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三天的元旦假期在追剧和作业之中一晃而过，假期后的四中都陷入了备考期末的进程中。不过比起高二高三如火如荼复习着的学长学姐们，高一新生可是一点都不着急，该聊的八卦继续聊着，该看的小说书仍然看着，当然这得是偷偷的，高中生就是这样叛逆但没完全叛逆。
“跨年那晚你没在，晚上宿舍闹得可欢腾了，我们每个人都唱了一首自己擅长的歌，没听到你唱歌真的好可惜啊。”做完早操后周日安找到郜依依一同走回教室一边说道。
“呵呵，还好我不在，我要是唱了那就不是唱歌了，那叫扰民，你们还是别期待了吧。”在唱歌这件事情上真不是她谦虚，数理她起码还懂一些，偶尔瞎猫碰到死耗子还能考个高分，可是唱歌这块儿她是一窍不通，扰民都是美化了。
“没这么夸张吧”，周日安一把揽过她的脖子说道，“那你跨年那天吃什么好吃的啦，都不跟我们一起过就请假走了。”
“什么好吃的，整整两个小时，就听他们那些大人在说些工作上的事，我又插不上话，时不时地还要被抽问一下成绩，这样的你要去吗？”
一想起那天晚上那些个叔叔阿姨问自己成绩的画面郜依依就觉得特别受不了，尤其是还有个周纪元在那里做对比简直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么说，那个男生真要帮你补习？”
“开什么玩笑，我和他又不熟，他妈不过是客气地提了一句，你还当真了。再说了他和我一级哎，有问题我也该去问老师啊。”
“就你？问老师？”周日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干嘛，你这个语气什么意思啊？是，我不喜欢去找老师，不过你也不用这样吧。”
“郜依依，王老师找你。”一个留着齐刘海扎着中马尾的女生拿着试卷走了进来，一看就是刚从办公室回来。
“估计是卷子的事，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你回来的时候不会带回我的名字。”周日安同情地拍了拍郜依依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
完蛋了，数学！！！
郜依依一路提心吊胆的来到了班主任办公室，因为数理化老师的办公室都在高二高三那边的教学楼，所以有时候要来找学生都是直接到这边的班主任办公室，再说下节课就是数学了。
“老师。”
“把你的卷子找出来。”王军，郜依依高一时的数学老师，个子中等，看着挺瘦，戴着个眼镜不怒自威，但属于高颜值的一类，至少在郜依依的眼中他和初二的语文老师是她整个中学时代长得最帅的两个老师。此刻这位王老师边批着作业边说着话。
郜依依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把试卷抽出来大致看一遍，还好错误率不高。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此时王军算着时间便抬起身来双臂环抱看着她问道。
郜依依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也就错了两道小题半道大题啊。
“卷子看了？看出什么了吗？”
这话说的，还能看出什么，总不能看出朵花来吧。
“错了两道填空和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
“我不是让你来陈述已知事实的”，王军伸出手把卷子拿了过去，“集合你也错，这可是第一题啊，送分题你都拿不到。”
好像是漏了个负号
“再看看这道题，上张卷子刚讲过，你转头就能忘，啊。”
那可不是一模一样，好几个小细节都换了好吗。
“这道大题目我也就不说了，一会课上讲，其实这道题也不算超纲，你动动脑子也能想出来。”
什么话都让您说了，呵呵。
“我听其他任课老师说你成绩不错的呀，数学是薄弱了些，但是我看你上课也挺认真的，怎么做起作业来这么马虎，你这不是学习能力不行，是态度问题，这几道题目下次再让我看到你错了，你就去抄个几十遍，抄记住为止。”
数学题，抄有用吗？
上课铃响了，郜依依赶紧乖巧地点了点头拿着卷子飞奔回了教室。
就像数学老师说的高一的数学能难到哪里，只是在初中被物理深深打击过后的郜依依对数理产生了天然的畏惧，总觉得自己学不好，偶尔分数考高了她也觉得就是卷子出简单了被她捡了个漏。每逢大考就是她原形毕露的时候，或者根本就是她没有考运这种东西吧。
两个礼拜之后期末考如约而至，考完没两天各科成绩也都出来了，不出所料郜依依还是全班前五，当然数学依旧是考得最烂的那一门，在前五名的单科成绩里独成一道风景线。
讲完试卷后大家就都纷纷投入了寒假的怀抱，背着学校发的作业冲出了校门。
作为一个学生最期待的莫过于每年的寒暑假啦，郜依依也不列外，但其实她是个非常非常宅的宅女，所以每年的假期都过得很平淡，她快乐的点就在于终于可以追很多心心念念的电视剧了。
小时候的郜依依也特别活泼，虽然后来村上有些长辈说她儿时很乖巧，但是她的内心一直是很皮的，这点倒是为数不多符合射手座的特征之一。从什么时候开始宅起来的呢？可能得从十岁那年说起吧，那会儿她的亲妈何云霞女士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这个家，一夕之间郜依依就变得不爱说话起来，每天都担心会不会第二天郜先生也抛弃了她，会不会有一天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她渐渐胆小懦弱起来，也渐渐封闭起自己的内心。可那时候的郜先生出了车祸刚做完手术还在恢复期，郜依依的祖父也是在那一年永远地逝去，没有人会关注到这么小一个孩子心理会不会出现问题，因为还有很多更加复杂的事情等着他们去解决。
就这样她开始依赖起看电视剧，难过了看剧，开心了也看剧，因为没有人可以分享这些喜怒哀乐。大学时她听到过一句话：人类的悲喜并不互通。但这句话早在十多年前她就已经体会到了。
寒假是不可能做到完全宅的，因为有春节。
郜家人不算多，郜依依的祖父有姊妹五人，除了大姐远嫁，其余的几个妹妹都嫁在了苏省省内，每年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的人总要聚一下。祖父故去后，郜先生想着如今亲戚们都五湖四海的发展着，每年每家都要去拜年也排不过来，于是就提议并拍板今后按着兄弟姐妹几家的顺序来，一年一家，每五年一个轮回。郜依依的祖父母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她亲爱的父亲大人还有一个就是叔叔郜定云。当初郜家条件不好，郜先生作为长子却迟迟没有婚配，倒是郜依依的叔叔早早结了婚，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明明郜依依的父亲是长子她却比堂哥郜澄小了整整五岁。随着他们两家都成了离异家庭后，这个家里的人就更少了，对她而言春节是个为数不多的热闹日子，她喜欢热闹。尽管自己的心封闭着，可是短暂的热闹也会让她很开心，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当然，收压岁钱也是个很开心的事情，从正月初一到初五每天都能数小钱钱想想都开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中学那几年她的压岁钱都被何琴以各种方式软硬兼施地拿走了。
大年初一这天被安排给了郜依依祖母王老太太的娘家，一大早郜依依就兴奋地起来换好了新衣服去给长辈拜年。
“爸爸，新年快乐！”郜依依在郜先生面前转了一圈说道，“好看吗？”
“小妖精。”郜先生端了碗刚出锅的小汤圆毫不留情地吐槽着，但是看向郜依依的眼光总透露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哎呀，爸爸，到底好不好看嘛？”
“好看~，去给你奶奶拜年了吗？”
“我现在就去~”
王老太太和郜依依他们并不住在一起。拆迁前郜家有三栋紧挨着的房子，最矮的那一个是王老太太和郜祖父一起住的，后来祖父去后独留王老太太一人。中间那栋年久失修，是从前郜先生兄弟两家一起住的，后来郜先生发家后便把旁边一个旧车库给拆了重新盖了一栋房子带着郜依依和何云霞一家三口搬了进去，原先那套就全部留给了弟弟。
小学春游的时候路过他们村子，郜依依就会指着他们家跟同学说那是她家，很好认，因为当时这样的房型整个村上独此一家。
依例王老太太给两个孙儿准备了一模一样的两份红包。
吃完饭后一家人就到村上同宗的人家拜年，王老太太是长辈便留在家中等着其他的晚辈过来。郜依依和郜澄两人每年都是两手空空出去最后满载而归。
“给。”郜澄把红包和装有水果干果的礼袋全部给了郜依依开启刷起了手机。
“郜澄，你又把空红包给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每次都让我拎这些东西，重不重啊！”
“你这小不点，叫哥，没大没小的。”
“哥？那身为长辈我都喊你了是不是该给个红包啊。红包都没有还想让我喊你。”郜依依一回到院子就把手里的东西赶忙放到花台旁的桌子上。
“给。”
“五块钱？你也太抠了。”
“嫌少啊，那没办法，等什么时候你哥我成了富翁，分分钟给你打个五百万怎么样？”
“那我还不如自己成为富翁呢。”郜依依一把拿过那五块钱，反正不要白不要。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两人坐在客厅里一个玩着手机一个看电视，也没多交流。郜依依一直觉得三岁就有代沟，那她和郜澄差了五岁可就是个鸿沟。事实也是如此，自从郜澄上了初中后两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性别差和年龄差导致他们基本没什么话题可聊。即便偶尔见面，还一见就互掐，在郜依依的心里还是很珍视这份兄妹情谊的，可能这就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血脉之情吧。
“郜依依，郜澄，时间到了，出发吧。”
新年的第一顿正餐是由王老太太的哥哥一家提供的，对于这家人郜依依只有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抠，得出这个结论也不过是因为每年的春节只有他们家跟拖欠工资似的拖压岁钱，这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时候她就想这压岁钱也不过是过年添喜气的一种方式，你家给我家孩子多少，回头也就以一样的金额还回去了，实在搞不懂他们家也不缺这点钱怎么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后来她总算理清了这笔账，他们家和郜家的构成差不多，原本就是四个孩子间的压岁钱互换，可是她读高中的时候他家的小孙女因为父母离婚被判给了母亲，而他家的孙子和郜澄一样大所以要不给就一起不给了，这样一来郜依依就变成了最特殊的那一个，算起来还真是亏本买卖。
吃完饭亲戚们虽然嘴上说要走了，但是依然会在饭店门口相送，然后这一送就又能再聊上个十几二十分钟。
“郜澄，你别动我头发，我花了好长时间弄的。”
“这么简单的发型你也要弄那么长时间，你手残啊。”
“你才手残。”其实他一点都不手残，甚至他的手是全家最好看的。
郜依依站在花坛边缘石上趴在郜澄的背上看着他快速地翻着手机里的小说，什么也看不清，于是无聊地抬起头正巧看到郜先生好像在同路上的人打招呼便顺着方向看去。
是周纪元一家。可能是这段时间吃饭见面太过频繁了，她看了两眼就继续低下头看郜澄手机里的小说。
“你就不能翻慢点吗，我都还没看清。”
“又不是给你看的，要求这么多。”说归说，他还是不露痕迹地多停了几秒。
至于周纪元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反正等郜先生喊他们上车回家的时候就已经见不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