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八点半,徐秋到了剧组,得知戚逸来得格外早。
“这么敬业?老夫自愧不如啊,看来明天要把开工的时间提前了,嗯,围读剧本晨会倒也不错。”
“别了,”戚逸摆摆手,“要真这么做,大家得恨死我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找这麻烦。”
“今天的戏有把握吗?”几句玩笑话后,徐秋及时收住,将话头转回正题。
戚逸目光微垂。
今天的对手戏依旧是亲密接触,比上次还要坦诚相待。
他想起早上在酒店长廊中看到的画面,嘴角反而轻轻勾起,仰起头看向徐秋。
“当然有把握。”
准备工作做好,第三日的戏正式开拍。
咖啡店外的马路边上,一位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被洗得快褪色的连衣裙,脚边的筐子中放着几十枝玫瑰。
今天是五月二十号,他和蒋征已经冷战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俞之平看着卖玫瑰花的小姑娘出了阵神,当他低下头看向手表,耳边恰好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俞先生吗?”
俞之平抬起头,和先前拿到的照片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好,”他站起身来,礼貌地伸出手,“许小姐。”
两个人面对面落了座,沉默了片刻,许云静微笑着撩了撩耳边的长发,道:“这是我的第一次相亲。”
俞之平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那……很荣幸。”
两人从兴趣爱好聊到彼此的恋爱经历。
“我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许云静坦诚道,“不过毕业前就已经分手了,之后也没再联系过。我听王阿姨说,你之前还没谈过女朋友。”
俞之平很轻地扯了下嘴角,眼梢低下去,嗯了一声。
“还没谈过……女朋友。”
许云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抿了抿嘴唇,站起身前倾身子,附在俞之平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话说完,她坐回原处,脸色微红,却还是勇敢地直视着俞之平。
对视一阵,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俞之平推开门时,客厅旁的餐桌上亮着烛灯。
桌上摆了四五样菜,鱼汤的鲜味从锅盖缝隙中钻出来,桌子一角放着一束新鲜的玫瑰。
他侧过头,顺着烟雾看清了陷在沙发上的人。
蒋征的面庞沉在烛灯无法照亮的阴影里,只能看清动作与轮廓。
“回来这么晚?”蒋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带着沙哑。
俞之平把包放下,有些不自然地扯了下衣角:“嗯,朋友的生日宴。”
时间的滞涩感再度被拉长,仿佛只过了几秒,又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今天是恋爱纪念日。”
撂下这句话,蒋征起身,把烟掐灭,将所有的菜都端到了厨房。
俞之平站在客厅中央,听到瓷盘摩擦的噪音和食物被倒入垃圾袋中的沉闷声响。
屋子里还飘着玫瑰的香气,但谁也没有心情再去欣赏。
水漫过额头,蒋征仰起头,等他低下头,腰上缠上了一双手臂。
俞之平也脱得干干净净,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水流淌过两人的身体,在脚底亲昵地重新汇聚。
他把脸颊贴在蒋征的肩头,摩挲几下,张嘴朝他肩膀咬下去。
下一瞬,俞之平整个人被按在墙壁上。
水流灌进鼻腔里,俞之平难受地甩了甩头,但蒋征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无法动弹。
嘴唇传来啃咬的触感,俞之平微微张开唇,蒋征掐着他的腰,吻的力度头一次让俞之平几乎呼吸不上来。
他搂住蒋征的脖颈借力,但水流让依附变得困难,俞之平觉得手有些酸。
两个人谁都没有闭眼,就那样清醒又沉醉地吻着。
最后,俞之平被折腾得有了感觉,他轻轻扭动了下身子,微微喘气,贴着蒋征的耳骨啄吻,一下一下摸着自己在对方肩膀咬出来的印子,主动道:“明天周末,不用早起。”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蒋征直起身,两人拉开了距离。
俞之平仰头,却被蒋征避开了。
原本炽热的氛围一下子冷了。
“我累了。”
蒋征说完,取了毛巾走出了浴室。
接下来的沐浴时间,俞之平心里始终有些烦闷。
他草草擦了身子,再出去时,发现蒋征在将自己的衣服放进洗衣机。
如果说一开始是自己理亏,俞之平还觉得有些心虚,但经过蒋征这么一番折腾,他也没了心情,一挨枕头没多久便睡着了。
漂洗了三次,蒋征将脱了水的衣服取出,他死死地看了许久,然后神经质一般,像狗一样凑近去闻,很用力地嗅着上面的味道。
那股淡淡的香水味没有了,被洗衣粉的味道彻底覆盖。
“好,cut!”
徐秋示意拍摄停止,同时听到周围的摄影师小声议论,说这么一场戏,两个人都表现得游刃有余,太令人意外了。
徐秋自己也有些出乎意料。
戚逸的能力不容置疑,萧崇柏也是难得的好演员,但两个才接触了几天的演员能演好今天这场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以为要演得自然而有张力,至少要拍个五六条,没想到这一条就过了。
拍浴室内的戏份之前,这里已经做了清场,除了演员和导演,只有几位必要的摄影和场务在。
但即使不做清场,戚逸也相信自己能够演出这一条的水准。
拍摄结束,戚逸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后感到久违的轻松。
这样的状态很好,他想。
戏中的他与萧崇柏饰演的蒋征是一对同性恋人,这样的关系与过往重合,所以他在前两场戏中显得不自在。
但现在不一样了。
萧崇柏与段颖琦的关系也在昭告着情感记忆的破裂。
对于他而言,越脱离他自我意识的表演,反而越能让他入戏。
在戏中,他只是俞之平,而不是戚逸。
这种潜意识的认知会让他变得更放松,更自在,更能酣畅淋漓地表达情绪。
这些也都意味着,他在慢慢地放下,慢慢地对这段过期关系脱敏。
直到重新找回丢失的洒脱。
……
私人换衣室内,萧崇柏看着镜中的自己。
方才的表演中,他险些就有了反应,只差一点。
热吻结束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出了戏。
蒋征带着充满痛恨的清醒结束了那一吻,但望着戚逸的眼睛,他的整个灵魂都在叫嚣着吻得更深,更久一点。
有些瘾或许是戒不掉的,一旦重新沾染,只会如烈火般卷土重来。
想到自己的失控,萧崇柏紧抿着唇,强制自己忘掉刚才的一切,他抓起旁边的矿泉水瓶从头部浇落。
清凉的水划过头颈,似乎带走了些燥热。
他睁开眼,目光再度变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