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拔剑！拔……拔……！？
夜风凉凉卷过天台，黑袍在脚边缓缓摇摆。
是凡抬手将一缕乱发拢到耳后，望向对面坐在矮墙上的女孩。
“拔剑对我有什么好处？”
“污染将不再是你的催命符，而是会变为你的力量，成为你的一部分，你会接触到一个全新的领域，到达那个领域的顶峰时，你会知晓污染的本质，了解世界的真相。”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污染甫生的时候，有一位先知，在一块石碑上刻下了一幅长卷预言【藤蔓录】。
当时异族还没有入侵，七把魔剑还没有出世，方舟之夜也还没有发生。
但是这些事件都在预言中被提到了，并且在之后的五十年中一一应验。
“而关于【执剑者】将会踏入的领域，以及那个领域的顶峰，在预言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
预言中对此有这样的叙述：‘凡执起剑者，双目不再被遮蔽，可见到山峰上、海面下、云层外、石缝里、宇宙间、人心中的真实’。”
与名抬起小巧的下巴，睥睨着面前的女孩，似乎是确信她一定哑口无言。
是凡扬起头，将右边的眉毛一挑，左边的眉毛蹙起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哼，这你不用管，你只要拔出剑，自然就清楚了，你是执剑者之长，关于不朽之树你只怕知道的比我还详细，只是魔剑封鞘，身为执剑者的你记忆也随之被封存。”
“污染同样也是记忆的载体，当你离开你的魔剑，你和魔剑共同经历的污染会随之一同远去。”
“记忆也是如此。”
是凡愣了愣。
她确实是失忆了。
并且一直找不到来由。
原来其实是被封存在魔剑里？
她低下头，捧起【君礼】，在月光下一寸寸地抚过它的剑鞘。
银色的剑鞘表面不易察觉的暗纹，在清白如水的月光中才能显现。
入手有坚冰般的凉意，还没出鞘，就仿佛已经被刀刃划入骨髓。
这就是傲慢之剑吗？
只要拔出剑，自己就能回想起一切吗？
只要拔出剑，就能知晓世界的真相吗？
拔剑……还是不拔剑？
不过片刻。
一口长气呼出体外。
是凡将剑一抛，一道银白色如天光直上云霄。
【君礼】从天而降，黑袖一闪，五根洁白的手指将剑身牢牢握在手中。
手腕一甩，绕身旋出一片银光乍泄，转了三圈又半圈，停歇时，正好一手握柄，一手握鞘。
女孩大喝一声，拔剑出……！
女孩低喝一声，拔剑……！
女孩闷哼一声，拔……！
——根本拔不出来。
女孩用上了力拔山河的力气，但是剑在鞘中纹丝不动。
与名的目光像一盆热炭上浇了一盆凉水，在冷寂中一点一点熄灭。
晏叹了一口气。
与名裹着外套，看着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找不到执剑者了……”她低声喃喃自语，“魔剑会杀掉所有人。”
“还有一个人。”是凡忽然说。
与名扭过头，投来愕然的目光。
是凡握着剑，低头看着一条从衣领中掏出的银链，银链上有一块银色的项牌。
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拉丁词。
她或许并不配拔出傲慢之剑，她有些自知之明，她并不是一个拘于礼节的人，性格又烈，偶尔对其他人有些冒犯肯定在所难免。
但她想到一个人。
那样懦弱的人，绝对不会犯下傲慢之罪。
…………
……
金旁望着投影，惊掉了下巴，嘴巴大的能塞进去一个苹果。
没想到黎落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把魔剑——出现了。
一个身着黑红反色蝴蝶和服的女人，双手捧着第101号展品从后台低眉走上来。
投影聚焦在女人的手上的展品，投射出各个不同角度的特写。
魔剑【饕餮之餍】，古东洋刀样式，传说中，剑铭为【无餍】。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出现在了拍卖会场上。
【君礼】拍卖结束之后，很多买家纷纷回到了聊天室，【无餍】又突然出现，此时的买家们不觉得和服女人笑靥如花，只觉得如遭梦魇。
聊天室转瞬间逃散一空。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叫价报了上来。
“50万。”
“50万一次！50万两次！50万三次！”
“……成交！”
一锤定音。
金旁看着竞拍成功的界面，还有些愣神，感觉如此不真实。
半饷之后他才一拍大腿。
“妈的，起高了。”
懊悔时，门被敲响了三下，金旁有些惊讶，刚拍下就送货上门，也太快了吧。
支使瘦子去开门，门后面却不是那个和服女人，而是一个金色卷发的高大男子。
路西法走了进来，把一脸错愕的瘦子丢在身后，径直走向金旁的沙发。
在金旁对面的沙发坐下了。
他直视着金旁的双眼，一字一顿。
“诸侯礼此消彼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金旁愣了愣，和身边的胖子对视了一眼。
胖子先咧开嘴，金旁随后放声大笑。
金旁像是听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话，浑身的肉掀起波澜，颤抖不止，前仰后合，几乎上不来气。
瘦子和胖子一起附和着大笑。
金旁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对面的男人。
“他说，他说，己所不欲哈哈哈！勿施于人哈哈哈哈！”
三人指指点点着，笑着。
突然一声大喝响了起来，像一颗炸弹般有力。
“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男人面无表情，但是额头青筋暴起，喉结暴跳。
他在大笑。
三人笑不出来了。
金旁的额角滴下来一滴冷汗。瘦子看见了，伸出手去擦，但是手脚不利索，汗滴在左边，他用手帕在右边擦了半天。
金旁和胖子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男人只是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金旁一把扯下瘦子的手帕，换到右手，擦掉了额头的汗滴。
望着眼前的男人，抖了抖脸上的肉，换上一幅笑脸。
“南天门啊，其实之前我都是一直在历练你，磨练你的心性，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要记仇啊。
再说了，当初还是我收留你，如果没有我，你住谁的？吃谁的？穿谁的？人呐，要记得感恩才行啊。”
“土旁，其实之前我都一直在听姐姐的话，并不是听你的话，只有姐姐才是为了我好，我永远不会对姐姐记仇。
另外，你住的楼房是你亲手盖的么，你吃的东西是谁给你做的，你穿的衣服又是出自谁手。人，要懂得感恩。”
金旁垂下头，瘦子和胖子都是心中一惊。
因为从侧面看过去，老板脸上的肥肉一跳一跳，是在咬牙切齿。
金旁抬起头，脸上却是换上了更开心的笑容，还对路西法竖起了大拇指。
“好！好！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有这种领悟，很了不起！我承认以前是我小看你了，我现在已经重新认识你了，路……”
“路西法。”
“好！路西法。”金旁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你随我来，我要带你去我的书房。”
“为什么？”
“我要和你签一份合同，我决定必须要给你升职，不能埋没了你这种人才。”
路西法愣了愣，随后微笑起来。
“原来你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无礼，我也错怪你了，你是一个好老板。”
“嗨，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金旁披着一件貂皮大衣率先出门。
路西法在胖子和瘦子两个人恭维下随后跟上。
胖瘦两人押在最后，将门带上。
书房在顶层之下。
走下顶层是拍卖层，拍卖层下面是娱乐层，娱乐层下面还有一个休闲层，休闲层之下才是可以购买下来永久居住的公寓层。
公寓层覆盖了95到60楼的楼层。
第96层，一整层都是金旁购下的套房。
金旁从顶层一路向下走去，未发一言。
路西法未感觉有什么异样。
只是一辆餐车偶然路过的时候，银色托盘上，倒映出身后胖瘦二人的冷笑。
回头去看，两人却面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