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绝境复起求生机2
古晚秋出了院门，欲四处找找，看其他人现在身在何处。
石家兄弟刚才布设结界不知是何用意。
此时，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涉险，不知道石家兄弟有没有进入这结界当中。
不过，有武君上玄在，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古晚秋这样想着，就已走出了好长一截路。
他猛然想起，不知道草草跟上来没有。
才一转身，就看见草草在身后三丈之外，见自己转身，就立刻立着没动，显得十分孤单，满脸还一副特别委屈的样子。
古晚秋叹了一口气，想着，这孩子，还真以为我生气了，居然躲那么远，我这哪是生你的气，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每次那么废物，居然让一个孩子挡在前面。
想着想着，又看见远处极度孤寂的草草，便心软地说道，“草草，你过来。”
草草抬眸迎上古晚秋的眼神，眸子浮上一丝明亮，乖巧地奔跑到古晚秋身侧，低眉缄口，望着古晚秋。
草草双瞳剪水，明眸生辉，像一泓春水，再盯片刻，便要坠入其中。
古晚秋怔了怔，很快就意识到失态。
于是，他转过头来望着前方，一只手还不忘去摸索草草的手腕。
古晚秋手指胡乱摸索着，没有第一时间找到草草的手腕，擦着他的袖袍又继续摸索，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草草以为古晚秋被刚才的事搅得心烦意乱，所以此刻焦躁不安。于是，伸了伸手指，轻轻触到古晚秋的手心。
古晚秋感觉摸索到了草草的手掌，就一把抓住草草的手腕，颇为紧张地说道，“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说完，便拉着草草疾步而去。
草草乖巧地点着头，跟着古晚秋的脚步，小声地哼着，“嗯！”
古晚秋此刻也无暇顾及细节，也便没有回头看草草表情，似乎也没有听到草草的回答。
刚才在石家小院里，古晚秋仿佛还听见城中人声鼎沸，但也没有特别留意。这会儿寻了许久，才发现大小街道百姓寥寥无几。
甚是奇怪！
此时正是日间，集市自当人头攒动、熙来熙往。
百姓都到哪里去了？
寻了许久，古晚秋也未寻见离落风、叶颜楚等人的身影。
古晚秋思忖着，难道他们是进入了别的幻境。
正在思虑间，只见空中狂风大作，漫天尘土，叫人睁不开眼。
耳边渐渐传来人群呼喊踩踏之声。
古晚秋稍稍眯着双眼，辨别方向，发觉声音是从主道广场传过来的。当即拉着草草往广场奔去。
主道上人声鼎沸、挨山塞海。
古晚秋拉着草草根本无法穿过人群。
“不对啊！”古晚秋霎时间发现了端倪。
按理说，被抓入前世结界，结界内的人是看不见自己的。
当然，行走做事都不会和前世之人产生冲突。
而此刻，古晚秋和草草挤在簇拥的人群中，不得动弹。
古晚秋当即骨寒毛竖，心底发怵！
仿佛周遭人群皆是财狼虎豹，随时要将他们剥皮抽筋、吞咽下肚。
这是他们不但进入了前世结界，这结界还与现实进行了重合。
不消片刻，狂风已止、尘土落地，天空一片清明。
正当百姓放松之时，天空乍起一团黑云，天际云舒处，一白衣少年乘坐骑飘然而至。
待到近处，只见少年衣袂翻飞，负手而立。停于黑云侧边。神色严肃，剑眉横指。脚下坐骑是一赤豹。
这这不是武君上玄吗？
“武君大人武君大人”古晚秋一手拉着草草，一只手在空中舞着，嘴里不停地呼叫着武君上玄。
武君上玄像是没有听见，并没有理会古晚秋，神情一贯锋利。
“蝼蚁，不足惜之！”一声怒吼贯天而响，仿佛是从黑云中传来，又像是武君上玄发出。
因为黑云和武君上玄离的极近，一时也难以辨别。
黑云蓦地升起，浮向远方，古晚秋彷佛看见一个离去的黑衣少年，在一定睛，却又发现只是黑云，逐渐没入天际，消失不见。
大概是刚才风沙迷了眼睛，才会一时不明。
武君上玄立与西黄国上空，无甚表情。
突然，地耳，张开大口，朝着城中各处喷射烈焰。
地耳，可以辟凶邪之气，善火。
顿时，城中火光四起，屋舍瓦砾、亭台楼阁皆燃起熊熊烈火。百姓四处奔走，嚎叫声、救命声、踩踏声尽皆从四处传来。
西黄国居然是由武君上玄燎亡，上仙当真把凡人当作蝼蚁，无需顾之？
武君上玄，仍于上空，面色沉着，丝毫没有触动。
古晚秋此刻仍跻身于奔走呼叫的人群中，几欲摔倒，手中还紧紧地握着草草的手腕。
古晚秋脚底聚力，一个垫尖，就携着草草轻跃而上，凌空飞起。
此时，居然能没有花羽作为助力，跃于空中，古晚秋也十分诧异。
古晚秋心中暗忖着，上去和武君上玄交涉一番。
结果，刚跃出数十丈，凌空就被一道屏障弹射回来。屏障被外力触动，原本隐藏的屏障瞬间展开金色光芒，覆在整个西黄国上空。
古晚秋身体后仰，往后极速落下。
突然，腰身一紧，腰上浮上一把浑厚宽阔的手掌，将古晚秋整个人带了起来。那手掌稍一用力，古晚秋便向前一伏，正正地趴在了草草胸口。
草草环抱着古晚秋的腰身，轻轻地落在西黄国城门之上。
此处，视野宽阔，能将西黄国里外瞧个通透清明。
城楼下方，百姓拍打着城门，不停呼喊，奈何城门怎么也打不开。有体壮男子，欲翻墙者，刚攀上去，就被设下的屏障弹回城内。
火势蔓延，火光冲天，百姓一片嚎叫。
古晚秋心里也开始发怵，但又无可奈何。
再一眺望，古晚秋就发现广场祭台之上，密密麻麻地捆绑着一些人，本来街道上人满为患，不仔细看，还真瞧不清楚。
捆绑着的，好像是同路而来的修缘师们。
“草草，去广场上。”古晚秋目视广场，对草草说着。
草草也不犹豫，带着古晚秋的腰身，轻点足底，就向着广场而去。
此时，百姓奔走逃亡，尽皆朝着城门、城墙而去，留在广场的人三三两两。草草带着古晚秋立于祭台下方。
祭台上，修缘师们皆被捆绑着，不能动弹，嘴里呜咽，面色极度恐惧，躺在地上颤抖着。
离落风在祭台侧边，嘴里嚎叫着、嘶哑着，像是喉咙已经喊破，低吼着，“不要不要”
叶颜楚则躺在一旁，像是极度心疼，嘴里不停喃喃，听不清晰。
祭台正中，武君上玄捆绑跪地，像是木偶一般，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古晚秋抬头一看，凌空却也有一位武君上玄，这竟有两位？
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当空的武君上玄是前世之人，祭台上的武君上玄是从灵云庙观带众人进入幻境之人。
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这样分析，古晚秋瞬间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西黄国真因武君上玄而亡。那么，石家兄弟，将众人引入幻境，还将幻境变为现实。
这是打算让武君上玄亲自将自己燎亡，而跟随来的修缘师们，就做了陪葬。
西黄国的人死亡已成事实，古晚秋无法改变。
但是，一同而来的修缘师们，古晚秋必须想办法救回。
古晚秋正待走上祭台，远远地就传来一声呵斥，带着些许鄙视，“古仙师，这些人，你可救不得。”
古晚秋一侧头，发现说话的正是从祭台侧面走出的石高情，而石远致跟随在侧。
古晚秋当即一哆嗦，怔的后退了一步，草草赶忙扶助。
古晚秋怔怔地说道，“你们你们两兄弟到底想干什么？”
“血债血偿啊，古仙师！这你都看见了，还问这些个愚蠢的问题。”石高情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这些修缘师是无辜的啊！那灵云庙观的人也是”古晚秋最后两个字还未出口。
石高情已将古晚秋打断，直接暴起、异常愤怒，呵斥道，“无辜？哼。”
石高情冷哼了两声，继续说道，“西黄国的百姓哪一个不无辜。当真是上仙的命是命，修缘师的命也是命，西黄国百姓的命就如蝼蚁，不足惜之。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古晚秋正欲出手，拼死一博。
“古仙师，不用愤怒，也不用着急出手。你知道，你是救不走他们的。”石高情好像洞悉了古晚秋的想法。
“即便如此，也要一博。”古晚秋视死如归地说道。
“今日，我便要他们陪葬，为整个西黄国陪葬。武君上玄，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不过”石高情顿了顿，继续说道，“古仙师，你若是想救这些修缘师，也不是不可以，我既要有人陪葬，不是他们，换其他人也可以。”
石高情嘴角阴笑，似乎在打什么注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古晚秋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说，我家院子里种的橘子很甜吗？”石高情脸上浮出久违的笑容，仿佛那日院中与古晚秋共用晚餐、单纯质朴的青年。“只要你愿意再吃一个，我便放了他们。”
彼时，一个孩童双手捧着一个橘子自祭台侧边而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是那稚气、天真的孩子，是那日古晚秋自泥泞里拔出的孩子，是那夜古晚秋抱在怀中嬉笑逗弄的孩子。
是小时候的石远致。
古晚秋已不再诧异，前世现实中的人，和今日从灵云庙观进入之人虽是两人，却又是一人，同时间存在。
小孩蹦蹦跳跳奔古晚秋而来，仍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彷佛周遭的一切他都不曾瞧见。也与他无关，只有手中捧着的那枚自他家院中摘下的沁着芳香的橘子才是他的焦点。
小孩来到古晚秋跟前，伸着小手，将橘子递给古晚秋，小孩的手掌太小，橘子太大，小小的手掌无法包裹这硕大的橘子。
橘子在小孩手中颤颤巍巍，一个不小心，就像是要掉到地上。
小孩瞪着水汪汪的大眼，口中发着稚气而纯真的话语，“古仙师，吃橘子，我家院子里种的橘子，很甜很甜”
古晚秋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橘子，石高情怎么会让他吃一个橘子，就会放了那些修缘师，怎会有如此简单的事。
古晚秋猜到吃下橘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可若是不吃，那么，他们今天一个也逃不了，都得陪葬。若是吃了，或许石高情真会信守承诺，放他们离开；而若是石高情毁诺，那么，他也尽力了，也没什么可怨悔。
石高情见古晚秋愣在原地，以为古晚秋怕了，于是颇为不屑地说道，“古仙师，这橘子，可是不敢吃？”
古晚秋思虑半晌，周围百姓尖叫声、房屋坍塌声都已被古晚秋隔绝在外。
古晚秋郑重地说道，“这橘子，我今日吃了，希望你信守承诺，放他们离开。还有，将我身边这个少年也送出去。”
古晚秋没有看向草草，草草闻言，脸上闪现出一丝复杂的声色，转而，又消失不见。
“当然！我自然信守承诺。”石高情甚是笃定地说道。
古晚秋伸手欲接下这个橘子，手腕当即被草草抓住，草草说道，“主人，这橘子，我来吃。”
古晚秋脸上没有一丝诧异，或许，他早猜到了草草会这么做，于是怒斥道，“混账东西，我堂堂七尺男儿，每次让个孩子挡在前面，成何体统。你这不是在救我，你这是在辱我。君子头可断，身可亡，气节不可辱。”
草草似是愣愣一瞬，这是古晚秋第一次呵斥他，语气还极其严厉，从前的古晚秋，总是说话和顺，不曾对草草有过一句厉色。
古晚秋说罢，就从草草手中挣脱，将那枚橘子拿在手中，慢慢地拨着外皮。
橘子皮中汁液喷溅在古晚秋脸颊，流在手中。
剥开的橘子芬芳又浓了些，变得些许刺鼻。使人意识也逐渐清明不少。
古晚秋清晰地知道吃了这个橘子的后果。
剥开外皮后，极其迅速地就将一瓣橘子置于口中，橘子鲜嫩多汁，流于齿间。
古晚秋已注意不到这些，匆忙的嚼了两下，就将橘子吞咽下肚。
他几乎已经忘记这是一枚甜腻的橘子，就像吞着毒药，不愿延长那痛苦的时间，选择快速解决。
古晚秋等待着石高情的审判，等待着橘子发挥它的效用。
猝不及防，草草从古晚秋手中迅速抢过几枚已经掰开的橘子，顷刻间放进口中，未等古晚秋反应，快速的将橘子吞进肚子。
为此，还呛咳了一声。
“草草”古晚秋特别心疼的望着草草，声音变得哽咽，“你何故”
“我想和主人一起”草草望着古晚秋的脸颊充满稚气与执着，“去哪儿都一起”
古晚秋紧紧地握着草草的手腕。此时，已无可回头。
也罢！黄泉路上一路同行，好过一缕孤魂，徒留孤寂。
渐渐地，古晚秋感觉眼皮下垂，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开始失重。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