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绝境复起求生机
古晚秋突然想起石家兄弟,就领着草草去了石家兄弟所在的高墙小院。
小道僻静,仍然安静祥和,极难见到一个人影。破旧朱漆大门前,早已换掉那残破灯笼,如今挂上了山水大红灯笼。
大门虚掩着,古晚秋轻轻一推,门便“嘎吱”一声打开了。
古晚秋走进院子,这才看清,院子西南角果真有一颗橘子树,深绿的橘叶簇拥着金黄的果实,诱人的橘子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那夜,雾色朦胧、夜色太暗,竟不曾瞧见这一棵橘子树。只记得怀中揣着那枚橘子,走了很远很远。
院子里静极了,除了微风抖落的树叶声,一点其他的声响都没有。
在结界所在之处,一旦进入,所见皆为虚幻。
若沉迷其中,则会沦为幻境之奴,永世不得出。
若所入幻境,为前世真实之境,进入者则是以旁观者之身份存在其中,只可观看,无法置身其中,进行结局改变。
通常来说,幻境所在之地的凡人是无法看见入境之人的。
既然幻境真实存在的凡人无法瞧见入境的古晚秋和草草,古晚秋也就没有打招呼便进入小院。
石家兄弟,将众人引入前世之境,是想揭示些什么呢?
“此刻石家兄弟应该不在家。”古晚秋说道。
“主人,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草草手腕此刻还被古晚秋死死地拽着。
古晚秋正欲转身,既然石家兄弟不在家里,那就往城中各处转转,也许能碰见其他人也说不定。
刚一回头,古晚秋就感觉鼻息间似乎飘进一丝血气,极淡极淡。
淡如绣花针戳破的指尖;淡如孩童摔倒而致的擦伤。
古晚秋稍加警觉,四处望了望,就瞧见院子墙角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古晚秋走进一瞧,竟是个钗子。钗子被覆上了泥土,显得有些脏污。
古晚秋觉得这钗子有几分眼熟,一时脑中疯狂搜寻着。古晚秋捡起钗子,拍了拍上面的的泥土,愈发觉得熟悉。
这是,那石家兄弟家中,为古晚秋捧上一盏橘子的女子的钗子。
钗子上似有血迹,古晚秋凑近了闻,确实有一丝血气。
这女子,难道已经出事。那石家兄弟莫非也出了什么事?
古晚秋一时头脑混沌,竟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凌空画了一道符咒,符咒熠熠生辉,凌空而立。
这也着实将自己吓了一跳,古晚秋竟不知,原来自己还会画符做法。
“破!”古晚秋一掌推出,那符咒瞬间升腾变大,逐渐将整个院子笼罩起来。院子上空,金光铺面,熠熠生辉。
而后,金色光芒化为万千流萤,弥漫开来,逐渐融入半空。
而院子内,古晚秋回过头来,看见两个男子周身被绳索捆绑,坐在橘子树下,嘴里似乎吼叫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声来。
那两男子就是石家兄弟,和灵云庙观中所见别无二致。
石远致也不再是那稚嫩可爱的小童,已变成了个偏偏少年。旁边捆着那女子,就是给古晚秋捧盏奉橘的女子,目前闭目靠墙,想是已经晕厥。
修缘师们尽皆立于院中,持剑面向古晚秋
。武君上玄居与前方,离落风、叶颜楚立在一侧。众人脸上此刻没有了往日的和煦,反倒蒙上了肃杀之气,杀气逼人。
古晚秋猜想,武君大人竟如此厉害,这片刻间,就已将石家兄弟制住。那这女子,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莫非也是黄燎尸。
不对,若是武君大人抓住了石家兄弟,何必瞒着自己,还设了个结界,害怕自己瞧见。
古晚秋思虑着,却也毫无头绪,便一脸茫然地问道,“武君大人,你们,这是抓着石家兄弟了?”
“当然!”武君上玄面无表情地对古晚秋说道。
对面这群人表现出来的冷漠,亦或是肃杀,都让古晚秋感觉些许不对劲,便继续问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当然是杀了他们,”肖也目露恶色、毫不客气地说道。
以肖也的性子,断然不会暴戾狂狷地说出这种话,仿若深恶痛绝。
古晚秋颇有疑虑继续问道,“那这女子,怎么处置,她也没有害过大家。”
“一并杀掉。”武君上玄面露杀气,恶狠狠地答道。
古晚秋此时头脑一片混沌,思绪万千。却总也理不出个头绪。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古晚秋心中默念,“解!”便于意识内画出一道红色解语符咒,毫无痕迹地推向被捆绑着的三人。
古晚秋想听听石家兄弟怎么说,武君上玄必然不会答应解开石家兄弟的缄语咒。
古晚秋却也不能直接放人,万一石家兄弟再次暴起,岂不坏了武君大人计划。他只能悄悄将缄语咒解开。
“噗”石高情猛地出声,大概是一直狂叫,发不出声来。猝不及防,声音从吼间发出,却又变了味儿。“古仙师古仙师救救我们。”
“古仙师,你终于来救我们了。”石远致欣喜若狂地说着。
古晚秋很是疑惑,黄燎尸竟然叫自己救他们,在观武君大人这边,见石家兄弟开口说话,却也不觉得以外,也没甚表情,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石家兄弟,为什么害人?将那灵云庙观道人一并燎亡,有什么原委,今日一并说来。”古晚秋对着对面说道。
既是质问这石家兄弟,也向武君大人表明,自己只是想问个真相,并非不明是非。
“古仙师,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何曾害人,你说的庙观什么庙观我们不曾去过。”石高情一脸诚挚又略带无辜地叫喊着。
“古仙师,我不曾害人,哥哥哥哥也不曾害人。”石远致脸蛋憋得通红,颤抖地说着。
这让古晚秋更加疑惑了,莫非这黄燎尸故意诈自己,想让自己善心大发,去搭救出他们。
“你们上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古晚秋脱口而出,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古晚秋正等待着答案,那边肖也就迫不及待地冲着古晚秋刺出一剑,“说什么废话,今日这人,我们必须要杀。”
古晚秋侧身躲过一剑,还未反应,修缘师们尽皆暴起,直冲古晚秋而来。
古晚秋拉着草草赤手空拳,无法正面迎上,只能步步后退,游走逃避。
古晚秋想起梦中似乎唤了一声花羽,花羽就凝聚成剑,置于掌中。于是,侧身躲避间隙,便随口呼出一句“花羽。”
过了许久,也没有瞧见花羽的身影。
古晚秋低闷一声,似乎特别丧气。
刚才还能画出符咒,这会儿竟连花羽也无法召出。
看来,自己这灵力时灵时不灵啊!哪日一时不慎,自己当真就丧了命。
“古仙师我们我们最后一次见你,就是在几年前,仙师来西黄国驱了妖邪,晚间在这院子里共用晚饭那日”石高情见众人打斗,便声嘶力竭地嘶吼出来,犹恐古晚秋没有听见。
古晚秋心头一沉,顿了一瞬,肖也一剑当心刺来。
古晚秋正在思虑,竟无半分察觉,倒是草草机警,一个闪身就挡在了古晚秋身前。
肖也剑锋已至,瞬间便要刺进草草皮肉。
霎那间,院内紫气升腾而出,丝丝缕缕,缠绕其间。
修缘师们动作凝滞,嘶吼的、持剑的、咆哮的、旋转于空的尽皆僵在原地,动作静止。仿若天地已停,空间已息。
缕缕紫气越聚越多,逐渐化为一道道狭长的花箭,无形萦绕,却又刃尖锋利。
花箭已出,修缘师们也已经恢复了动作。
草草居于小院当中,负手而立,神情淡漠。花箭将修缘师缠绕其中,修缘师只是对付花箭,就已自顾不暇。
古晚秋似乎明白了什么。
见无人阻挡,他也不理会众人,直接奔向石家兄弟。
石远致似乎已被吓住,眼角湿润,留有泪痕,颤抖地说着,“哥哥古仙师我害怕”
古晚秋猜想,此刻捆绑于小院内的石家兄弟应是结界中还未身亡,尚处于清明的高情远致。
而灵云庙观中则是亡国后,被火燎亡而性情大变、狠戾无情的高情远致。
那更要要将他们救下,清明时期的石家兄弟也是无辜者,岂能毫不道理就将他们杀害。
“远致,乖,橘子很甜,我还想吃远致给我摘的橘子呢。”古晚秋这样安慰着。
古晚秋刚蹲下,想给石家兄弟解开身上绳索,就感觉后背一道剑锋闪过,凉意袭来。
古晚秋立定身形,只见武君上玄手持一把佩剑,看样子不像是上仙所用灵器,反而像普通修缘师的佩剑,估计是从哪个修缘师手里临时借来的一把剑。
武君上玄目光愤怒气盛、目光如炬,剑尖直至古晚秋,古晚秋赶紧开口道,“武君大人,他们不能杀。”
古晚秋一时也无法将所见尽数道来,就只是站在石家兄弟面前,阻止武君上玄的利剑。
武君上玄并不理会古晚秋,眼里一副嗜杀的神色,瞬间就将剑锋刺了过来,瞄准石高情。
古晚秋自知不是武君上玄的对手,无法阻挡其攻势,也无暇招架,就飞身挡于石高情身前,不作躲闪。
古晚秋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危机时刻,只见草草立于眼前,身材颀长。
草草比古晚秋略高了半个头,草草的身影将古晚秋笼罩其中,遮挡了风和光,也挡住了随时而至的危险。
他仿若盔甲,将人置于其中,远离了那些肃杀与危险,只留那一寸安全空间。
古晚秋心里一惊,口中大叫着,“草草”就要去拉草草的手腕。
草草转身一瞬,就将古晚秋置于怀中。
他一手抚着古晚秋的后脑勺,将古晚秋整个人按在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抚着古晚秋的脊背。
古晚秋奋力挣扎,奈何草草力气太大,始终无法挣脱。
古晚秋在草草怀里战栗着、身体开始颤抖,他无法想象,草草若是中了武君上玄一剑,还能不能活着。
古晚秋感觉快要窒息,他头脑一片空白。
喉间仿佛也开始红肿发痛,发出一点呜咽。
古晚秋整个身子像是瞬间失去力气,瘫软下来。眼角也变得湿润,染上一绯红晕。
草草低头,轻声地说了句,“主人,不用担心。”
武君上玄那一剑已擦进草草背脊衣物之上,再进一分,便入骨食髓。
只见,花箭凌空而下,箭箭俯冲而来,直冲武君上玄。
武君上玄愤而收剑,调转方向,与花箭缠斗起来。
花箭无形,丝丝袅袅,修缘师剑尖所过之处,花箭一丝未伤,无法触及,竟连些许消散也不曾见到。
而花箭所过之处,树叶成丝,木化齑粉。
修缘师们与花箭缠斗,毫无胜算,只是在消耗体力。
先前,花箭或许还是温顺的游走其中,似在玩耍。
此刻,花箭已突变狠绝,似乎觉得眼前的对手也不太好玩。
玩腻了,无趣了,就凶戾毕露,箭尖直至修缘师的要害。
万千花箭在院中乱窜,紫光撩眼,直冲修缘师的身体各处。
花箭所过,修缘师尽皆化为齑粉,飘散在小院当空。很快,就消失不见。
只在须臾,武君上玄、离落风、叶颜楚、修缘师一众人就都消散在了空中,不复存在。
草草的力道松了些许,古晚秋挣脱开束缚,觉得这姿势不雅,就瞬间站稳身形,保持距离。
古晚秋望着院内空无一人,很是诧异,只记得先前紫光充斥,小箭横飞。
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古晚秋转身,想要将石家兄弟解开,还未蹲下身体。
草草就已一把将古晚秋手腕抓紧,后退了一步,古晚秋后背被紧紧地贴在了草草胸膛之上。
只见石家兄弟,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让人脊背发凉。
他们五官被鲜血充斥,缓缓流出,煞是可怖。
古晚秋还未收回的手在空中抖了抖,面色煞白。
随后,石家兄弟和那女子缓缓化作一道红色烟流,逐渐散开,瞬间消散。
这,和悬崖边的明一道长消失的情景竟是一摸一样。
古晚秋正在惊愕中,草草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主人,这应该是石家兄弟设的一道幻境。”
古晚秋这才缓过神来,心中仍有些许不快。
古晚秋没有注意到幻境是怎么消失的,也没有向草草问起。只是说道,“即便是幻境,你也不该挡在我身前两次,我竟是这般废物,还需要你一个小孩子以命相救。”
古晚秋本是担心草草,无奈脱口而出,倒像是变成了责备。
草草一心以为,古晚秋责怪自己,是因为被自己以命相救是驳了他的面子,没甚尊严,于是委屈地说道,“主人,我知道了!还有,我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古晚秋也不知道草草所说的知道了是知道了什么,只觉此时怒气上涌,就不再开口,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变成了责备,让两人生出嫌隙来。
于是,古晚秋眉眼紧蹙地往院外走去,也不管草草有没有跟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