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要死了。
群星璀璨,夜深人静。
一支通天火柱直冲云际在这静谧的夜里衬的越发夺目,让人不住敬畏。
火柱照亮了这座荒城。
在此之前,这里白日里还是人头满寰乐声载道的城落,没有人会料到才不过几个时辰就变成了空无一人的荒城。
甚至没有人会知道这里何时被屠城。
火蛇蔓延至城匾,将那经历几十年日晒有些青苔的木匾吞没。
没了支架木匾掉落。
“乓啷。”
上头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单城。
往回看一个时辰。
“不好了骧疆皇……”话未说完哨兵便被一支利箭刺穿了咽喉,死前他还瞪着双眼,满脸惊恐。
顿时守城的士兵有些手忙脚乱。
骧疆皇朝突袭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而且今日是少城主的四岁诞辰宴,精心训练过的侍卫都被调到城主府去了,他们没有一点可以和骧疆皇朝对抗的余力。
为首的人低吼一声下了命令。
“快去报信!”
可是这一切都成为了过往。
又是一支利箭。
这次是那位想去通风报信的哨兵。
这下守城的哨兵彻底像热锅上的蚂蚁无章无序。
“……火!!快!!……箭呢!!”一人急的乱喊。
这一切也都成为了定局。
点燃箭支上的烟火,拉弓。
“咻。”
领兵之人看着城墙上如乱蚁的哨兵觉得有些好笑。他勾了勾唇,抬手低喝一声“准备火攻”。
刹时,双方带着火光的箭支交替着相擦而过。
就像一场闹剧,谁也不肯服输,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闹剧终归是要结局,败得是城里的主人,胜的是入侵的人。
城门被破的那一刻,哭声、喊声、拔刀声、挥剑声连绵不绝,演奏成一曲血腥动听的乐曲。
入侵者舞动着旗帜向这一城之主的府邸进攻。
月光下士兵们士气大涨蜂拥而入。
“轰——”
“保护少城主!!”有人嘶吼道。
高贵的入侵者以一种优雅令人畏惧的姿态一步一步的走进原本欢乐无比的宴会之中。
他轻笑了声,道:“一个不留。”
领了命令将士们更是斗志昂扬,一个个都拿着刀冲了进去。
“定安王!你这样是想破坏两朝的结盟吗!”城主怒不可遏。
定安王含笑摇头道:“不不不,是你无缘无故先犯我骧疆边域,我骧疆皇朝不过是来讨个说法,再者,九黎王也同意了。今晚之后这单城就在不是单城主也不是九黎的单城了。”
城主怔住,才恍然知醒。
祸端一开始是他先挑起的,九黎王想借此机会灭掉这一支庞大到可以威胁到他皇位的宗族,而骧疆则是想要一个回答。
—为什么结盟了还犯我边域。
城主面如死灰,是他贪心想要更多利益,也是他料错九黎王对他的情谊。
在权利面前怎会有情谊!
一步走错,万劫不复啊!
一切都是他!他作的孽!
城主闭上眼睛仰天痛心道:“君要臣死,臣又何故挣扎!”
语毕,自刎。
城主一倒下,所有的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带着迷茫无措,城主已死。
他们失了主心骨也都放弃了挣扎。
暗蓝色的天空闪烁着明暗不一大小相异的点点璀璨星辰,似梦似幻,沉醉旖旎。
定安王立在火光照亮的庭院中看着下属来来回回的清点人数,有几个还拿着刀在刁钻的角落搜查。
定安王沉默的看着叠的夸张的人堆什么也没说。
“回王爷,一个没漏。”下属汇报。
定安王抬头看了一眼闪烁的群星,似乎在掐算什么。
半晌,他平静的道:“收兵。”
待火退散,已经是三天后了,这座荒城也挂上了新的新的木匾。
这战功显赫的城落应配上一个叫人敬畏的名字。
不败城。
嘉甚帝亲提。
——
嘉甚三十七年,定安王通敌卖国诛其九族,但功勋有嘉,其幺子又才华横溢,皇上心慈又有爱才之心,不忍一代天骄就此陨落特免其死罪,其一生不得再入仕途。
——
“这土匪可真他娘的烦,多就算了还难缠……”
“艹那小子跑了,快去追啊!!”
“什么?跑了?”
一群黑衣带刀的壮汉在林间穿梭。
跑在他们前头的是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
跑在前面的少年没顾着脚下的路差点被藤条绊倒,向前踉跄了几步又差点使因为膝盖不上劲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少年咬了咬口腔的软肉,一股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提了提神。
少年深吸口气便继续向深林处跑去。
林子外面看着挺小,没想到竟然这么大,跑了这么久还没有尽头。
少年脑中思绪万千,想着怎么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杀手。
眼看着后面的人要追了上来,少年心中也还怀着一丝希望。
他要活下去。
体力不支让少年有些不安,他想停下,想休息一会,思绪突然放空。
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想法。
想去……
还没细细品味就被少年掐死在脑中。
不!不行!他大仇未报,他不能死!
抬眼扫去,前面有个灌木草,少年向后望了望,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头扎进了灌木草里。
枝叶划伤了少年娇嫩的皮肉,顿时就冒出了丝丝血迹。
太累了…
少年想。
两眼发黑,头也十分沉昏,步子上恍若拖着千万斤磐石,动不得,解不掉只能受着。
纵然如此他也要想办法活下去,逃离这里。
意识渐渐地溃散。
迷糊中好像撞上了一个人,少年跌在地面,身上也突然传来疼痛,他来不及反应是哪里疼,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
那些人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
干涩苍白的唇微微一动。
他什么都听不见,脑海中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他要死了。
意识沉迷,他好像看见了孟婆桥,孟婆桥旁边有一个看不清脸的或许可以说是人的家伙,只听他低语了一句“你真好看。”就再也没有了之后。
黑云压低,耳边的风是来自地狱的呻吟。
他在不甘,想要拖这个少年下无尽的,深不可测的地狱。