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氿州傅公子
枫沿元年。
十月初。
氿州城转凉,气温蓦然降下的猝不及防。
百姓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出来,倒反是弄出了一股闷热的感觉。
转角口走来一个穿着深松绿锦服的男人,如果忽略他脸上的伤,整体来说还是块宝。
帅哥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肿了!
帅哥不服气作死的用手再按按。
!!!
痛痛痛!!!
该死的时时子下手这么狠,痛死他了。
傅枳杓面部表情狰拧的一批,路人都吓到了,用一脸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傅枳杓:“……”
由于受不了这种眼神,机智如他的傅枳杓拐进了为他敞开大门的音阁准备给自己放松一下。
一进去发现人还挺多,三楼都坐了不少人。
看来都是为了这个乐师来的。
傅枳杓不懂这个乐师有什么吸引人的,因为好奇所以他特意多看了两眼这个乐师。
这人……好瘦啊……
在上楼的时候他还注意到了乐师的手指很纤细白嫩好看。
还有他耳后蔓延到脖子的长疤。
反正傅枳杓来也是带着打发时间的心思来的,叫小二上盏茶,给点小费去给他拿点擦伤口的药也就没什么事要做了。
说句实在的这位乐师还真的弹的不错,难怪有那么人来听。
“哎我说这位乐师怎么越看越眼熟,原来是定安王的幺子朱玑渊,四月那会就听说朱玑渊回来了,现在可算是看到了。”
坐在傅枳杓邻桌的暗蓝色麻衣男子啧啧叹道。
傅枳杓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向他们那里移了一点点。
“我上楼的时候还看见了他脖子上有条疤,从这…”另一位棕色麻衣男人指了指耳后,“一直到衣裳里面去了!”
“好像是被九黎南疆的人抓走了吧?我听说他中途逃跑被抓回去打了七天七夜!这听着就很惨啊!”暗蓝色麻衣惋惜的摇了摇头,“当年谁不敬重朱玑渊?氿州第一才子!”
边说还边竖起了大拇指。
“唉……”棕色麻衣叹息,“若不是右将军夜巡的时候在城外看见了他,指不定他就被什么野狼猛虎叼走了,惨啊……”
“我当初听说他双目失明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一看,呵!还真是!”
“那天我在外面溜达的时候就看见右将军背着他,眼睛在流血,而且!身上全是上!脸色也白的吓人!”
“他命可真大……”
傅枳杓正了正容,然后又看向了在弹奏的朱玑渊。
氿州第一才子?
……
将第七章最后一个音弹完,朱玑渊收了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浅尝了一口。
把茶放下朱玑渊伸直了手指活动了一会。
其实在朱玑渊收手的时候周遭就已经开始有些吵闹了,现在更甚。
突然,他听见最近常常能听到的一个名字。
朱玑渊顿了顿,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琴上。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细如蝉丝的琴弦上,朱玑渊的睫毛颤了颤,沉默了几息的时间。
“铮——”
琴音乍起,周遭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
“大理寺乱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在这里瞎好神奇什么?再说了是许囹执他自己贪赃的又怪不了别人,陈初他也是奉命行事罢了。”一个穿着棕色麻衣的中年大汉嗤笑道。
“陈初也是真的狠心,那么亲密无间的好友都是说杀就杀,竟然真的敢给许囹执用刑。”挨着中年大汉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穿着灰色短衣靠着木杖的老人。
老人的语气还有一些感叹。
坐在老人和中年大汉对面的是一位穿着锦衣的青年。
“陈初他什么做不出?父亲说杀就杀,妹妹被人折断了手都可以无动于衷,更何况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陌生人?”青年道。
“因为许囹执的事陈初还升了官,这大理寺啊,可谓是黑的很。”老人摇了摇头。
“别说陈初,就拿许囹执贪赃的事来说,他贪的是救济荒城百姓的银子,要是我,我也杀好吗?因为他许囹执贪心,要那么多百姓丧命,这是什么道理!”中年大汉握紧了拳头。
“可拉倒吧!万一是陈初他和许囹执一同贪赃,而他陈初为了仕途才杀的许囹执呢?我看许囹执就是个替罪羊。”青年和中年大汉略有争议。
“许囹执他遇见陈初之前哪有那么多是非?我也觉得许囹执是个替罪的,在遇见许囹执之前陈初的是是非非过的吓人,哪里出事了就一定是他或者他也有关系,呐!自从遇见了许囹执,什么事都是许囹执,这你都还不明白?”
中年大汉有些不解:“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许囹执的死让陈初升了一级,这怎么说?”
青年嗤笑道:“那还用说?陈初他想立功想疯了,连朝夕相处的恋人都可以说杀就杀,谁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覃大人给他说好话?!”
老人刚想开口却听见“铮”的一声,老人侧过头看向台上的朱玑渊。
只听见他身边的侍女一脸歉意的说:“我家公子今日状态不佳,不小心弹错了曲子,还请各位听客见谅,初青在这里给各位客官道个不是。”
说完就有人在抱怨。
初青扶着自家公子起身,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朱玑渊的脚有些失感,站起来缓了一会朱玑渊才抱着古筝离开。
刚在议论许囹执的三人现在也噤了声,他们离得远看不清朱玑渊到底如何,但是还是会忍不住叹惋。
“朱玑渊大好的前途可都比栽在了三年前喽……”老人苦笑道。
“若是三年前定安王没有被冤枉,如今朱玑渊应该有个不大不小的官了吧?”
定安王造反?有多少百姓相信呢?
这三人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的叹息。
定安王的三个孩子那个不是人中龙凤?定安王又何其衷心?位高权重被忌惮了罢了。
……
“他前日在风靡酒楼出现了。”初青低着嗓声对朱玑渊说道,“公子如果要调查的话……”
初青的声音戛然而止,朱玑渊也停下了步子。
“傅……傅公子?”初青怔了怔,便立马向傅枳杓弯腰低头道,“见过傅公子。”
傅枳杓应了声,看向朱玑渊。
初青立马道:“我家公子有疾不方便行礼,还请傅公子见谅。”
隔着白绫朱玑渊看不清楚傅枳杓的脸,但是他依稀记得这氿州城最尊贵的“傅公子”叫……叫傅什么杓。
名字记不清楚了但是其他的他还记得非常清楚。
这个傅公子和时侯府走的进,从上一辈关系就非同一般,两家如今关系更甚。
虽说如今傅家是皇商,时侯府深得枫沿帝重用,但是两家关系丝毫没有任何要崩的预兆,可见两家关系甚好。
朱玑渊透过白绫将视线放在傅枳杓身上。
若是利用他来接近枫沿帝也未尝不可。
想法刚刚露芽就被朱玑渊果断否决。
同样记得清楚的还有傅枳杓的丰功伟绩。
如有人问起来,别的不说,那人绝对会先哼一段歌!
氿州傅公子,风流且倜傥。
幸得闻此人,过眼难忘却。
傅公子成名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是因为他非常的风流!
傅家大公子为人风流不堪,就算在苍云宗那样的大宗门也从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无论是长老还是弟子只要他满意都可以调戏!
游历的时候也经常去哪烟花之地,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甚至!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最重要的是!
男!女!不!忌!
就凭这一点朱玑渊对他的印象十分的差,虽说风流是男人的本性,但是有夫之妇都不放过那就太过分了。
越想朱玑渊就越不喜傅枳杓,恨不得现在就消失在这里。可是就算再不满也不好对傅枳杓摆谱只好向他低头弯腰,算是行礼问好。
傅枳杓盯着细细打量着朱玑渊,突然又想起那些人对他的称呼。
其实在傅枳杓还没会氿州的时候就听说定安王的幺子多才华横溢,连先皇都赦免了他的死罪。
他傅枳杓向来不是什么好人,今个不刁难一下他,他的名字就反过来写!
“这天气还没冷呢,怎么你的手就受不住了?这么娇弱啊?”傅枳杓微微一笑。
这架势傻子才不会觉得他是来找事的。
初青面色难看。
今日公子状态不佳,傅公子简直就是往虎口上撞!
朱玑渊不想生事端只好,低声好气的小声道:“傅公子,在下今日身体多有不适,还望傅公子见谅,通融这一回。”
声音清亮语气温柔,听的确实能让人心情好些许,可是他对上的是傅枳杓。
傅公子不讲道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氿州城众人皆知。
“可是本公子就想今天不通融,怎么办?”傅公子也温声温气的说。
朱玑渊:“那傅公子想要如何?”
细细打量一下,傅枳杓不由觉得这人是真的有一副书卷气。
乌黑的长发半束着,一袭渐变的青衫,青衫的竹草衬的是他的书香雅致。
又何其像那文人骚客。
在这乐坊真真像是辱没了贤才。
本是贤雅又何惧苦痛。
傅公子难得来了想吟诗一首的兴致,但一想到是朱玑渊又立马打消了。
他是来找事的,而且吟诗诵赋是这位才子的强处,他不能自讨苦吃。
想了想,傅枳杓道:“要不你唱个曲给本公子听听,要是本公子满意了,就放过你。”
朱玑渊面无表情,而且还有点一言难尽。
唱曲什么的朱公子决定不挣扎。
太丢人了。
朱玑渊选择沉默。
见他沉默,傅公子突然觉得叫他唱曲真是个不错的决定。
原来氿州城第一有名的才子,他不会唱小曲。
一想到这里傅公子就开心了。
傅枳杓清了清嗓子道:“这样吧你给我唱个小曲儿,我以后不仅不再找你的事儿,而且还给你五百两银子怎样?”
不怎样。
朱玑渊继续装死。
“朱公子怎么不说话?”
“朱公子回答在下一句呗?”
“这么好的条件朱公子都不答应?是不是朱公子看不上?”
“那再算本公子一个人情怎么样?”
“朱公子别怕嘛,要不我们去你房里唱也行。”
“……好。”
“?”
敢情朱玑渊不是不会唱而是这里人太多不好意思?
嘴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