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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撤退成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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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回来了么。”大小姐问。

    她站在露台上,在她面前,一排红袍人单膝跪地。

    六个红袍人刚刚顺着绳索从下面升了上来,扒着楼顶边缘翻了上来,归入队中。

    晏站在大小姐身边,一眼扫过就已经数清了。

    不多不少,刚好十个人。

    “‘猎鹰’、‘青隼’、‘毕方’完成狙击掩护任务,已经提前返回。”

    “‘白鸟’完成任务后脱离伪装,顺利离开赫尔墨斯。”

    “‘飞狐’抢夺【饕餮】没能成功,右肩受伤,随‘木狼’‘云豹’先行撤退。”

    “剩下的全员在此,本次行动,无人伤亡。”

    大小姐点点头。

    “很好,比我预想地还要顺利,走吧,今天的行动就到这里。”

    “等一下!”

    大小姐转身的时候,一个红袍忽然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一把扯下兜帽,露出焦急的面孔。

    是帕西。

    “是凡还没回来!”

    “她不是此次行动的参与人员,我们不负责接她回去。”

    “可她已经是我们的战友了!”

    另外两袭红袍也站了起来,纷纷摘下兜帽。是风子和沙子。

    “就是,就是,我还帮她喊了收到呢。”

    “而且执剑者就在她身边,她现在很危险,即便不是为了接应她,至少我们也应该去回收那名执剑者。”

    大小姐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三人,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种地方多待一秒我都浑身鸡皮疙瘩,你们知道现在去搜救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吗?你们不怕死吗?就凭你们三个?”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指令,其余红袍也都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向帕西三人靠拢,隐隐将三人围在中间。

    他们摘下兜帽,目光都明锐而坚定。

    “请大小姐下达指令。”

    大小姐轻咳一声,移开目光。

    “好吧好吧……”

    “现在我下令……”

    十人投来十双希冀的眼神,等待着听到接下来的那句指令。

    然后他们听到了,大小姐的命令。

    “立刻撤离!”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

    ……

    金旁坐在自家套房的沙发里,胖子和瘦子一人一只手,一人一只脚,拿着大段大段的绷带往上面缠,大多都是些磕磕碰碰的伤口,或者玻璃渣子的划痕,缠的像发面馒头一样厚。

    “妈的,他们到底从哪打过来的!这可是96楼啊,96楼啊!”

    金旁气不过,一边骂道,一边撕咬着手中的肉干。

    画楼坐在他对面,因为当保镖而被金旁强行留了下来,听着金旁的牢骚没有事情干,无聊地转着左轮,偶尔打个哈欠,或者插一嘴。

    “想也知道,是降雨系统啦——”

    “降雨系统?”金旁一愣。

    “军团的大本营我们一直摸不清楚在哪,翻遍了下两层也找不到,今天拍卖的时候你不是听到了么——他们在顶层。”

    金旁一愣。

    “所以,抢我傲慢,又砸我玻璃的,是同一伙人?与名不是城主——而是大小姐?!”

    “这种事情你怎么才反应过来啊,城主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小地方,

    这么多年无论大事小事,可是从来都没有人见到过城主的身影的。”

    “妈的,被摆了一道!”

    金旁将肉干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巨响。

    可是转眼间他就觉出不对。

    “顶层?!那帮脏种,居然住在顶层?老子都没见过顶层长什么样!”

    “无论你有多惊讶,结果显然就是啦,

    军团用了不知道什么样的方法,占据了本应属于城主的顶层,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就在我们头顶。”

    画楼伸手指指天花板。

    金旁愣住了,只有画楼娓娓道来的声音弹钢琴一样流出。

    “所以你的玻璃也好啦,

    狙击手也好啦,

    都是他们从天而降发动的袭击。

    赫尔墨斯的安保都集中在底层,完全没考虑过污染从上面发展的情况,

    或者说——

    你根本不敢在上层搜查污染。

    二层的降雨系统,是我们头顶的天空,但却是顶层的地板。

    我们很难够到天空,但是军团很容易就钻入地下。

    前几天下了几场连绵的大雨,想必就是军团在清空降雨系统里的积水。

    降雨系统被清空之后,就变成了楼梯一样的东西,他们顺着管道一路向下,最后从天上打开一个小口子,系上钢绳,索降下来,咚,落在你的头顶。

    他们回去的时候,想必还会走同样的路线,在楼顶的露台原路返回。”

    ——现在八成已经在天台上集合了。”

    金旁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肉干摔落在地。

    “那还等什么,派人去追啊!”

    画楼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会长出去是干什么去了?”

    …………

    ……

    空无一人的天台上,一双黑靴踏了上来。

    天空没有一丝缝隙,月光若无其事地洒落下来。

    黎落走到天台的边缘,从100层楼的楼顶向下面望,从这里望下去,正好能看见96层那破烂的落地窗。

    抬头一望,居高临下,将整座地下城一览无遗。

    “景色不错嘛。”

    黎落探出的身子收了回来,抬起刚刚扶在矮墙上的手。矮墙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积灰,沾满了指尖。

    但黎落向旁边一瞥,目光中却见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是被什么东西擦干净的。

    紧挨着那块擦拭痕迹的旁边,还有着六道被什么东西擦过的痕迹。

    离开这块地方,转了半圈,来到对面的墙头,这里是朝向黑暗的住宅区的方向。

    矮墙上有三道新鲜的擦拭痕迹。

    黎落拿出呼叫机拨通了画楼的电话。

    “怎么啦姐姐。”

    “安排一百个精锐士兵,搜查北部住宅区的每一个角落。

    目标是三个红袍的污染者和一个带着伤员的小姑娘,

    如果见到——全部就地格杀。”

    “收到!”

    …………

    ……

    是凡架着路西法的一条胳膊,扶着他走的踉踉跄跄。

    她在一片烟雾中闪进了96层的直达电梯,按着路西法的头,一起压低了身子。

    烟雾中响起一声枪响,而后开始频繁地爆出闪光,电梯门在闪光中缓缓地合上。

    电梯一路向下,没有遭遇拦截,运行得很快,在一分钟之内到达了最底层。

    扶着路西法出来的时候,整个一层的大厅已经被全部疏散,空无一人。

    她绕到后门,从那扇小门闯了出去,两人像是一台运行缓慢的自走机器,随时可能会散架,但还是支撑着走进了最近的小巷,没入一片黑暗。

    胡乱地进行了多次拐弯,进入了巷弄的深处,甚至是凡自己都快迷路了。

    终于找到一个无人的深邃的寂静巷子。

    两人靠在墙上,平复胸口的喘息,侧耳细听着身后的黑暗,有没有人追过来的声音,夜色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暂时安全了。

    是凡的肩膀上忽然一轻,她侧头看去,路西法的身体摇摇晃晃,将手臂从她的肩上抬了起来,扶着墙,仿佛随时要倒下,但他竭力支撑着。

    “你还好吧?”她担忧地问。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路西法沉沉道。

    是凡恢复着不齐的心率,她喘了口气,有了个想法。

    “我知道有个地方,白夜不敢来找上门,你跟我走,我可以……”

    ——保护你。

    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路西法打断了。

    是凡没想到他会突然伸出手,把自己抱进怀里。

    她抬头,看到他竖起食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路西法半阖着双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他说,“但是这次,我不能跟你走了。”

    是凡一愣。

    路西法松开了她。

    “白夜不会善罢甘休,躲在顶层只是坐以待毙。”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墙走,背对着是凡,向远处的小巷走去。

    “能再次遇见你,我真的觉得很好。”他忽然停下,回过头,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额,不客气。”是凡干巴巴地说。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他身上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但是她说不清来源何处,她对视着他的双眼,却发现她不再能轻易看穿他。

    是凡歪歪头,从发缝里看他。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路西法对她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我会消失一段时间,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再回来。”

    他转过头去,不再回头,黑暗一下子吞没了他。

    小巷里只剩下是凡一人。

    她靠在墙上,任由身体慢慢滑落向地面,然后坐在冰凉的石板路上。

    她的呼吸根本不算平静,路西法一走,她就喘了起来,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

    她将黑袍掀开一角,松开紧紧按在侧腹的右手,借着月光,低头看了一眼。

    伤势可以说的上很严重,大口径子弹凶狠地撕开了皮肤,钻入腹内,炸裂成碎片,血液汩汩地从一个可怖的大洞中流出来。

    烟雾中,传来三声枪响,其中有一颗子弹射中了她。她没有告诉路西法。

    透过伤口,她看到有类似小肠的东西在动。

    虽然很想痛骂那个暴力狂女人一顿,但她在看到自己体内的内脏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一口气。

    从弥生的诊所出来,已经过了三天中的两天,一路上注射了一支又一支血清,她其实一直害怕。

    害怕污染进行到了何种程度,害怕情绪的波动加快了多少污染的侵蚀,害怕血清究竟有没有起作用……

    害怕自己的身体会不会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害怕自己变得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另一种东西。

    好在现在看来,还算得上是人。

    她从斗篷内侧仅剩的两支针筒中抽了一支出来,刺入肩膀。

    挂带上还剩下最后一支血清。

    她竖起耳朵。

    听到有追兵的声音前来,在不远处的小巷中,随着乱七八糟的步子,越靠越近。

    她试着撑起身体,踏实地面,让自己站起来。

    但是失败了,她身子一歪,跌倒在地上。

    一只手紧紧按在侧腹上那个可怕的伤口,另一只手臂撑在地上。

    实在不行,用爬的。至少要向前逃。

    她用尽了力气,身体向前挪动了几厘米。

    她没能多坚持一会。

    那时在泳池中坐起时得到的力量,在此时也全都化为泡沫,早已消失不见,最后的力量随着鲜血从身体的缝隙中流失。

    虚脱般的无力随之席卷上来,失血和力竭带来强烈的昏睡感。

    是凡没能坚持住保持意识,视野从模糊转为漆黑,身体瘫了下来,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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