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救命稻草
张稀星刚才要站起身,就觉得裤子口袋有个重物往下坠,伸手一摸,竟然是那个只应该存在于“幻觉”中的小钩子。
“这个小钩子是真的?那怪蛇、黄鼠狼、灵魂出窍、黑火这些也都是真的了?”之前天衣无缝的推断完全被推翻,张稀星顿时心乱如麻,“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我这二十多年不都白活了吗!”
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自己的世界观也瞬间崩塌,张稀星只觉天旋地转,瘫倒在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稀星,你怎么了,腿软了?低血糖是吧,咱赶紧带大爷大娘回去,咱俩好好喝点。”罗显扬已经把二老扶了起来,折腾了一晚上,这小子饿的前心贴后心的,想赶紧回去旋饭。
“鬼”张稀星爸妈不像罗显扬就惦记着吃,他们听到张稀星摔倒前嘴里嘟囔着好像说了个“鬼”字,二老又面色凝重地对视了一眼,接着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说:“稀星,那个大夫当时还说过”
张稀星心烦意乱,实在不想再听任何跟这些事情有关的东西,他赶紧说道,“妈,您先别说了,您二老都太累了,咱先回家好好歇歇,有啥事明天再说。”
说着就跟罗显扬一起把爸妈搀回了家,先给二老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服侍他们睡了。
二老刚睡,罗显扬又从家里抱来老多鸡爪牛肉什么的,张罗着喝酒。
张稀星正好心里烦闷,也不吃菜,只是一杯杯地喝,不一会就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怪蛇、小钩子、黑色火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张稀星脑子里飞来飞去,打了一晚上的架,搞得他比上班还累。
第二天一早,张稀星被剧烈的头疼弄醒。
他睁眼一看,只见罗显扬趴在桌子那头,跟睡死了似的,整个人几乎被鸡骨头、包装袋和酒瓶子给埋了起来。
张稀星踹了罗显扬一脚,骂道:“显扬,你这个牲口,醒醒,你从哪买来的假酒,这么上头呢!”
罗显扬胡乱哼哼了两句,也不知是在回答还是在打呼噜。
张稀星气得还想再踹他两脚,可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双眉间传来,还一跳一跳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怎么回事啊?”他以为是额头受伤,跌跌撞撞地来到厕所,用冰冷的凉水在脸上快速地抹了几把,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张稀星脸孔消瘦,棱角分明,微微卷曲的头发干爽蓬松,随意地抓成偏分发式,眼窝深陷,憔悴不堪,反而给他平添几分艺术气息,显得卓尔不群,一身的书生意气。
“没事啊…”他用食指揉了揉额头,看不出任何异样。
“诶…这是什么…”他突然讶异地发现自己眉间处隐约有股微光在皮肤下面忽隐忽现的。
他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撑住面盆两边,身体前探,脸靠近得鼻尖几乎碰到镜子上。
不料镜子里自己脸色突变,额头耸动,双眉之间竟张开只眼睛,眼球全黑,好似墨玉一般,里面精气流转,放出金光。
“我去!”张稀星吓得摔倒在地,颤抖着摸了摸额头,触感如常,“还好什么都没有”
但是刚才看到的画面实在太过真实,他手指缝里甚至还残留着黑眼散发的精气掠过时那种微凉的气息。
“难道还是幻觉?昨天中的毒还没有退?”张稀星用食指反复揉搓额头,回想昨晚的每一个细节,自言自语道:“诶?这个抹额头的动作我怎么这么熟悉?”
“啊!难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跑到父母的房间。
“爸妈,您别瞒我,昨天您二老一直在看我的额头,是不是昨天我的额头上长了什么东西?”张稀星呼吸急促,恨不得一口气把话说完。
刚才他无意中想到,昨天他父母恢复理智之后初见他时的场面。
当时父母先是惊恐不已,然后盯着自己的额头看,再然后用手反复抹自己额头像在确认什么,跟今天看到镜子里黑眼之后自己的反应简直如出一辙。
他爸妈也是刚醒,看到张稀星疯了似的跑过来,吃了一惊,二老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张稀星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想了想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看着张稀星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张稀星看到父母的回应,身体明显晃动了一下,他手扶着床头,尽力控制住自己。
此时张稀星脑海一片清明,昨天的情景仿佛电影般在眼前回放,他接着问道:“昨天我妈刚见到我时喊了句‘又来了!’,是不是二十年前那次我的额头上就出现过这个东西?”
二老神色再次暗淡下来,看来二十年前的事情对他们的影响仍在,他们沉吟半晌,几乎又是同时重重地点了点头。
“黑眼是真的!”张稀星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胡乱揪住自己的头发,内心不住呐喊,“我为什么会有三只眼?我还是人吗?我到底是什么?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张稀星他妈坐到床边,爱怜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稀星,你别急,那个大夫当时还说过,以后你的病还会再犯,如果再犯一定要去找他。”
听见母亲的话,本来好像身处深渊中的张稀星仿佛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噌”地从床上弹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妈,您说什么?那个大夫让我去找他?他在哪?我怎么去?”
“唔”他妈被张稀星吓得倒退了两步,躲在他爸身后,再次谨慎地盯着张稀星的额头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记得我给过你一个护身符吗?里面包着的就是当年的大夫留下的联系方式,我们怕时间长了弄掉了,所以就放到布包里,骗你是护身符,让你一直贴身带着。你带了吗?”
“哦,那个”张稀星想起来那个小布包,自己小时候确实是随身带着,工作之后,他觉得“护身符”这种东西实在太愚昧了,但是父母给的又不能扔,就摘下来放到宿舍了。
他怕母亲不高兴,只好低着头,抓耳挠腮地问道,“妈我昨天来的太着急了,就没带着,那个您还记得那个大夫叫啥,有啥特征,写的地址大概是哪吗?”
“咋?不是让你随身带着吗,你这孩子!”他妈听了还真有点生气,可看到张稀星憔悴的神情,又马上心软了。
老太太好好想了想,说道,“有啥特征嘛?那个大夫神神秘秘的,长相我根本没有看清,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大夫给你扎针灸,用的是金针,是真金子做的针。”
她妈顿了顿,接着说道:“他姓啥叫啥根本就没告诉我们,我就是记得大夫说了他在t市工作,他写地址的时候也不让我们看,还特意嘱咐我们,万万不能提前可打开。是吧老头子?”
张稀星他爸点点头。
“早知道我就自己打开看看了!”张稀星都后悔死了,他从内心深处就一直对护身符等等所谓迷信的东西嗤之以鼻,所以这个小布包在他身上二十年,哪怕是最无聊的时候,他都没有动过打开的念头。
没想到现在这个小布包竟是解开这些谜题的关键,张稀星恨么现在就飞回宿舍,打开小布包,找到那个大夫,问个究竟。
可是再看看父母衰老、疲惫的样子和伤痕累累的双手,又实在放心不下。
他爸看出了张稀星的难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稀星,这事在我们心里放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我跟你妈一直提心吊胆的,你赶紧去替我们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我们心里的这块大石头也就算落地了。显扬也在这能照顾我们,你放心好了。”
“对,稀星,有我在这你就放心吧。”罗显扬这会也醒酒了,他向来听张稀星的,这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但是看出来张稀星是有什么急事要走,立刻信誓旦旦地说,“你走你的,你爸妈就是我爸妈。”
张稀星差点哭了,再三叮嘱罗显扬要照顾好父母,就登上了回t市的火车。
“哪去了?”一到宿舍,张稀星就疯了似的翻箱倒柜,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小布包。
转眼已是晚上八点,他看着摊了一地的书本文献,不禁暗骂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自以为是,如果听爸妈的话,一直随身带着那个小布包,现在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上了几年学就以为什么都知道了,到头来发现自己就是个大傻x。
“哎呦!大帅哥干什么呢?找媳妇呢?”张稀星正在发愁,一阵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抬眼一看是个矮胖的身影,原来是跟自己一起入职的同事陆西友。
别看陆西友跟张稀星是同年入职,可他跟安贫乐道、与世无争的张稀星不一样。
陆西友一到系里就开始极力钻营,平时端茶倒水、察言观色的,把领导哄的团团转,现在俨然已经成了系主任的专属发言人和系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可不知道是妒忌还是怎么,这人对张稀星就是有种天生的敌意,总是故意地跟他开这种阴阳怪气又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每次都弄得张稀星跟吃了苍蝇似的。
所以尽管两人是同一个系的老师,单身宿舍又挨着,平时张稀星也很少跟他往来。
“哎呦,陆副主任,这么晚了还来视察啊?”张稀星听陆西友揶揄自己,也没好气的调侃他。
没想到陆西友听见张稀星封他当“副主任”还挺受用,那张胖脸乐呵呵地说道:“嗨,什么副主任啊!你可别乱说,这不替主任传话吗,主任让我告诉你,晚上加班!”
“不是!我有事呢!”张稀星脑袋都大了,心说已经够乱了,这个货还来添乱。
“不行!”陆西友这厮小眼一翻,马上换了副一本正经的表情,装腔作势的说道:“你请了两天假,大家可一直都在工作!你好意思吗!今天必须去!八点半准时到!不许迟到!”
张稀星看他那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心里烦的不行,懒得跟他磨牙,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谁知道陆西友以为张稀星怕了他,立马又换了副体恤下属般的语气,假惺惺地说道:“对了,你去的时候多带点咖啡,打起精神,早干完早回来,千万别在办公楼里睡着了。”
陆西友说着顿了顿,特意凑近了,跟张稀星勾肩搭背地小声说道:“咱俩关系好,我才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不让你在办公楼睡觉,不是怕你着凉,是咱那个办公楼啊”
说到这,这货故作神秘地用那双三角眼扫了扫四周,才接着说道:“咱们那办公楼,他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