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县试1
童试三年两考，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六月院试。
若是顺利，半年之间，三场连捷，便可从学子步入童生、秀才之列。
顾彦白每天往外面跑着办各种手续，洛笙则在家里做衣服。
秦氏已经走了，洛笙又本身就是个宅女，平常没事根本不愿意往外跑。
她知道顾彦白最近有事要忙，好像是要参加县试。
洛笙不知道为什么相公突然要参加县试了，不过顾彦白没有向她表露过困难，她就当做不知道。
在家给两人做衣裳。
顾彦白这边也快到了考试时间，洛笙的衣服也已经做好了。
一件天蓝色披风，月牙白长袍。
洛笙主要给两人做了柔软贴身的里衣，每人三套。
顾彦白傍晚从县城里回家，看到了床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一摞衣服。
顾彦白努努嘴有些奇怪。
探头，发现娘子不在，估计是在书房看书吧。
顾彦白好奇的把衣服拎起来看。
发现衣袍很长，不是娘子穿的。
顾彦白有些脸红激动的往自己身上比，发现很是合身。
洛笙一进屋就看到相公脸蛋微红的看着手里的衣服，有些想笑，相公害羞的模样真好玩。
“相公，这是给你做的，喜欢吗？”
顾彦白看到娘子回来了，脸顿时更红了。
听到娘子的话，顾彦白捏紧手里的衣服，“喜欢，娘子做的很好看。”
是啊，洛笙在他的衣袍上绣了祥云图，层次分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做衣服的人刺绣很棒。
“相公喜欢就好。”洛笙帮顾彦白把衣服放到两人平日里放衣服的柜子里。
顾彦白看到自己的衣服和娘子摆在一起，心里美滋滋。
“娘子，我再过几天要到县城参加县试。”
顾彦白牵着洛笙的手，两人坐在一边的软椅上。
“嗯…县试是不是要起好早啊？”
顾彦白听到娘子的话，视线从娘子白皙的手指上移开，“嗯嗯。”
洛笙知道顾彦白有一处房产在县城，并且没有出租。
“那咱们这两天提前到县城住吧。”
“好。”
顾彦白说完就专注的玩洛笙的手指，黑呼呼的头顶看的洛笙有些手痒，想摸摸。
说走就走。
联系张管家，翌日两人便带着轻舟和一个婆子到了县城。
院子张管家已经叫人提前打扫好了，两人一到就可以直接入住。
路上洛笙已经很好奇县城了，到家后休息一会儿，顾彦白便带着洛笙出门逛街了。
此时的县城很是热闹，可能是为了迎接接下来的县试，路边摆摊卖啥的都有，各种点心饮品，还有卖符的，考试好运符，就着还有不少人买呢，洛笙看得频频点头，不管是哪个时代，这符永远是最好卖的嘛，虽然心里没有什么大用，但总是心存侥幸嘛，万一自己就是那个天之骄子呢！看到其他人买自己也要买，不能落后其他人。
顾彦白看到娘子的目光落在一个堆满人的小摊上，刚准备牵着娘子去看两眼，结果就被娘子大力拉走了。
洛笙不信这些，如果是真的话，就不会卖的这么便宜。
街边的各种小吃各种吆喝，洛笙和顾彦白一边走一边看，很是悠闲。
洛笙没有什么好买的，倒是顾彦白买了个簪子。
到家时顾彦白便把刚买的簪子放到了洛笙平日里放簪子的盒子里。
他做的还挺隐秘，不过还是被洛笙看到了。
洛笙坐在里间，好笑的透过屏风看着顾彦白弯着腰偷偷摸摸的样子，扑进被子里憋笑。
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送东西还小心翼翼生怕被她发现的。
是夜，四更天里，更夫们便开始游走报更，还会多敲几锣鼓，提醒到，“参加县试者及早动身。”以来提醒家离贡院较远的学子几时出发，避免误了时辰。
县试考试考五天，一天一场。
听见外面传来的呼叫。
顾彦白正在换衣服，他特意穿上洛笙给他做的衣服，整个人神采奕奕。
洛笙也从床上有些迷糊的爬起来。
“娘子，再睡会吧，现在还早。”顾彦白帮洛笙把被子掖紧。
“相公，我想亲眼看到你进去。”
顾彦白听到这话心里暖暖，也不劝了，他也想多看会儿娘子。
洛笙特意攒上他上次偷偷送的簪子，“相公，你送的这个簪子我很喜欢。”
洛笙笑着对正在看着自己发愣的顾彦白说。
“啊…嗯，好看。”被夸的顾彦白一怔，脸又红了，心里也甜滋滋的，娘子喜欢他送的东西，那是不是就等于也喜欢他呀。
洛笙上前抱了他的腰身一下，随即便抽身出来。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拥抱，还都挺害羞，脸颊上都挂着红晕。
洛笙挽着顾彦白的胳膊，“相公，咱们吃早饭吧。”
“嗯嗯。”
顾彦白心里飘忽忽的跟着洛笙走出房间。
轻舟已经把考试用具和证明准备好，正提着考篮在门口等着顾彦白呢。
洛笙和顾彦白简单用过早饭，便出门了。
路过中途，还听见县衙放响“头炮”如雷击一般，以此为出发信号，家离得远的学子不可在拖拉。
县贡院处在城东南一角，高墙围起，青砖红瓦，十分气派整洁。
毕竟本县本府经济发展不错，县里有钱。
天还未亮，通往贡院的长街上灯火通明，淅淅索索的声响不断传来。马车在离贡院半里处被拦了下来。
顾彦白提着考篮下马车，考篮里放了一些点心，考试的时候垫垫肚子。
顾彦白掀开马车的一角，脸被外面冻得有些红，“娘子，你快快回家，天冷。”
洛笙坐在马车里，“好，相公快进去吧。”而后看着他排队的身影。
顾彦白长得很高，他又很白，在昏暗的天色下，依旧很是亮眼。
顾彦白走到白鹿书院约定好考生聚集之地，联系好之前互结的剩下四人和具结之人，才过去排队。
人群中排队的人很多，有小少年也有和顾彦白一样大的，也有垂垂老矣的老汉。
大家伙一言不发的提着考篮排队，看得出来他们都很紧张。
终于在天色破晓时，考场开门。
顺着队伍大家伙挨个进去。
洛笙最后看了顾彦白一眼才坐着马车走。
顾彦白这边正在房间里被人检查，额…
天气还挺冷，脱衣服检查。
顾彦白一行人总算顺利进场，拿着号码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简单收拾过后，将要用的物件从考篮中取出，置于案桌上。
天微微亮，初春又是初晨，坐下来不动，越发觉得冻手冻脚。
顾彦白引燃银霜炭，将手炉捧在怀里，果然暖和了不少。
还是娘子想的周到，要不然手冻得僵硬，是要吃些苦头的。
他抬头一看，见到了本县的一县之长—周远。
周知县三十余岁，神色严肃坐在高台上，察观全场。
今日县试第一场，即为正场，也是县试中最重要的一场，此后几场考试，则称为初覆、再覆、末覆。
每一场考一日，天亮开考，日落收卷，不得掌灯答题。
两三日后，放榜布公，通过者再考第二场，以此类推。
所考题目皆为周知县所出。
天已大亮，所有考生皆已入座，贡院内一片安静。
一声锣响，助考官们分发答纸，考试开始。
纸上并无题目，题目会以举牌巡游的形式公布。
顾彦白知晓，今日一共有三道题目——首题两道，试四书文二篇，即从四书里出题，写两篇八股文。通常次题一道，依照题目所给意境，帖诗一首。
题量不算大，按师父给他的任务要求，半日即可做完。
牌子很快巡走到顾彦白跟前，上面题目都是他见过的，心里有了打算。
顾彦白在草稿纸上抄了下来，自以为，这两道题中规中矩，对他难度不大。
他开始构思如何下笔。
题不算很难，但难在如何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
时值中午，三道题目已经全部打好草稿，只待誊抄到答卷上。
但已到了用膳时刻，顾彦白收拾好桌面，从包袱里取出糕点和茶水，仅仅有条的开始填饱肚子。
誊抄试卷也是个体力活，需得手上有力气。
吃饱后，顾彦白活动手腕，丈量好大概的尺寸后，才开始一笔一划的将草稿上的文章誊抄上去。
他写得极细心，力求每一个字都工整漂亮。对于县试这样难度不算高的考试，只有把每个环节都做到尽善尽美，才能做到出类拔萃。
午后申时，到了放头牌的时候，即主考官揭开贡院大门封条，把提前交卷的第一批考生从北门放出去。
顾彦白便是头牌中的一员，他写字快又漂亮，下笔无犹豫，自然完成试卷快。
顺着人群出去，顾彦白一眼就看到了外面娘子的身影。
春寒料峭，娘子身着藕丝琵琶衿上裳，刺绣妆花裙，最外面软毛织锦披风。
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顾彦白甚至看到了周围很多人若有若无的把眼神落在娘子身上。
眉头微皱 ，快步走到娘子身边，把娘子围在自己怀里，看到那些落在自己娘子身上的眼神消失了，顾彦白这才松了一口气。
“相公，咱们先上马车回去吧。”洛笙感觉到顾彦白心情貌似有些不佳，以为是科考不太顺利，想着回去再安慰他。
顾彦白也想把娘子藏到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地方，于是牵着娘子的手上马车。
轻舟在一旁看着自己公子吃惊，他没看错吧，公子刚刚瞪他了！
轻舟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了，但还是尽职尽责的驱动马车。
车上，顾彦白想起刚刚那些人看娘子惊艳的眼神，委委屈屈把脑袋轻轻倚靠在洛笙的小肩膀处。
洛笙以为他是没有考好，所以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还拉起他的手安慰。
“相公，没事，这次没考好，咱们还年轻，实在不行，咱们还有钱，就当个小地主也是好的。”
顾彦白听到娘子的话知道她误会了，不过他并没有解释，反而装作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把自己的脸往娘子脖颈处埋了埋。
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娘子最关心的还是他这个人！
洛笙感觉到他的动作，心疼的不得了，手指揉搓他的大掌，试图让他好受点，没看到自己脖颈处一张俊俏脸蛋上得逞的笑容。
到家后，婆子已经做好饭了。
顾彦白和洛笙面对面用饭，知道顾彦白今日辛苦了，所以院子里的人全都早早洗漱过后便进屋休息。
洛笙这边今天洗漱的也格外早，趴在床上睡不着，顾彦白出去如厕去了。
洛笙趴在床上晃着自己的小腿，心里想着有时间自己要去优弧一趟，听说省城的湖在太阳的照射下还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洛笙很是期待。
顾彦白一进屋看到的就是娘子莹白的小脚和细嫩修长的小腿，喉结滚动，顾彦白竟然有想要亲吻娘子小腿的冲动，这不是君子所为！顾彦白心里安慰自己，强迫自己的视线不要往娘子身上落。
洛笙听见顾彦白进来的动静，赶紧翻身进被窝，他今天应该很累，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顾彦白将烛光吹灭，屋内一片黑暗，只有月光的余晖照在窗口。
顾彦白平躺，双手放在小腹处，听着身旁人渐渐平稳的呼吸，顾彦白歪头看了看，娘子睡着了！
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娘子跟前挪了挪，然后红着耳朵尖尖低头亲了洛笙嘴边一口，顾彦白这才红着脸勾着唇满足的睡着了。
夜里，满城寂静。
这时代已取消宵禁了，但是因为这两日县试，街上出来的人自觉少了很多，以免打扰到考生休息。
贡院里，灯亮如昼，千卷堆积如山，若想两日之内将卷子批改完，填榜完毕，不是易事。
周知县带着几位同考官，正在忙着批改卷子。
县试虽没那么严格，但头几名考生的卷子还是马虎不得。
县试考卷的好坏，是彰显一县之学风的重要一环，也是政绩的重要表现，周知县自然看重，只盼能有些不错苗子，替他在府尹面前挣挣脸面。
两日辛苦之后，果真未让他失望。
正场过后的第三日，贡院之外，围满了各府前来看榜的小厮和县城百姓，人声鼎沸，门庭若市。
团榜贴出，人群便团团围了过来。
只见团榜形如大饼，小圈大圈，拢共三圈，榜上只填座位号，不写姓名籍贯，所以各位考生看榜时还需费些眼力。
小圈十人，居正中者为“甲排十三座”，即为正场第一。次圈略大一些，书写紧密，共有六十人。
十人，荣登甲榜。
最外面还有一个大圈，共八十人，称为乙榜。
不管是甲榜还是乙榜，这一百五十人，都算通过了正场考试，获得参加府试的资格。
不过，若想最终在县试取得个好名次，还需继续参加后面初覆、再覆、末覆几场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