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2015年12月31日，星期四。和往年不同，这个郜依依步入高中后的第一个跨年不再是待在卧室看着芒果台的跨年晚会，用极致的跑调跟唱电视机里的每一首歌，宣泄一个人的狂欢。因为是跨年所以这天晚上的晚自习被用来给每个班搞元旦晚会了，这是金山四中的传统。但郜依依提前请了假，那晚她被郜先生带出去聚餐了，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在跨年之夜遇到了周纪元。
“来来来，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咱们大家碰一个。”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家的大人提的建议了，反正那天晚上类似的话出现了很多次，大人总有不同的理由来达到喝酒的目的，当然醉翁之意有时也不在酒。
“郜总，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去那边的工地看看，三月份你带人来。”
“行，等我过去了具体的方案咱们再定。”
“可以可以，来来来，再干一杯。”
酒桌上就是这样许多事一杯酒的功夫就谈好了，不过这只是大人们的乐趣，陪同的孩子们自然是当个合格的干饭人喽，其中以郜依依为典型代表。她是个挑食的人不过也知道分场合，所以在外吃饭的时候总是能做到每道菜都尝一下，看似是个小吃货，其实不过是因为太无聊了，除了吃还能干嘛呢。可是表现得太能吃也不行，周围的阿姨总觉得这丫头能吃能喝的，就会不停地夹菜招呼，碰上喜欢吃的菜也就算了，如果是些辣菜那简直是在要她的命啊，如何适宜地拒绝来自这些阿姨们的好意也是她一度修行的课题。
“unbelievable！”身边一声动画提示音瞬间给她带来了灵感。
“阿姨，您也玩消消乐呀。”
“对啊，你也玩？”
“嗯，您这是多少关了？”郜依依笑着乖巧地回答道。
“刚600关了，你呢？”
这个阿姨还挺好转移话题的，她心中暗自窃喜，终于不用再吃了。
“哇，阿姨你好厉害，我才200多关。”
“全星吗？”
“嗯。”
郜依依有强迫症，虽然她一直不肯承认但事实就是她有，而且很严重。比如书上笔记有个字写的不好了，但因为上课没时间改她就会特别难受，反反复复地去纠结那个字连带着看那一整段的笔记都不顺眼；再比如出门前会检查好几次门窗，但是出门到半路上又会不停地回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关门窗；还有就是玩这个消消乐，她明明通关很快但是就非要得全星，有一关没得就会浑身难受，然后一直去玩这一关，最后就导致她的进展很慢。以上种种都困扰她许久了，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你很厉害哦，你别看我这600关了，我前面有不少都是一颗星，还别说就是个消消乐还挺难。”
“是的，这游戏越玩越难。”郜依依皱了皱眉头赞同道。
“这关你试试？”旁边的阿姨说着突然把手机递了过来。
看来是玩不过了，不过阿姨啊我这等级还没你高呢，认真的？
没错，这位阿姨是认真的，但是郜依依也是认真地玩了三把，然后一次也没过。
“w”，差点爆粗口，郜依依立马闭上嘴准备再玩一把。
“没事，别着急，慢慢想。”
这位阿姨，不是你自己玩，你倒是又吃上了，我这个强迫症可怎么办呐。郜依依边腹诽边考虑下一步该消除哪一个。
此时周纪元走到她的身边顿了一下，声音不高地说了句：“左移第三列第二排。”
“第三列第二排”，郜依依沉浸再游戏里也没注意是谁说的话，只是依言找到了他说的那个，是个红色方块，然后用她仅剩的一步将方块左移，赢了，但是没全星。
“哟，赢了啊，依依你这个丫头真厉害。”
还好不是自己的手机。
郜依依笑着把手机还给了那个阿姨，拿起筷子夹了片刚上来的炒生菜放进醋碟里，抬头时不经意地看到周纪元正和他妈妈耳语着什么。她也没兴趣知道，夹起生菜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一口吃了，味道正好。
“不好意思各位叔叔阿姨，我还有约就先走了，各位慢吃。”
“他和同学还有约，说要一起跨年，小孩子么花样多。”纪蘅解释道。
在场的大人也都表示理解，这场饭局他们这群小辈本来也不是主角，所以他先走也没人反对，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一个小孩子是不是提前离场。
“小元，跟姐姐也说声再见啊。”
今天是跨年夜，之前吃饭时见到的几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没来，想必也是一早就有约了，所以只有郜依依和周纪元来了。
此时她真的很无语，什么姐姐啊，差了几个月跟差了一辈似的，一会就剩她一个人了，可咋办呐，继续吃？她是真的也想走，可是不行。
“再见。”周纪元看了看她复杂的表情还以为她是不想让他喊姐姐，毕竟女孩子好像都挺介意说年龄的，比如他的老妈，所以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还是没喊出那句“姐姐”。
“再见。”郜依依假笑女孩上线，还附带了一个没得感情的挥手。
周纪元看了她一眼于是再次和长辈们打了声招呼，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驼色长款毛呢向门口走去。
郜依依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后转回头来继续夹了点蔬菜放进碗里。
今天的周纪元换了一套更为轻便的衣服，一件纯白中领长袖t恤作为内搭，领口还有一排黑线绣的英文，裤子则是一条纯黑色的直筒长裤，鞋子也只是双看起来很普通的运动鞋，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那时候的郜依依还不了解男生对鞋子的热爱就相当于女生对口红的执着。外面再套上一件修身的毛呢，一身简单的搭配显得他又瘦又高，明明离上次见面才过去十几天，可是她觉得这个男生好像又长高了，反观自己完全没变化。
周纪元走后也没什么变化，大人们聊天喝酒照常进行，而对郜依依来说也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无非就是只剩她一个小孩了，可是转念一想方才周纪元在的时候两人也没什么交流，依然是孤军奋战毫无区别。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回家的路上郜依依算了下时间回去还能赶上后半场的跨年晚会，虽然她也觉得很无聊，也想像周纪元他们一样和好朋友们一起出去跨年，但是郜先生是绝不会让她大晚上的还一个人在外面的，再说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早就习惯了。周纪元只是牵动她内心渴望的一个小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