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儿子不孝
母亲蒋芹芹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泪,离开了座位。
“你还没吃饭吧,娘给你做饭去。”
等母亲走出屋门后,无所事事的路鸣心烦意乱,本来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谁成想,遇到这样糟心的事情。
路鸣瞥了一眼北墙上巴掌大的月份牌,时间正是:2018年11月10号。
想想距离毕业已经六年多的时间了,时间真是匆匆,而自己却一无所成。
他的视线从北墙缓缓移动到屋子的西南角,一台24英寸的电视机,母亲擦的干干净净。
路鸣随手按了下右下方的圆形按钮,心想随便看看电视散散心,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娘,电视坏了吗?”
路鸣朝走进南屋伙房的母亲喊了一声。
“不是!咱家里没电了。
“没电了?怎么不交电费呢?”
“哦,我一个人在家,太阳落山就睡觉,用不着电”
路鸣听完更加沉默了,心想:母亲一个人在家,得多无聊啊,她不是不喜欢看电视,而是为了省电费。
哎!儿子不孝啊!!
路鸣在心里责备着自己:这几年自己在外面过着舒服的日子,虽然工作忙,但怎么就忽略了母亲的生活呢!
不应该啊!
不应该!
“嘎嘎嘎”
正想着,院子里传来母鸡急促嘎嘎叫的声音。
“娘,你这是干啥呢?”
路鸣跑出了屋子,看见母亲在土院子里正拿着菜刀杀鸡。
“你来了,娘心里高兴,今中午给你炖老母鸡吃。”
“娘,这可是下蛋的鸡啊!”
“嗐!没了,再买鸡崽养起来就是。”
蒋母一边说着,一边给芦花鸡放血
路鸣看着母亲开心忙碌着,他的心中似乎有一股暖流流淌过。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特么这句话说的就是我,路鸣开始反省自己:
活该啊!或许上天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让看到母亲的不容易。
娘,儿子不孝啊!
你放心,儿子以后,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鸣,快进屋吧,外面冷。”
“让我来吧。”
“去去,别再沾手了,要不你拿斧头砍柴吧。”
“行。”
路鸣走进南边的火屋里拿出了斧头,环视着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小院,小院的东边种着一棵胳膊粗的石榴树;
石榴树旁边是一个四五米长、两米宽的花坛,花坛中有一架枯枝败叶的葡萄架;
葡萄架的西边是一间低矮的牛棚,牛棚中现在养着几只山羊。
路鸣走到牛棚红漆斑驳的铁门旁边,抽出一根碗口粗的桃树干,抡着斧头开始劈桃木。
过了一段时间,母亲鼓捣好了一盆鸡肉;路鸣劈了一小堆桃木柴,抱进了南边的火房。
跳动的火苗燃起,土屋的上方飘起了袅袅炊烟。
真是久违的炊烟!
看到炊烟,不知为何,路鸣有一种想回归田园的冲动。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咕哒咕哒”,母亲一手拉着风箱,一手往土灶口送桃木柴火。
时间不长,火苗越烧越旺,蒋母停止拉动风箱。
拍了拍手上的灰,转头看了一眼倚在火房门口的儿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娘,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跟雅兰闹矛盾了,我来的时候听到村里人的议论了。”
“嗯”,蒋芹芹点了点头,“娘怕你想不开,你河东叔说雅兰出轨的事情,是真的吗?”
路鸣点了点头:“就是跟他儿子干得好事!”
路鸣本不想告诉母亲这件事,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既然传开了,沉默的话反而更让母亲担忧。
“啊?老天爷啊!”
蒋芹芹的手一抖,桃木柴散落在了地上。
“这不是明着欺负人嘛!张斌这孩子咋这样!雅兰这孩子也真是的!!”
母亲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重新从旁边捡起柴火,一根根添进土灶内,问道:
“鸣儿,那你以后怎么办呀?”
“去特么的刘雅兰”,路鸣离开了门框,身体蹲了下来,“娘,我不当这上门女婿了。
“今天我想明白了,当了七年的上门女婿,让你受委屈了,果果跟着她家姓,也就罢了。
“可这几年他们也不乐意待见你,我想啊,都怪你儿子毕业的时候,没有志气,站不起来,一门心思地依靠他人。
“娘,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以后靠自己,给您老和果果好的生活”
蒋芹芹听完儿子的话,低垂的眼睛看着跳动的火苗久久才开口道:“是啊,事情要多靠自己啊,不求人跟人一般高。”
这些年,她是多么想见一见自己的孙女果果,可是亲家那边不待见自己。
记得上次她坐车去市里看孙女——
手中提着几个南瓜,一布袋自家打的红枣,背着半袋子花生。
蒋芹芹老年机都用不了,手里只有儿子给她的一个地址。
下了车东问西问,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的住房,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
弯着腰把东西放下后,欢欢喜喜地见到了孙女果果。
又是疼,又是爱的,想抱抱孙女的时候,却被路鸣的岳母抢了过去。
还轻蔑地说了句:看不到身上脏啊,别传染上我孙女细菌。
蒋芹芹活了大半辈子,虽然不识字,但是人情世故她是很懂的。
被这样抢白了几句,她只有听着的份,只能默默地看几眼孙女。
更让她气愤的是——中午的吃饭的时候,路鸣的岳母竟然不让她上桌吃。
而是像喂狗一样,给蒋芹芹端了一碗饭,让她在厨房吃。
这一系列的不待见,让路鸣的母亲寒了心。
之后,她知道,儿子跟儿媳因为这事情闹矛盾,还大吵了一架。
她知道儿子看不惯,可有什么办法呢,不能因为自己,而破坏了儿子的感情啊。
蒋芹芹知道儿子一个人在县城无依无靠的,挺不容易的。
为了不难为儿子,很多话她闷在了心里,从来没有跟他提一句。
从此,再也不去市里了
可今天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能替母亲考虑了,她心里泛着幸福的酸楚,久久无法平静。
她想念儿子,同时也想念孙女果果。
“鸣鸣,那果果怎么办?”蒋芹芹回忆了一阵,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问道,声音略微有些颤。
“果果,能跟咱们吗?”
“娘,到时候我看看吧,我这次来打算跟亲戚借些钱,我反正跟刘雅兰过不下去了。
“主要是我现在现在手里没钱,怕刘雅兰拿抚养能力说事”
路鸣本来想说工作丢了,转而又想不能再刺激母亲了。
所谓报喜不报忧,妻子出轨这件事已经够她忧愁的了。
“鸣鸣,咱不怕,要不明天咱去集市,把牛棚里那三只羊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