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戚和玉做好决定后，寻了个好天气，带着这话本到了瑶华宫，见着了淑妃。
戚和玉挥退下人，献宝一般把话本递给淑妃，示意她看。果然，淑妃越看越沉迷，中间几次忍不住出声道：“这紫阳上仙才貌俱佳，待人体贴，又对绿萼仙子痴心一片，绿萼仙子怎么就是不愿意嫁给他呢？”
“绿萼仙子修的是太上忘情道。”戚和玉一本正经道，“况且，哪里有男人对女子好，女子便要嫁过去的道理吗？就像绿萼仙子一样，女子也能有所成就。”
淑妃含笑道：“我不同你争论这些。你却说，这话本是哪里来的？”
戚和玉便把话本的事讲给淑妃听，淑妃听后，道：“如此也好。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沈御女瞧着文静内敛，私下里还有这种本事。”
“娘娘，奴婢听说沈御女出身英亲王府，英亲王待府中的伶人是出了名的好。沈御女自幼便能学习诗书，文采好些，也是正常。”淑妃身边的大宫女清芸及时道。
“那倒是了，”淑妃爱惜地抚摸着话本册子，“这些话本，可还有旁的？我在后宫日日无事，若有这些东西解闷，也是好的。”
“哪里有那么多。不过若是宛姐姐感兴趣，我回头带沈御女来同你见见就是了。”戚和玉笑道。
她眼睛一转，又抓住淑妃的手，故作伤心：“宛姐姐，你不会有了话本就不要我了吧？”
淑妃有些落寞的气场立时被戚和玉逗散了，她道：“还是你更重要，哪里会因为话本忽视我们阿玉呢？”
从瑶华宫出来，戚和玉便舒了口气。原先看见这话本时，只是想给表姐解闷，可后来听惊蛰多嘴几句，知道京城中竟也有小姐整日沉迷于话本，嫁人也不想嫁了，一定要找个和话本里一样好的男人，戚和玉才明白这话本的威力。
也正是如此，加上系统天天说什么“真想爬进沈御女的存稿箱”之类似乎是极渴望续集的话语。
系统趁机怂恿她：“若是能以话本转移你表姐在皇上身上的心思，那岂不是好极？”
戚和玉觉得系统只是自己馋，才会有机会就怂恿她，但戚和玉认为这法子也有些道理，她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这也是戚和玉在姜选侍抢了恩宠时并不生气的缘由，不过，她第一次见沈御女后便查清了沈御女和姜选侍的关系，于是也顺势演了一场戏，逼得沈御女把这唯一的“把柄”送到她手上。
戚和玉再次想，姜选侍可真是个妙人。
“写话本的沈太太才是妙人。”系统嘀嘀咕咕。
戚和玉忙着考虑淑妃与话本的事，后宫的别处也并不清闲。
到了四月，沈御女头一次侍寝过后，晋了位份，便是沈常在。
戚和玉带着沈常在到了淑妃处，任沈常在心思再多，也敌不过淑妃这般人物。在淑妃的真话假话忽悠下，沈常在终于相信，她的话本在戚和玉那里是用来看的了。
也是因着这话本，淑妃常常邀请戚和玉与沈常在到瑶华宫，沈常在偶尔也会带上姜御女——姜佩翎因着皇上喜欢，已经晋为御女了。
“娘娘不知，这话本还有第二部，是绿萼仙子成神后的故事。”沈常在道。
淑妃极其感兴趣地问：“绿萼仙子成神后又发生了什么？”
沈常在见淑妃这有些迫切的模样，倒是不说了，反而微微抿着嘴笑道：“提前告诉娘娘就没什么意思了，待我写好，拿给娘娘看就是。”
三人正说着，便见个宫女进殿，凑在沈常在耳边说了些什么，沈常在立刻面色一变。
“怎么？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戚和玉问道。
沈常在犹豫一下，道：“姜御女在太液池闲逛时，碰见了叶婕妤，不知怎么触怒了娘娘，现下正被婕妤娘娘掌嘴。”
“宫斗必备情节，这不就来了。”系统发出看戏的声音。
淑妃也很喜欢姜御女，因此道：“叶静姝么？阿玉，你先同沈常在去看看，我随后便来。”
戚和玉与沈常在跟着宫女到太液池时，叶婕妤对姜御女的掌嘴已经停了，只姜御女还跪着，叶婕妤仍在训话。
戚和玉还未走到跟前，便听叶婕妤道：“本宫是婕妤娘娘，你不过小小的七品御女，莫说是个宫女，就算是你的命，本宫也要得。”
去报信的宫女本身回去为姜御女拿花篮的，因此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拿了花篮回来，看见姜御女正被叶婕妤掌嘴，才匆匆忙忙到了瑶华宫寻沈常在去。
因此，戚和玉向前快走几步，给叶婕妤福了礼，方含笑道：“不知这姜御女犯了什么错，值得姐姐这样大动肝火？”
叶婕妤见着戚和玉，知她受宠，神色微变，道：“妹妹有所不知，本宫与姜御女的一名宫女有些旧情，今日遇见，加之本宫的永安宫正缺些人手，便想要了这宫女伺候，谁知姜御女一个宫女也不愿给，还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实在该打。”
“叶婕妤，你怎能黑白颠倒呢？”姜御女认真道，“苏儿已经说了，她不愿同娘娘走。”
戚和玉也道：“姐姐，既然姜御女与这宫女不愿，不如就请贵妃娘娘定夺。”
见姜御女与戚和玉皆拦在那宫女前头，叶婕妤十分恼火，她冷声道：“让开！我是从三品婕妤，是娘娘，你们也配拦在我前头！”
闻言，戚和玉蹙眉，心知不好开口，正思索着，叶婕妤又道：“戚容华，念你位份高，回去好好抄写宫规十份，姜御女以下犯上，是大不敬，就在此处跪四个时辰吧。”
说罢，她推开戚和玉，就要走向那宫女苏儿。
苏儿跪着，一边哭一边向戚和玉磕头道：“请戚容华帮帮奴婢吧。早些年太子府中，奴婢在何昭仪身边伺候，因此得罪了叶婕妤，若是奴婢到了叶婕妤宫中，奴婢……”
“何昭仪？”戚和玉一愣，她刚要说些别的，就听一道女声传来。
“何昭仪可是个苦命人儿。”萧贵妃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慢步走来，“何昭仪尚在太子府中时深得皇上喜欢，怀了皇上的头胎，只可惜，怀孕已然八个月时，却中了奇毒，一尸两命。皇上登基后，追封其为昭仪，可惜自此之后，皇上也未曾有第二个孩子。”
萧贵妃凤眸扫视众人，她道：“是谁做了这件事呢？”
叶婕妤此时当真是面色大变，她道：“贵妃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不是臣妾，您心里不清楚吗？”
“本宫……”
萧贵妃话音刚起，便被一道声音打断，淑妃扬了声音道：“依本宫来看，当年查此案时虽与叶婕妤无关，可今日叶婕妤一定要要走何昭仪的旧婢，当真令人怀疑。”
淑妃慢步走至戚和玉身旁，面对着萧贵妃，清清雅雅笑道：“本宫的表妹，倒也无需贵妃姐姐维护。”
闻言，萧贵妃冷冷嗤了一声，道：“真是狗咬吕洞宾。”
语毕，她带着一众宫女太监转身迅速离开了，明显是不愿多与淑妃纠缠，与淑妃的相看两厌真真切切写在脸上。
气走了萧贵妃，淑妃才转向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叶婕妤。她整个人如青莲一般，通体清贵，她道：“叶妹妹，皇上许久没去过你那里了吧？”
“这……”叶婕妤面色并不好看。
“留不住皇上是你没本事，怎么能怪上新入宫的妹妹们呢？”淑妃笑道，“挑事不成，还平白惹得一身骚，这样的事，想来叶妹妹此般聪明人是不会做的。”
“淑妃姐姐教训的是，”叶婕妤面上强撑着露出一点笑，“妹妹宫中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叶婕妤方转身，淑妃便爱怜地看着姜御女，道：“这样清纯漂亮的小脸蛋，可得好好涂药。”
沈常在道：“那妾便先带着姜妹妹回去了，今日之事，多谢淑妃娘娘与戚姐姐。”
待二人离开后，戚和玉问：“宛姐姐，那叶婕妤，当真这般……”
“她素日里自然是没有这般蠢的，背后只怕还有人挑拨。”淑妃敛了神色，淡淡道，“让我猜猜，是萧贵妃，还是卫婕妤？此事倒是奇怪得很。”
“还有那位何昭仪……”
“此事休要再提，尤其是在皇上面前。”淑妃附在戚和玉耳边轻声道，“我且问你，每次承宠后，可有人来给你送补药？”
戚和玉心下一惊，也轻轻“嗯”了声。
“哪里是什么补药，那是避子汤。当下虽是太平盛世，可前朝纷争亦然有之。何家是满门清贵的保皇派，皇上才愿意留给何书蝶一个孩子，可惜啊，这孩子到底是没保住。我家虽不是勋贵，却也位高，更遑论你与萧贵妃，在皇上下定决心前，这后宫，谁也得不了子嗣。”
戚和玉说不上心中的想法，她不算伤心，只是有些许道不明的情绪。诚然，她对皇上并无男女之情，可皇上这样防备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宛姐姐，你会为此难过吗？”
“我自然不会了，”淑妃一笑，“皇上是皇上，做事须得考量许多。我不求皇上给我什么恩荣，只要我在皇上心里有别人代替不了的一块位置，就是极好的。”
“这样么。”戚和玉心中便明白，在表姐心中，皇上是不一样的，是她的君，她的夫，她所爱之人，而表姐也明白，自己只是皇上众多妃嫔中的一个。
戚和玉回到宫里，也在就今日诸事思索。
一是白日里叶婕妤的事，戚和玉看表姐对位份更高的萧贵妃毫无敬重，便先入为主，以为后宫更注重皇上的宠爱，但今日叶婕妤一事，让戚和玉明白，皇上恐怕十分注重尊卑，否则，叶婕妤怎会责罚更受宠的自己？
当然，也可能是戚和玉算不上盛宠的缘故。如此，不论是何缘由，戚和玉想要立得住，还得更受宠爱。
二是表姐的事，戚和玉没有过表姐这样的经历，便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系统道：“你看，像你表姐这样的女子，被皇帝耽误岂不可惜？除了话本，还得用点别的法子。”
系统又提醒：“宿主，你别忘了，我可只给你加了一年的寿命，明年二月若是不能让一个后妃放下皇帝，你就又要一命呜呼了。”
尽管戚和玉迫切地想要表姐放下心事，也想要从系统仙人那里得到更多寿命，但她也知晓心里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不过，怼一怼系统她也是愿意的。
戚和玉呛道：“哪有你这样天天提醒别人要死了的。”
系统哼哼：“我也是好心嘛，再说，你完成任务，也是我完成任务。”
“七月底便是皇上的生辰，主子，您已经可以准备起来了。”端福见戚和玉在院中站着出神，想来是觉得她瞧着有些寂寞，便道。
戚和玉来了些兴趣，问端福：“去年宫中是怎样办的？”
端福道：“去年恰逢梅太妃薨逝，圣上并未大办。奴才听重华宫传来的消息，今年是要好好操办一番了，各宫妃嫔有什么才艺，都要上去展示一番。”
不出所料，四月底，皇上将万寿节交给了萧贵妃办，又令淑妃、良妃协助。圣旨方到重华宫，重华宫便传出口谕，命各妃嫔准备起来，须得从琴棋书画等选一样出来，待万寿节时展示，以慰圣心。
“贵妃娘娘选的是萧、淑妃娘娘选的是书、良妃娘娘选的是筝，”惊蛰把自己探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叶婕妤与秦美人选了舞，沈常在则选了歌，卫婕妤、傅贵人等都还未定下来呢。”
“既是如此，我就选画吧。”戚和玉道，“这画可提前画好，届时呈上去便可，倒也不费劲。”
戚和玉本非爱做出头鸟之人，只想在万寿节上中规中矩，但看其他各宫的选择，秦美人与沈常在似是要铆足劲争上一争的。
秦美人入宫以来还未承宠，选舞是因为当今皇上更爱歌舞，沈常在恐怕受了姜御女被掌嘴一事的刺激，才会特意挑自己拿手的歌来献艺。
惊蛰向戚和玉靠近了些，轻声道：“奴婢还听说，过了万寿节，圣上便二十有七了，因而今日早朝，大臣们多次提及后位与子嗣的事，圣上下朝后，便吩咐太医院停了熬制补药。”
戚和玉一惊。经淑妃提点，她已知道那补药便是避子汤，如今皇上停了避子汤的熬制，莫非是打算让后宫妃子们都能怀孕？
恰巧，皇上这日翻了戚和玉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