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采桑子
第九章采桑子
陈熠出剑极快，但是有一个人比她更快。
她的剑法是跟阎森学的，这天下间再没有比阎森更知道如何拦住她的剑。所以阎森一出手，陈熠手中的剑就被阎森夺了过去，自己的周身大穴也被阎森点住，不能动弹。
陈熠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义父，连声叫道：“义父，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阎森有些生气地看着陈熠，开口道：“熠儿，难道为父教你武艺，是为了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去伤人吗？”
王励勤明显刚才已经手下留情了，陈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这实在是让阎森有些生气。
陈熠见阎森生气了，立刻心虚了几分，但是一想到自己所知的，又倔强地抬起头，继续开口道：“我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义父，我这是为你报仇。眼前的这个名剑山庄的王庄主，就是十年前害你身受重伤的人。他今日来，只怕是要斩草除根。”
江湖本来就是杀人人杀，对于陈熠来说，王励勤死，自然好过她和义父死。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义父却站在了王励勤这一边。
陈熠的话就像一个炸雷，惊得阎森和王励勤都说不出话来。
阎森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王励勤一眼，王励勤顾不得自己手心的伤口，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了阎森的手道：“森，你别听她胡说。我，我怎么会舍得伤你……”
时间实在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磨掉了太多熟悉的事物，让人开始害怕。
感情则是一种更可怕的事物，它让一个坚强的人变得软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若是十年之前，王励勤自然不必担心这个陈熠小姑娘的胡言乱语。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阎森失忆了，而眼前的这个陈熠，却好像是他的义女，与他朝夕相伴了十年之久。
阎森觉得手心一阵湿润，低头一看，发现王励勤的手心还在流血。
这是陈熠的匕首划出的伤口。那把匕首是阎森打给陈熠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王励勤的手不是铜墙铁壁做的，自然是会留下一个伤口。
“王庄主，你先坐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你可以叫我奶力。”王励勤一动不动地看着阎森，开口道。
阎森愣了一会，有些疑惑的开口叫了一声“奶力……”。
阎森话音一落，就看到王励勤的脸上仿佛是被月光照亮了一般，一下子有了生气。
王励勤十分听话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阎森从怀中掏出金疮药，站在一旁仔细地给王励勤的伤口上药。
阎森将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王励勤的手心上，就像他当初处理伤口那样，温柔而又细致。
烛光映在阎森的侧脸上，让阎森平日里看起来硬朗的脸庞多了几分柔和。
王励勤贪婪地看着阎森的侧脸，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陈熠看着两个人，他们两个人靠得这么近，就好像磁石和铁一般，一遇上就很难分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陈熠想到这里，又狠狠地多瞪了几眼王励勤。
“奶力，你手臂上怎么也有伤口？”阎森倒完金疮药才发现，原来王励勤的手臂上也有两个伤口，这两个伤口看起来也是今日受的伤，只是原先并没有做处理，只是自行结痂了，不过刚才王励勤一运功，伤口又崩裂开来，以至于浸透了袖口的衣裳。
阎森拿起金疮药，想将这两个伤口也一起做了处理。
谁知道王励勤却收回了手，摇了摇头。
他需要这两个伤口的存在，疼痛会告诉他，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梦。
很多时候，人需要一点疼痛，因为疼痛才会让他感觉到，他还活着。
阎森见对方如此，倒也没有勉强。他向来是不愿意勉强别人人。
帮王励勤处理完伤口，阎森这才回头看早已经被气得不行的陈熠。
“虽然我不记得王庄主，但是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阎森看着陈熠开口道，“如果你愿意耐心地跟我解释前因后果，我就把你的穴道解开。”
“义父，你为什么相信他？”陈熠不可置信地看着阎森，她还太年轻，不明白什么是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她只是相信她所看到的，她所听见的。
“不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他。”阎森看着陈熠，温柔而又坚定地说道。
王励勤给阎森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熟悉到他对王励勤的靠近近乎不设防。
阎森自从失忆以后，他对于陌生人的靠近总是会带着一点警惕，三步之内，必有察觉。
但是刚才王励勤居然能够直接握住他的手，而没有让他反应过来。
这只能说明一点，他在失忆之前对于王励勤的接近十分熟悉，熟悉到他的身体还保留这个记忆，对于对方的靠近不会有任何的警觉。
王励勤听到阎森的话，心头一热，站了起来。
他想上前将人搂在怀里，却又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只是用更热切的眼神看着阎森。
“熠儿，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不过七岁。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恢复记忆，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觉得王庄主是当年害我的人？”阎森见陈熠已经冷静下来了，就伸手解开陈熠的穴道。
果然陈熠穴道解开后，没有再去攻击王励勤，而是站到了阎森的身旁。
陈熠看着站在阎森身旁的王励勤，撇了撇嘴道：“不是谣言。是秦叔叔告诉我的。”
“秦志戬？”阎森眉头一皱，有些不明白秦志戬怎么会将这样的大事不告诉自己，却告诉一个孩子？
王励勤亦是眉头一皱，但是他没有开口。他只是看着阎森，将阎森的每一个神情都看得很仔细。
“我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了秦叔叔和他手下的对话，他说，幸好遮掩过去了，否则让王励勤知道了阎森的下落，可就糟了。”陈熠想到那日自己听到的对话，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励勤。
“就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你怎么会想到是王庄主害的我？”阎森不赞同地开口。就这一句话，陈熠也想得太远了吧。
“但是义父你中的采桑子，的确是名剑山庄的独门毒药啊。”
陈熠见阎森不相信，立刻说出了最重要的原因。
她原先也只是有一点怀疑，所以自那日之后，每次秦叔叔一来，她都会暗中跟着对方。
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秦叔叔常常会派人来遮掩她和义父的痕迹，而他们要隐瞒的人，就是名剑山庄的人。
而那一次秦叔叔高兴地说，采桑子的毒可算是解干净的时候，她又暗暗记下了采桑子这个名字。采桑子这个毒药在江湖上实在是太出名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名剑山庄独有的毒药，非庄主不能用。
陈熠的话音一落，阎森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拉了过去。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人拥入了怀中。
是王励勤，阎森很快就察觉到是王励勤将他抱入了怀中。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他听到了王励勤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痛苦。
“当年你中毒了？”
也许是声音里的痛苦太真切了，阎森一下子忘记了推开对方，而是顺着对方的话回答。
“嗯。”
“是采桑子？”
“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吧。”
“谁下的毒？”等到王励勤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是满满的杀意了。
王励勤四周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气开始涌现，整个房间里是他铺天盖地的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陈熠被这杀气所震，一下子有些站立不稳，立刻倒退了几步。直到这一刻，陈熠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名剑山庄的庄主，是天下第一剑的主人。他如果真的有心要杀人，凭自己那一点微末功夫，根本是不可能拦住对方的。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不过我毒很早就解了，也没什么大事。”阎森见王励勤的状态不对，试着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做这个动作，对方的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阎森轻轻地在王励勤的身后拍了几下，王励勤的杀气开始缓缓地收敛，消弭于无形之中。
王励勤缓缓地放开阎森，转头看了一眼陈熠，冷冷地开口道：“你还知道什么，全部说出来。”
陈熠摇了摇头，就在王励勤还要再问的时候，马龙的声音响了起来。
“剩下的，不妨我来告诉王庄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