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独臂忍山谷斗白蛇鬼形部沙场落战马
欲悲闻鬼叫，
我哭豺狼笑。
洒泪祭雄杰，
扬眉剑出鞘。
上回说到，狼来到苇名城邑往主城大桥前，却见大桥已被拆除，由武士大将率兵把守，身后军旗拿墨笔写上八个大字“有生之荣，无死之辱”。
好家伙，这帮苇名将士是铁了心要死守，如果贸然上去，想必寡不敌众，就算用上龙胤之力，也未必能胜。
便想办法从军营侧边绕路前行，看看山崖间能否找到去路。
见一间神龛修于山侧，墙上贴有告示一张：欲保首级者劝君速回，无首者无首可斩，且刀枪不入。
无首这种怪物，狼倒也是有所耳闻，传说战场亡魂，若不可平息，就会产生各种怪物，这无首就是其中之一。无首身形肿胀如溺死尸体，脖子上却空空如也，没有脑袋。
比起死守的将士，这无首恐怕只会更难对付，只得另寻他路。
往断桥另一侧去，隐隐约约见山崖上有立足之地，便往那边用勾绳挂去，却听得背后敲锣声铛铛作响，才见一佝偻老头手持一面小锣，身披斗笠藏在草丛里，担任哨兵。
将士们听闻锣声，也随即过来观瞧。
狼赶紧跳下断桥，一路奔走，回头望去，却不见士兵追来。心中略有疑虑，但看远处山径，似乎可以通往苇名城附近，便继续往前走去。
山崖边上树梢之上，有块白色的东西，狼仔细一看，原来是块蛇皮。这蛇皮上鳞片分明，看样子个头不会小，正这样想着，却感觉山谷之中轰隆隆地响，脚下山岩抖动，好在岩石并未崩落。
此地绝不可久留，狼这样想着，便加快脚步前进，跳下一块山岩，再往前一看，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一条大白蛇正缠绕着山体，从山谷另一侧探出头来，这血盆大口，将自己一口吞下也不是难事。
这大白蛇，不是寻常的蟒蛇蚺蛇之类，而是苇名本地的白蛇神，在外神来到苇名之前，白蛇才是人们信奉的神明，直到现在还有名为蛇眼的信徒在山中活动。此蛇也实在神奇：一般蛇类皆为冷血，到了冬天，身体温度太低，便不可活动。可这大白蛇明明是秋末时节，山谷中还覆盖细雪，却吐着信子哈着热气随意游走着。
狼急忙在草丛之中蹲伏下来。狼作为忍者，可以消除气息和声响，加上刚才在雪中摸索前路，身上温度也降下来，这大白蛇探头从狼身边游走而过，居然一时没有发现他在此地。
趁着白蛇的脑袋离开附近，狼看准时机，一跃而起，跳到对面的一个山洞之中。
大白蛇却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扭转头来扑咬，好在山洞洞口狭窄，蛇头只得进来一半，贴着狼的背后呼着气。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山洞两头都有路可通，便从另一头钻出。
紧贴着悬崖峭壁小心前行，脚下只能容纳下半个脚掌，头顶上则是吐着信子四处探头观察的大白蛇。这白蛇实在是聪明，发现嗅觉无用，便转用眼睛来搜寻，好在蛇类的眼神大多不佳，就算是蛇神，也只不过是稍好一些，并未察觉到小心翼翼的狼。
狼见前方空地一片，只有一个废旧的神轿放置在这里，便一个骨碌滚入其中躲藏起来，心想这样一来，便可在此等着白蛇离开。
可从轿帘处往外窥伺，却见那白蛇逐渐往这边靠过来，狼心中暗叫不妙：
这神轿所载之物，就是要供奉给神的东西，这条白蛇正是此地山神，那我呆在此中，岂不是……
果然，白蛇侧过身子，把一只眼睛慢慢贴过来，观瞧轿中何物。狼心想：少主还在苇名城中，绝不可在此葬身蛇腹。心一横，看准时机，将刀刺入蛇眼，顿时鲜血直流。白蛇吃痛，在山间胡乱翻滚撕咬，狼便赶紧往前继续逃，见上方有一洞窟，眼疾手快，掷出勾绳，那白蛇也缓过来，冲到前方张开血盆大口。狼奋力收紧手中绳索，擦着蛇头顶掠过。
从洞窟中走出，来到一块开阔场地，白蛇并未继续追来，但狼还是心有余悸，抬头一看，却又感叹自己因祸得福：眼前不远，正是苇名城正门。
附近的塔楼早已在战火中变得破败不堪，一些士兵正在此处值守，还有个身型高大却心智如同小孩的太郎兵，正被吓得哇哇大哭。
这太郎兵，是从小服用源之水浇灌的太郎柿长大，太郎柿含糖量极高，故而长成了大胖子，但本质上还是孩子。苇名人为了守城，一切资源都已用上，但还是节节败退，才需要九郎的龙胤之力吗……
狼一路潜行，来到正面之前的空地，战场上一片狼藉，狼烟正在冒出来，天上盘旋着一片黑压压的东西，远看是云，走近才发现是一群啄食尸体的乌鸦。地上到处都是苇名众和内府士兵的尸体，只有一面面写着“有死之荣，无生之辱”的战旗插在地上，在寒风之中飘动着。
狼一路走近正门处，却听得一声大吼响彻战场上空：“吾乃鬼庭形部雅孝是也，正门有我形部雅孝，休想通过！”
便见一人骑高头大马，手持长戟，正是当年被一心斩首的田村手中那把，在空中挥舞作响，朝着自己冲来。
马至跟前，鬼形部一下把马勒住，骏马便抬起上身嘶吼，随即一戟劈砍而下。
狼看准时机挡下，但看眼前这人。
正是人高马大，身形魁梧，头戴鹿角将军冠，身着铁甲，肩上所披貂裘绒毛之上还沾着点点血迹，一手持长戟，另一手则是绳索，为的是将长绳系在枪尾以便横扫八方，座下战马也身披铁甲，只留腿脚腹部在外，实在是一员猛将。
此人本是山中贼寇首领，年少轻狂，仗着自己勇武极为自负，被苇名一心击败之后，折服于他的力量与气节，便率全部弟兄投于一心门下，为其守城，还教导一心义孙弦一郎骑射武技，也是忠肝义胆的豪杰，正巧名字中有一鬼字，故被苇名将士敬称为鬼形部。盗国战中，为苇名大杀四方，连兵器都战至断裂，一心便在战后把敌首的长戟赏赐给他。此时虽也上了些年纪，但武力不减当年，于此以一人一马看守正门，内府派来刺探之人皆为其所斩。
见自己一枪被挡下，鬼形部便随即策马，在开阔的战场上崩腾，然后突然用戟尾刺入地中，战马便也随即转身，以更快的速度朝着狼直冲过来。
“冲啊！鬼鹿毛！让这小鬼见识一下盗国苇名众的气势！”十文字戟在空中不断地挥舞生风，冲至面前挥砍而下，接着则是突刺。
鬼形部的招数，对于武士士兵，实在是强大，但狼是专精防守和寻找破绽的忍者，几招下来，倒也不落下风。
鬼形部身子往旁边一歪，狼便觉他正要借力往这边劈砍，便架住楔丸防住自己上半身，却不料鬼形部放开手中长戟，改用枪戟绳索，贴着地一甩，又立起战马，以自己为中心画圈连扫几下，一不留神，被打倒在地。
“必须……救出少主……”借着龙胤之力和自己的执念，狼又爬了起来，饮下一口葫芦里的药水，虽然苦涩，但身上的伤果然不再疼痛。
“哦，只杀一次还不够吗？那么，就砍到你站不起来为止。”一戟往身后刺来，却被狼接下。便又继续驱马冲刺，将戟末刺入土中转身。
狼看准时机，在鬼形部停下转向的瞬间，转动手中机关，往他头盔处掷出勾绳，借着鬼形部身上的离心力，将自己拉至马前，腾跃而起，一刀刺向鬼形部面门。
鬼形部险些失衡，急忙重整架势，狼的刀刃差点刺中要害，流出的血彻底染红了那半边的貂裘。
“鬼之首级，也是至今还未掉落啊！”鬼形部甩开狼，不顾伤痛继续驰骋。
故技重施，甩开戟尾长绳横扫，却被狼看穿，差点又被勾绳挂住。
这内府的忍者，没想到还挺有本事，是我也不中用了吗……
一心大人身患疾病，眼看着就日薄西山；弦一郎大人也是整天眉关紧锁，想必，这忍者也会成为他的负担之一。
必须拼死把他挡在城门之外，当初我可是向他拍着胸脯承诺过的！
正门，是不会开启之门！
鬼形部这样想着，便发狠似地加快战马的冲刺。
这一下撞上去，谁都挡不住。
可狼却并不打算挡住这一下，也并非打算躲闪。在刚才的几轮交锋之后，他也很清楚这是对手最后的招式，他的心中也想到了一个对策。
能不能成功，并不确定，正如看破对手的招式，拆招应对一样。
若是失手，则极为危险，但只要成功，即可一招制敌，这才是忍者的战斗方式。
转动手中义手机关，往面前撒开，从中撒出一大片爆竹火花，正是之前买到的特制爆竹。战马冲至其中之时，恰好渣响，顿时笼罩在一片噼啪声当中。
鸟兽之类，皆畏惧这爆竹声响，哪怕是战马也不例外。鬼形部所骑的战马鬼鹿毛受了惊吓，一下子立起身来，差点将其甩落，鬼形部赶忙坐稳身子，让马安定下来，面前的忍者却早已不知在何处。
狼跃至鬼形部身后，一刀刺入其背后，又从袖口刺入一刀，鬼形部随即坠落马下。
“抱歉了。”
鬼形部却也喃喃自语着：“……弦一郎……对不住……”
推开正门，心想着最好暂作休整，狼见附近城楼处似乎有可暂避风头之所，便往那边走去，见一祭奠帮商贩坐在门外，兜售货品，地上则是不少内府的孤影众忍者。
旁边屋舍之中，却隐隐约约传来刀剑声，但只是一会儿便停住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