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重逢
秦戬从基地回到家，一推开门，发觉气氛不对。
他习惯一到家便按一下汽车喇叭，以便通知家人，自己回来了。
但这次他按了喇叭，家人居然毫无反应。
他将车停好，疑惑地推开大门。
老婆陈雨菲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见他进门了，也不说话。
有一个人背对着大门坐着，也是静静地。
一开始，还以为是静止画面。但茶几上的茶烟袅袅，又带来一点生气。
“雨菲，这位是……”秦戬问。
不待陈雨菲回答，那人倒答话了：“钟楚河。”
什么？钟楚河？
秦戬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是钟楚河！
绝不可能是钟楚河！
“怎么，没想到吧。”钟楚河幽幽地说道，满含揶揄的味道。
秦戬快步蹿到钟楚河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他。
“楚河？”秦戬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是有些不像从前了。”钟楚河淡淡地说。
是啊，彼时的钟楚河是那么的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和秦戬并称基地颜值担当。
可是，眼前这个人，虽说不上十分苍老，但跟前些年比起来，确实老气了不少。而且，容貌上的变化极大。怎么说呢？就是有点非人类的表征了。
当“非人类”这三个字跳进秦戬的脑海里时，他瞬间就警醒了起来。
“你是怎么回来的？”秦戬沉声问道。
“看来你还是没有忘记以前的事啊。”钟楚河有些调侃地说。
“我怎么可能忘记从前。”秦戬有些伤感地说，“毕竟那次意外，都是大家不愿看到的。”
“意外？”钟楚河脸上露出有些狰狞的笑来，“你认为那是一场意外？”
“怎么？”秦戬问，“你不认为那是一场意外？”
“当然，你回到基地，提交的报告肯定是‘意外’。”钟楚河抑制着他的愤怒，“可是当时是怎样的一个状况，你最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我把你害了？”秦戬问。
“如果你把安全绳拴好，我还会出意外？”钟楚河问。
“首先，你擅自开启舱门，就是违规，你是置我们三人的安危于不顾。”秦戬反驳道。
“我是着陆后才开启的舱门，为何说是违规？”钟楚河说，“如果是违规操作，系统根本不会允许开启舱门。”
“那你在没有确认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就出舱行动，这又怪谁？”秦戬说。
“我们三个人有明确的分工，不是吗？”钟楚河说，语气依然十分平静。但听得出，他的语气含有讥讽和愤怒。
“没错。”秦戬答道，“雨菲负责舱内系统操作，我负责安全，你出舱作业。”
“看来你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嘛 。”钟楚河道，“照这样说来，你所谓的那次‘意外’，你，还有你，都有责任吧。”
陈雨菲在一旁听了半天，也忍不住了。
“既然回来了，就比什么都好。”陈雨菲说，“还是先回基地报个到吧。”
“对，我给陈总打个电话，安排你回基地报到。”秦戬说，“到时候，还是我们三个，跟以前一样。”
“我们三个，跟以前一样？”钟楚河露出苦涩的笑来，然后眼含泪光地指着秦戬和陈雨菲，说：“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你们都成夫妻了，怎么还可能跟从前一样？”
秦戬和陈雨菲对望了一眼，心道，这小子还在纠结这事呢。
“我爱她，娶她为妻有什么不对的？”秦戬问。
“是啊，你爱她，然后娶她为妻，顺理成章嘛 。”钟楚河不无嘲讽地说，“但也不至于置我于死地啊？”
“你这是阴谋论。”秦戬反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秦戬，你内心怎么想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钟楚河问。
“那是你自己的想当然。”秦戬说，“我们提交了几百页的报告，有音频、视频，不光靠我的嘴巴瞎说。”
钟楚河没有反驳他，只是定定地看了他几分钟，然后转过头问陈雨菲：“你也相信他说的一切？”
陈雨菲不知该怎么表达。
当时，她是在舱内作业，对舱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虽然她也有所怀疑，但有详尽清晰的音频和视频，而这些音频和视频，是同步摄录并回传基地，说要造假，根本没有可能。所以，陈雨菲也只能对钟楚河的失事感到遗憾，也只能相信秦戬的话。
有一点，她始终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就是在那翼展的下面的几秒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时她只看到占满镜头的，就是翼展，然后就看到钟楚河逃逸了，身后拖着长长的安全绳，直至消失在茫茫的太空。
“我又何必多问呢。”钟楚河有些伤感地说，“你们是夫妻，怎么会有不同的观点呢？”
秦戬耐心地等他说完，挤出一丝笑来，说：“雨菲，你怎么忘了，楚河最喜欢的是咖啡，你看，你给他倒的茶他都没有喝。”
陈雨菲有些尴尬，说：“这我还真忘了。”
秦戬转身走向餐边柜，从柜子里取出一罐咖啡，挖了一勺倒进咖啡杯，问：“还是原味吗？”
钟楚河没有回答。
秦戬喃喃自语，“还是原味吧。”
他端了咖啡，递给钟楚河。
钟楚河不为所动，仍然端坐在沙发上。
秦戬将咖啡放在钟楚河面前的茶几上，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
他拍了拍钟楚河的肩膀，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掌分开，奋力地砍向钟楚河的脖颈。
钟楚河一下子就瘫软了，侧倒在沙发上。但他的眼睛却看向陈雨菲，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讥讽，看吧，秦戬是怎样的人。
陈雨菲惊呼了起来，“你在干嘛？”
“解除威胁而已。”秦戬轻描淡写地说道。
“威胁？”陈雨菲很是生气，质问道：“你没回来之前，他都在这里坐了好久了，也没见他威胁我了。你一回来就有威胁了？”
秦戬也不跟她争论，只是问她：“你就这么确定他是钟楚河？”
陈雨菲也无力反驳，嗫嚅着说：“难道不是么？”
“你怎么认定他就是钟楚河？”秦戬问。
“我听见有人敲门，还以为你回来了。”陈雨菲说，“我还在纳闷，你平时回来不都要按喇叭的么，怎么今天直接敲门了？”
“然后你一开门，就看到了他，钟楚河。”秦戬给她补充。
陈雨菲点点头。
“是你认出他是钟楚河，还是他自己说的？”秦戬问。
“他问我，秦戬在家吗？”陈雨菲说。
“他一来就问‘秦戬在吗’，并没有认出你？”秦戬问。
“我也有些疑惑，一时没认出是谁。”陈雨菲说，“不过，他见我在犹豫，就说‘雨菲，我是钟楚河’。”
“你知道吗，我当时太震撼了。心想，消失这么久的钟楚河，怎么就出现在我家门口。”
“然后你就确定是他了，对吗？”秦戬问。
“难道不是么？”陈雨菲问。
“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同么？”秦戬问。
“不同？”陈雨菲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然有些改变嘛。”
“唉，你还是警觉性太差。”秦戬叹叹气说，“不过，你的这种毫无预警反倒救了你。”
陈雨菲不解地望着他。
“这么跟你说吧。”看着一脸懵的陈雨菲，秦戬微微笑道：“就算他是钟楚河，那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又是怎么找到咱们家的？”
“要知道，我们的单位，我们的住宿区，都是保密的，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秦戬说，“可是他就这样无端地出现在我家里，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陈雨菲问。
“说明第一，这个‘人’不可能是钟楚河。”秦戬说，“第二，咱们这里已经泄密了。”
秦戬的分析，让陈雨菲一阵后怕。
“那怎么办？”陈雨菲问。
“怎么办？通知保卫处！”秦戬说完，立马就联络了基地保卫处。
没过多久，保卫处的车就悄无声息地来到秦戬家门前，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昏睡的钟楚河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