“你吸入毒气了？”
方不回点了点头，“一点点吧，休息下问题应该不大。”他扭了扭身，不太习惯韩缺如此亲近。
方不回强撑着不倒下，“韩兄，这些人如何处理？”
韩缺凤眼一眯，“嘿嘿，通通打杀了算。”
“那怎么行，这些人不过被裹挟而已，又非首恶，拿回去再说吧。”方不回急忙道。
“哈哈，我说笑的，那大对头的下落也许还要着落在这些人身上，怎么可能杀了了事。”韩缺抿了抿嘴唇。
方不回一脸黑线，“韩兄这可不像说笑话。”
等那些缁衣弓手带了人来，把戏班众人一应绑了回去，此刻天已大亮，方不回运气一个周天，感觉已无大碍，两人便飞速往回赶去。
刚走进别院，便听到一阵哭声，正是柳倩娘，果然出事了，方不回三步并了两步往后面去了，只见龙驼子闭了双目，一张老脸惨如金纸，左臂早已齐肩断掉。
方不回大恸。他跟龙驼子虽然平日里总是拌嘴，但二人感情其实甚笃，龙驼子承他搭救之恩，方不回感激他的传功之情，二人性情相投，早已是忘年之交，此番见了龙驼子惨状，方不回胸口烦闷，一口鲜血涌到嘴边。
“龙老！龙老！”
龙驼子听到呼唤，勉强睁了眼睛，见方不回嘴角血迹，气若游丝的道：“臭小子，受伤了？早说让你小心谨慎些，到底还是年轻。”
方不回见他重伤至斯，犹自关心自己，一双虎目饱含了热泪，不由得唏嘘出声。
“大老爷们儿，蹦什么金豆子？老子还没过去呢！咳咳。”龙驼子大怒，虽是发怒，但气息越来越弱，方不回想到他平日里的威势，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