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危机
南宫轩和村长齐齐望过来，目露询问之意，萧景盛眼神在两个汉子身上扫了一眼，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这字古怪，恐怕镇里的夫子也未必能认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却一致在萧景盛欲言又止的话里听出了特别之意，显然萧景盛是认出来了，只是不愿意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说出来。
村长心思灵敏，装模作样摇头道：“轩儿，你把这纸收起来，过几日你回镇上拿给夫子看。”
“是，舅舅。”南宫轩顺势把纸张一卷吧塞进自己宽袖里，问道：“那他们两人怎么办。”
村长沉思片刻，：“暂且让他们住在祠堂的侧屋，方便晚上照顾那位受伤的兄弟，一日三餐先让家里的老仆给他们送来，他们也劳累一天了，轩儿，你先带他们去侧屋休息，需要一应物什你给安排一下。”
南宫轩眨了眨眼睛，心中了悟。
两个汉子没法跟他们沟通，只能通过手势比划，南宫轩比手划脚一阵，便带着他们先行去了侧屋。
人一走，村长沉肃道：“萧兄弟，你是看出什么了吗？”
萧景盛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压低声音说：“村长，这事有蹊跷，这里说话不方便，晌午过后你让南宫兄弟来我家一趟，我有要事相告。”
村长连连点头，唯恐说话被他们几个外人听见，说了几句闲话，萧景盛便带着顾如星小豆芽去看隔壁的私塾。
这日恰巧木匠过来制作书案、竹帘和屏风，这些人他们的孩子都要来这里上学，顾如星免了他们束脩，如今私塾要建立，他们都是自发来这里做帮工，私塾修缮的所有花费也是从那九十五个孩子家中各派出来的银子。
即使如此，摊分下来，每家每户出的银子还比不上镇上书院一个月给夫子的束脩费，村民心底感激顾如星，见到他们，几个木匠纷纷过来打招呼。
村民太过热情，顾如星跟他们寒暄一阵觉得不便久留，怕晌午要被他们拉去家中做客，拉着萧景盛小豆芽匆匆告辞。
三人往田间走去，萧景盛笑道：“我家夫郎如今是整个里河村家户喻晓的先生了，村民对你可是尊崇有佳。”
“萧大哥，我做先生本是为了村里孩子，并非想要借此谋取钱财，但村民们这阵子时不时送来他们家养的鸡蛋，腊肉，蔬菜，蜂蜜，他们都靠这些营生，我若收了，他们可能就要饿上几餐，中秋那日我去不少村民家串门，有些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一年到头连点油星子都没怎么尝过，若是饭馆开张能让他们多点进项，我想开发多一些菜品，让村民都受益。”
顾如星被萧景盛拉着手行走在田埂间，小豆芽蹦蹦跳跳走在前头，迫不及待跑到自家菜地里摘白菜。
他们两人稍微落后几步，头顶冬日暖阳和煦洒在他们身上，早晨落下的雪渐渐消融，空气中多了分泥土气息，顾如星拢了拢袍子，眯着眼舒爽的深吸口气，长长睫羽落下一排阴影，像只吃饱餍足的小猫。
萧景盛看得心痒痒，捏着他的掌心，感慨道：“我家夫郎忧国忧民，连自家夫君都快忘在脑后了。”
顾如星睁开眼辩驳：“哪有，我每日和萧大哥形影不离，什么时候把你抛在脑后。”
萧景盛笑着将他手拢在怀里，伸出一只手按在顾如星腹部上，意味深长道：“那要看夫郎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才说了算。”
顾如星脸色一红，偷眼觑向小豆芽，嗔道：“小豆芽还小，萧大哥怎么就没点正形。”
萧景盛故作恍然大悟，轻声道：“原来夫郎是害怕小豆芽听见，那今晚我亲自服侍夫郎沐浴。”
顾如星想起之前在顾家一同沐浴的场景，耳朵根发热，推开萧景盛，含嗔带羞说了句：“胡闹。”便跑向菜地帮小豆芽摘白菜。
之前播菜种子的时候，他们分了两次先后播种，现在有一小撮白菜已经成熟，小豆芽正撅着屁股在拔一颗长势喜人的大白菜，那白菜叶子茂盛，根径埋的深，小豆芽连拔了几次竟然拔不出来，顾如星过去帮他扯了把，遂不及防白菜被连根拔起，小豆芽一个站立不稳抱着白菜摔了个屁股蹲，泥土子喷了一头一脸，坐在地上无辜的眨巴着眼睛，顾如星看他懵懂无助模样，笑弯了腰。
萧景盛站在田埂间看着他们发笑，无意间向周遭巡望一圈，忽然目光一凝，落在远处一座屋顶上，那屋顶上的檐角有亮光在闪动，被日头一照，闪着碎光。
萧景盛眨了几下眼睛，神色渐渐凝重。
顾如星带着小豆芽摘了七八颗大白菜，他们出来没带背篓，不敢摘太多，萧景盛一个人承包了六颗白菜，顾如星和小豆芽象征性的各自拿了一颗回了家。
顾如星来到这个朝代还没见过有人做白菜泡菜，正好饭馆要开张，这道菜清爽可口，消食去腻可以作为配菜上桌。
他带小豆芽进灶房，将白菜洗净沥干水分后切成两半，然后将叶子一片片剥下来装入陶瓷罐里，每放一层便撒上盐和胡椒面，待放满后盖上木盖，然后再压上重石。
小豆芽围着他团团转给他打下手，看顾如星搬来一块大石头，不解问：“顾叔叔，干嘛压着石头在上面。”
“这样可以把水分尽可能的挤压出来，等放上一两天后再拿出来洗净，涂抹上酱料，再封坛搁置十来天就可以吃了，这样存储一个冬天都不会发霉。”
顾如星不紧不慢给小豆芽解说，心中暗暗可惜，他上辈子懒于下厨，对腌制这东西也是看网上视频学了一星半点，生怕做不好前功尽弃，只能按照古老传统的腌制方法如法炮制。
小豆芽似懂非懂点着头，就在他们忙活完白菜泡菜，炒了两道清淡小菜吃完午饭，南宫轩就来了。
南宫轩将两个汉子安置好之后，又去看了一下那受伤的汉子。
那汉子期间苏醒过一阵，正巧是南宫轩去探望的时辰。
“你是说他是大厉国的人，他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小豆芽中午有午睡习惯，顾如星等他熟睡后来到厅堂，正巧听见南宫轩说起那汉子。
南宫轩神色凝重，重重点了下头，“他不仅是大厉国的人，还是隔壁下水村的农户，虽然是个哑巴但认得几个字，我过去的时候他正好醒过来，他很顾忌那两个同伴，趁着同伴走开，拉住我在我手心写字，他说他叫曹虎，之前去投靠亲戚路上被盗匪抓了关过一阵子，后来逃跑途中在深山遇上那两个汉子，被他们下了毒药控制，两天前他被逼着上山打猎，那两人故意捅伤他，拿他当诱饵引诱野兽出没，他受伤昏迷后醒来就被送到这里。”
“他知道那两个汉子是何人吗？”萧景盛搁下茶盏。
南宫轩摇了摇头，蹙眉道：“曹虎说他被抓之后一直被蒙着眼睛，好像关在一个洞穴里，白天他们都不在洞穴，晚上才回来，他们一伙人应该有十来个，平日都说‘关外话’，他被关了十来天，直到那天被带去打猎才揭开脸上的黑巾，他就只见过那两个汉子，其他人没见过。”
顾如星听得一阵胆寒，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颤，萧景盛伸过手握住他的手掌，他掌心温热干燥，那暖意让顾如星略略舒缓心中恶寒。
南宫轩叹了口气，言归正传道：“萧大哥，方才你在祠堂看到那两汉子写的字，可是认出来了。”
“正是，我曾经在西北那边见过这种文字，那些长年在边界跑商的商户曾贩卖过来自边界六郡离胡族的一种瓷器，那瓷器上面刻着就是他们写的文字。”
“离胡族？”南宫轩这些年在陆将军膝下，听闻了陆将军当年打战的所见所闻，又自幼秉承家中传承，年幼时就饱读诗书，十四岁已是秀才，但仍然对边界之外的了解知之甚少。
“这离胡族有何特别之处？”顾如星好奇心起。
“离胡族是边界六郡中最大的一个郡——临安郡中一个部落民族，听闻这个部落民族长年隐居深山，不轻易出来，他们有自己的族规，擅长制毒又擅于解毒，在众多部落民族中声望最高，西莱国皇帝把族长奉若神明。”
南宫轩倒吸一口凉气，顾如星不知道大厉国历经十几年战役，为何对西莱国久攻不下，但南宫轩却清楚的知道，西莱国至今还苟延残喘，正是因为他们利用毒药驱使野兽，迷惑人心才缕缕在战场上逃过一劫，大厉国曾召集天下各路御医神医，赤脚大夫，甚至盘门左道的江湖术士，让他们研制出与西莱国毒药抗衡的解药，但是多年未果，以至于大厉国每次打战都受到制衡，双方僵持不下。
此言一出，气氛一阵沉静，顾如星顿了顿说：“如此一来，他们应该就是六郡之外的人，如此费尽心机混进大厉国，想必他们早有计谋，萧大哥有何想法？”
萧景盛抬手摸着下巴，抬眸时眼神深邃不见底，：“那两人大有用处，他们千方百计混进来，自然另有目的，只要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就不怕他们出什么乱子，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另一件事，南宫兄弟，这次要劳烦你亲自出手了。”
南宫轩一愣，随即道：“萧大哥有事尽管吩咐。”
萧景盛抬手指了指屋顶，冷然道：“还请南宫兄弟告知村长，私下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沿着每家每户房舍屋顶周围查看一番。”
顾如星脸色一变，；“萧大哥意思是有人对里河村动了手脚？”
萧景盛点头：“我怀疑里河村被人沿途撒了不明来历的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