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母亲受难
路鸣朝村西头远远地望过去,好像是在他的家门口围着一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鸣匆忙加快了脚步,走近时,听到了一片议论声:
“你看看,这不是欺负人嘛,就不怕她儿子回来。”
“嗨,你还不知道吧,她儿子路鸣现在挣不了几个钱,而且还是没出息的上门女婿,怕个锤子。”
其中一个嗑着瓜子的妇女小声嘀咕着,阴阳怪气,眉飞色舞,斜仰着下巴,颇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唵?囊!上门女婿?吃软饭啊,真窝囊!”
旁边另一位头戴粉红色手巾的妇女,急忙凑上去附和道。
“听李大嘴说的,听说在丈人家低三下四呢。”
“嗨!李大嘴满嘴跑火车,你也信?”
头戴粉红色手巾的妇女,是个颇有点姿色的寡妇摇了摇头:“你看她嚣张的样,也忒欺负人了。”
“擦你娘那个比,谁说这只山羊是你家的?唵?羊头上写着你的名字呀?他奶奶个比滴!”,外号李娟子的村长妇人叫李娟子,正在朝路母破口大骂:
“这只山羊就是俺家的,怎么着吧,老娘就拉回家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自己上门女婿的事情,咋就传得这样快呢!
路鸣越走越近,隐约听到了他们尖锐的议论声,心里不是个滋味。
“吆!路鸣回来咧!”
大伯抽着烟圈,弹烟灰的时候,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路鸣。
“鸣鸣,你咋回来了?!”
母亲蒋芹芹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棉线头巾,上身穿上了花棉袄,下身青布色的棉裤。
一张皱纹纵横的脸庞,深深染着尘土的气息,一双充满血红色的眼睛满是委屈。
“娘,咋咧这是?”
路母看着自己儿子突然回来了,又是开心,又是惊讶。
神色变化中,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恁李婶儿,非要说咱家的山羊是他家的”
路母不会撒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嘴角微微上下哆嗦。
不过还是咬着牙,眼眶中的泪水愣是没有流淌下来。
“你娘那个大笔啊”,李娟子不断爆着粗口骂道:
“亲娘啊~谁偷来?!”
骂着就要上手,被身旁的路鸣一把抓住了李娟子的手臂。
“滚!”
路鸣用力一推,一个趔趄,李娟子摔倒在地。
“啊!打人了!杀人了!”
李娟子在地上撒泼打滚,气得路鸣不知如何是好。
见她像一条疯狗一样,扑上来还要厮打,却被匆忙赶来的张河东拉住了。
“闹什么闹?还不嫌丢人!”
张河东是李娟子的男人,也是桃花寨村的村长。
五十岁左右的年龄,一颗冬瓜般的大脑袋,村里人送他外呼,人称:“张冬瓜”。
“那比娘们,说咱偷了她家的山羊,还说要报警。”
李娟子毫无口德,说起话来添油加醋。
“你骂谁呢?我忍你很久了!!”
路鸣听到李娟子毫无羞耻的乱骂。
抡起手臂要扇她几巴掌,却被张河东挡住了。
“路鸣你别嚣张,我都听儿子张斌说了,你小子很落魄啊!”
张河东挑着眉头,摇晃着“冬瓜脑袋”,下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藐视的笑容。
周围的吃瓜群众看着要动手,怕事情闹大了,警察来了就没意思了。
有几个好心邻居上前劝了几句。
“行了,行了,别闹了李婶儿。”
“行了,河东村长,他们孤儿寡母的,事情闹大了不好!”
大部分人只是磕着瓜子,或抱着双臂凑个热闹。
“路鸣,你小子,别猖狂,我儿子在市里,没你好日子过!”
张河东食指狠狠地上下指着路鸣,被几个村里的中年人推开了。
“呸!什么玩意啊!上门女婿、窝囊废,哈哈哈哈”
路鸣听到这句,心中的怒火蹭蹭蹭蹿了上来。
握着双拳就冲了上去。
“鸣鸣!不要打架啊!不要!”
母亲蒋芹芹佝偻着腰大声喊他。
“我去你妈的!”
一米八一的高个路鸣,抡起他有力的拳头,一拳打在了张河东的腮帮子上。
两个鼻孔,瞬间冒出了鲜血。
“擦你大爷!你敢打老子!”
看热闹的人群中,路鸣的三个大伯看事情不好,赶忙掺和了进来,阻止了一场厮打。
他没想到落魄的大侄子,火气倒是涨了不少。
“东林家的,快让路鸣回家吧,别闹腾了!”
大伯一颗苍头,扯着烟酒嗓喊道。
路母频频点头答应,头顶刚过儿子肩膀的她,双手拉着路鸣的胳膊往家里走去。
“小子,你等着,打了老子一拳,老子跟你没完!”
张河东捏着流血的鼻子,声音嗡嗡的很低沉,肩膀上披着的草绿色大衣掉在了地上,冲着路鸣愤怒地放着狠话!
回到家的路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嘟嘟囔囔:
“儿啊,唉!你不该掺和村里的事情的,都怪我!都怪我!”
“娘,你别自责了,我信你没错的,一定是李娟子又耍无赖了,她做得这样占人便宜的事情还少嘛。
“你辛辛苦苦喂养的山羊,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现在却让她赖了去,这口恶气我忍不了!”
路鸣扶着母亲走进了北屋,让她在靠北边土墙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马扎上,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倒霉也就罢了,母亲在村里还被人欺负。
要知道母亲在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这社会到底怎么了,人善被人欺吗?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没有能力。
路鸣挪动马扎,靠近母亲,看到母亲一双粗糙皲裂的手,手背斑斑点点老年斑颜色深沉。
路鸣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仔细看过母亲这双手了。
看着看着,心头不禁一酸,他低着头,眼中的泪水差点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