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巡
日落时分，南宫轩才匆匆从萧景盛家中离开。
顾如星站在院中看他离去，侧头问萧景盛：“萧大哥什么时候发现屋舍被人撒了药粉？”
现下已是十一月中，临北边界的村镇比较严寒，中秋过后日头渐短，踏入十一月就开始下雪，雪花一天比一天深厚，入了夜更是寒冷彻骨。
顾如星患有寒症，身体不能受寒，前段日子让李大娘帮忙做了几件冬衣，本想留到深冬才会用得上，没想几天前下雪他就先穿上了，萧景盛林世阳他们的棉袄子还放在柜子里呢。
全家就他和小豆芽穿得最多，他本来穿得比别人厚，这会还披上锦袍，变得更加圆滚滚了，像个不倒翁。
萧景盛将门关上，揽着他肩膀进屋，边走边说：“方才在田间不轻易看见屋顶有光亮才起了猜疑，如今敌国越发猖獗，已经派人混进大厉国边防重镇来刺探军情，现在还来到里河村，以后夫郎出入要小心些，上次我给你的匕首还在？”
“萧大哥给我的东西我怎可能乱扔，我藏在枕头底下。”顾如星说。
两人进屋，萧景盛泼了泼火炉里的柴火，让火烧的更旺一些，堂屋暖烘烘的，顾如星将锦袍解了下来，萧景盛重新换了热的茶水，递了一杯给他。
顾如星接过来抿了一口，就听萧景盛说：“明日起我教夫郎几招防身招式，以后你把匕首带在身上，若我不在身边，你和小豆芽不要走远，眼下时局动荡不安，里河村已经被潜入不明来历的人，回头我要和村长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布局，提防外人再次混进来，没法时时待在夫郎身边，小阳还没回来，你身边没人照看，我不放心。”
“萧大哥不必担心，明日起我和小豆芽跟着你学防身招式就是。”顾如星搁下茶杯，安抚的将手心搭在萧景盛手背上，忽然灵光一闪，雀跃道：“萧大哥，私塾再过几日想必也修缮完毕了，可以正式开学授课，如今里河村混进敌细，村民若是知道了恐怕人心惶惶，他们都是农家子，平日除了种田抓鱼打猎外，也没什么防身技巧，你和林大哥懂得射箭打猎，还有武功，何不让孩子们和村民也跟着学上一招半式，若是当真哪天里河村受袭，他们也可以自保。”
萧景盛眸光顿时一亮，半响笑了起来，将顾如星从椅子上抱到怀里，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两指捏着顾如星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萧景盛刮了一下他挺翘的鼻子，说：“夫郎可知道大厉国有一律法，专为压制平民百姓私下操练。”
“什么律法？”顾如星一脸茫然摇着头。
“聚众百人以上，私下操练，均视为举兵谋反罪。”萧景盛眼底噙着笑意，看着他家夫郎猛地睁大眼睛，惊慌失措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什么？这”顾如星大惊失色，他穿越过来半年之久，当真没听说过这律法。
按照里河村一百多户，五百多人口算，再排除九十五个孩童，还剩下有四百多个成年人，其中女子老人再减去一半，汉子的人数也达到百人以上了，真要按律法规定人数算，每家每户的汉子操起弓箭，拿起匕首操练，当真就成了举兵造反了。
再说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不久消息就会传出去，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后果当真不可想象，他到底还是考虑不周。
顾如星把自己吓得面如土色，愣神半响才讪讪道；“萧大哥，我”
萧景盛笑意深邃，拇指在他软乎乎的嘴唇上摩挲着，笑道：“我家夫郎的用意我怎么会不懂，虽然不能聚众操练，但可以改变受学方式。”
顾如星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认真听他说。
“你可以教孩子们练习弓箭，开设一门射箭的课程，大厉国并不反对孩童练习射箭打猎，只是箭矢不能伤人，不能带有箭头，可以用树枝代替，待小阳回来，再让他教孩子一些基本的防身招式，辰时带着孩子围着村子跑一圈，既可锻炼身体，对他们自身也有裨益，夫郎到时候跟着他们锻炼，假以时日，我想看看夫郎能不能扛起一只三十斤重的小羊羔。”
顾如星祥怒道：“萧大哥太小看我了，我怎可能扛不起起三十斤重的小羊羔。”
萧景盛眉梢微挑，轻咳一声，低声道：“我昨日可看到我家夫郎连小豆芽都抱不起，差点把他从肩上摔下来。”
“”还能不能给点面子，那不是走了一路饿着没力气嘛。
萧景盛见顾如星脸色忽红忽白，瞪着一双饱含怒意又无辜的眼睛，笑着捏了下他的脸颊，不再逗他，收敛神色道：“都是为夫的错，没把你养胖点，过几日我带村民上后山一趟，给夫郎打几只野鸡回来给你炖参汤喝，虽然不能聚众操练，但可以让村民轮流跟着我去后山打猎，锻炼一下身手。”
顾如星连连点头，没发现自己此时整个人已经紧贴在萧景盛身上，两只手还攥着他的衣襟，呼出的热气吹在萧景盛脖子上，他看顾如星的眼神越发炙热难耐。
“好了，正事谈完了，也该办私事了。”萧景盛忽然正色道。
“什么私事？”顾如星抬眸对上他的眼神，后知后觉的发现要逃走有点晚了。
“行使为夫的权利。”萧景盛看了眼门外天色，将顾如星打横抱起，走向里屋。
顾如星在他怀里挣扎一下，：“小豆芽快醒了。”
“还早着呢，那孩子没睡上两个时辰不起身。”萧景盛迈开脚步往前走。
这边，南宫轩回到祠堂，家中老仆正端着饭菜给俩汉子，两人见到南宫轩还算客气，点头打招呼。
言语不通，南宫轩想多问几句也没法，看了眼曹虎就回了自家院子，自从知道曹虎身份后，南宫轩怕被两人发现曹虎假装不识字，还跟他们透露了内情，不再往他屋子凑，只是询问村医伤势，嘱咐几句就离开。
是夜，月上勾。
南宫轩带着几个村里的猎户，举着火把，以巡逻为由将村子饶了一圈，沿着每家每户屋子墙檐，排水沟，细缝旮瘩找了一遍。
阿蛮也在人群中，他蹲在村尾一座空置多年的废弃屋舍墙角下，借着火光盯着墙角处一小道白色粉末，：“你们过来瞧瞧，这是什么？”
南宫轩率先走了过去，蹲下身，此时才看清白色粉末沿着墙角绕着屋子撒了半圈，混着地上泥土沙石，还有未融化的雪花，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阿蛮伸出手指要去触碰，被南宫轩一把拦住，：“别乱动，若是毒药一沾上就中毒，这些药粉来历不明，我带回去镇上找大夫看能不能辨认出是什么。”
说完，南宫轩从宽袖里掏出一块帕子，捻着粉末包起来。
阿蛮暗赞：“还是南宫公子谨慎，只是咱们村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药粉都不知道，到底谁这么不安好心，想要害死咱们村的人？”
身后几个猎户面色黑沉，甚是不安，担忧道：“咱们村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什么人要下这种狠毒手段，太他娘的黑心肝了，这是要人命。”
“是啊，南宫公子，你是怎么知道有人在咱们村撒药的。”另一个问。
南宫轩将装有粉末的帕子塞进袖子里，正色道：“各位大哥，这事说来话长，暂且还不便告诉大家，待我和村长查实真相，到时候会给村民一个交代，至于今晚的事，事关全村上下所有村民安危，各位大哥一定要保密，以后出入多加小心。”
猎户们闻言面面相觑，深感不安，虽然迫切想知道原委，但事关整个村人命安全，纷纷点头应允。
李大牛一直举着火把到处看，忽然叫唤道：“南宫公子，过来这边。”
众人心头一惊，心想该不会又有什么异状吧。
几个人走过去一瞅，霎时傻眼了，火把下草丛中、树林间隐隐泛着白光，这些药粉不仅撒在不起眼屋角下，还专门往茂密的树丛里撒。
所有人面色凝重，倒抽口凉气，最可怕的是这些药粉遇上雪水不仅不轻易融化，还能顺着雪水往四处流淌，雪水融化越快，他们覆盖的范围越广。
南宫轩膛目结舌，差点把银牙咬碎，暗暗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如星还睡着，昨晚劳累一晚上，萧景盛不想吵醒他，轻手轻脚起了身，顾如星到底还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道：“萧大哥，你这是去哪？”
“你继续睡，我去外面练练功，回头我给你抓几条鱼回来炖汤。”萧景盛摸摸他被唔得红彤彤的脸蛋，给他掖了掖被子。
顾如星嘟哝了句：“这么冷的天，哪还有鱼抓。”
“我一定给你抓几条回来，你安心睡你的。”萧景盛耐心安抚。
“好吧。”
等顾如星昏昏沉沉再度睡去，萧景盛走到后院翻身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